清璃话刚说完,门板就吱呀一声被推开,皇帝陛下一身贵雅惊艳的蓝紫色广袖束腰便服,悠闲踱着步子迈进门。顷刻间,整个房间就被那一身如仙似魔的霸气闹得狭窄了许多,窗外打进的阳光却忽然之间明媚耀目……
清璃心头一阵甜蜜地晕眩,忙站起身来。
小兄妹俩眼前一亮,忙争抢着叫父皇。
“在楼下,朕就听到皇后在讲朕的坏话!本以为上楼来就听不到了,没想到,皇后竟是一句接着一句,讲得不亦乐乎!”
清璃哭笑不得,她那也算讲他的坏话吗?“我是在间接夸赞你有发家致富的头脑,让孩子们多向你学习呐!”说着,忙给他端上茶来。
宇文恒叹道,“朕可是一直担心,朕每日日理万机,疏忽了陪伴你们母子三人,你们便把朕抛诸脑后了,没想到你们竟着实不寂寞,也没忘了惦记朕呐!”
“瞧你,硬是把自己说成个外人。”
“母后一心惦记着父皇,不管儿臣提到什么,母后总是能说着说着就说到父皇身上。”宇文梵揶揄地看了眼娘亲,就规规矩矩地给父亲行礼。
宇文朦胧却抢先就从椅子上溜下来,颠儿颠儿奔过去,就无尾熊似的抱住父皇的腿。
“父皇,我没有说你的坏话,娘亲说的最多!我最乖最乖最乖啊!”
“真是个小白眼狼!”清璃忍不住女儿的额角,“平日可都是娘亲陪着你,一见你父皇,就和不认识娘亲似的。”
宇文恒抱起爱告状地小丫头,在她小脸儿上狠狠亲了一下。
“告诉父皇,娘亲都说父皇什么啦?”
“你听她添油加醋地嘚啵,还不如做点正事。”这会儿一个病人没有过来就诊的,恐怕他又是把病人支到今日当值的御医的诊室了。
宇文恒不以为然,却就喜欢听儿女们说话
。
清璃又端过来水果和糕点,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折子都批阅完了吗?是不是今日巡查,才顺势跑这儿来了?”
“呃……是巡查,朕过来偷个懒。”
着实不放心她肚子里的老三,那些病人,不知都患有什么病,不知是否会传染,一大早看过她在当值表上标记的红圈,他在早朝上便坐不住了。不过,这话说出来,只怕又会被她挖苦神经兮兮。
“不过,朕也不是故意偷懒,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诊病!别的御医,都治不了朕这病,只有皇后能。”
清璃往茶壶里蓄水的姿势微僵,手上的热水壶差点摔在地上。
“你……你生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
“不是大病竟是别的御医治不了?我和在一起这么久,着凉感冒你都不曾得过!”
如此内力深厚的人呐,平日睡觉之前,他都不忘调息练内功。
清璃紧张地这就从他怀里把女儿抱下来,忙搀扶他坐下,这就给他诊脉,两个孩子也紧张地凑到他膝前。
宇文梵就拉过父亲的另一只手,按住脉搏,“娘妻,父皇的脉搏平稳有力,不像是有病呀!”
宇文朦胧也忙抢过父亲的手腕,小手按在父亲的手腕上,“嗯,不像是有病的,我希望父皇永远不长病!”
“你们懂什么呀?越是大病潜伏往往越深!”清璃紧张地脸色发白,忙一手托住宇文恒的脸颊,一手按在他颈侧的脉搏上,“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宇文恒哭笑不得,被她亲昵的举动闹得气血顿时亢奋,不自然地深吸一口气。“我还能哪儿不舒服,不过是心里……”
“心里?”清璃忙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上,这心跳扑通扑通,很健康呀,完全不像是有隐疾,不过,他整日这样忙碌,恐怕疲累过度,引起了什
么隐疾也说不定。
“除了心里不舒服,还有哪儿不舒服?”
宇文恒低头看她贴在怀中的姿态,视线在她领口处白腻的肌肤上微微一顿,剑眉不着痕迹地微皱,“除了心里,就没……没有了!”她再这样动手动脚的,当着孩子们的面,恐怕他就要失态了。
清璃担心地伸手按了按他的心口,又按了按他的脾胃处,“真的没有了吗?这些部位疼不疼?你是从来不会生病的……”
宇文恒被她折腾的浑身不自在,见她满目担心,眼眶泛红,脸色也苍白,忽然后悔玩这样的恶作剧。
宇文梵也小手也有些颤,“母后,要不要拿你特别叫工匠做的听诊器听一听呀?”
“我知道在哪儿,我拿,我拿……”小丫头异常积极地忙去打开橱柜,拿出听诊器,这就交给娘亲。
宇文恒心虚地忙道,“哎,你们仨别忙了……”
小丫头煞有介事地忙抓住他的大手,“父皇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好厉害好神奇,能听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娘亲就凭那些声音,能判断出你是不是有病。平时来诊病的人,”
“这么厉害?”宇文恒见清璃把听诊器挂在耳朵上,这就把另一端圆圆的东西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把她耳畔的碎发掖在而后,手背却被她狠狠地打了一记。
“哎?疼!”
“老实点,别乱动!”
清璃听了半晌,心肝肺都是好的,若是搁在现代,应该验血,再拍个片,有什么病症隐疾一眼就能看出来。
前几日刚接手一个得了肠胃中长了肿瘤的患者,亦是破费了一番时间,才断定是恶性还是良性,以及具体地位置。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做手术也颇冒险。
宇文恒见她神色中透着几分恐惧,再不忍心看下去,忙握住她的手
坦白:“璃儿,你别听了,我得了相思病,一个月里,不过勉强陪伴你们一两日,我在御书房里坐不住!”
清璃有些缓不过神来,却就怕他是好意安慰自己,才故意说谎。
“你……你……你是骗我们?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想给你开膛破肚仔细检查你的五脏六腑?”
宇文恒佯装恐慌地忙护住腹部,“朕可是皇帝,你岂能如此胡闹?”
“下次无病无痛,你再如此胡闹,你且瞧着,看我会不会给你劈开肚子……”清璃嗔怒一句,命令两个小娃儿,“竟敢诓骗我们?你们两个,帮娘亲挠他!”
两个小家伙像是两只小萌兽,欢呼着扑到父亲怀里,卯着父亲的痒处,一顿狠挠。
宇文恒笑着从椅子上搂着两个孩子滚在地毯上,父子三人笑闹成一团。
清璃坐在椅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儿子也笑得轻松欢喜,她才释然莞尔。
“宇文恒,你真的是犯了相思病吗?”
宇文恒忙把两个小家伙揽在怀里,仰躺在地上挫败地笑着长叹一声,慵懒地腻在她关切的凝视下,再也不愿挪动。
“皇后无需担心,朕错了,朕道歉!朕着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竟是闹得皇后如此担心,以后,朕再也不会装病!不过相思病,倒是真的。”
他温柔回望着她,却无法纾解心里的疼。
“自从嫁给朕,你一天轻松日子都没好好过过,给朕生了两个孩子,还又怀了一个,朕能陪你的时间却屈指可数……璃儿,你不知朕有多愧疚!朕坐在御书房里,觉得你们离朕太遥远,朕从皇宫到家,只在路上就得花费半个时辰。”
“你是想让我们搬进宫里去住吗?”
“朕只是想,你们能离得朕近一点,若是你们有什么事,朕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当然,这
也是母后和父皇的意思。”
原来,他们一家子已经商量过了!
清璃却实在不想回去。
她宁愿把大把的时间蹉跎在路上,也不愿每日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那里面死去的人太多,冤魂不散,阴气太重,屋高宏阔,永远暖不透似的,一家人也相互警惕,相互防备。
“如果你让我们回去,你能保证我们母子四人平安无事么?”
“当然!”
清璃看两个突然太过安静的孩子,“你们呢?愿意去宫里住么?”
宇文梵摇头,“我不去宫里,宫里一点都不好玩,到处都是高墙宫殿,听说,后宫里以前死过很多人,那些废弃的宫殿里,半夜还能传出哭声呢!”
“梵儿,你听谁瞎说的这些事?”宇文恒狐疑地看儿子。
宇文梵耸肩,“我看得皇宫史册上这样记下的呀。许多人都说,曾祖母和祖母从前处死过很多女子,有些人无缘无故地就丧了命呢!”
清璃挑眉,揶揄地看宇文恒。搁在现代,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杀人犯住在一起。
宇文朦胧却道,“父皇,母后,我喜欢住在宫殿里,听说,从前的公主,都有自己的宫殿呢!我还要护卫,宫女,太监伺候,娘亲,我要当主子!”
清璃自是知晓,小丫头只是对传说中的公主生活充满好奇,不过,该教训,还是应该及时教训。
“朦胧,你给我记住,让别人伺候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你之所以是公主,只是因为你的父母是皇帝与皇后。你若是想要别人伺候你,第一,你得支付给别人报偿,第二,不要觉得别人比你身份低等,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宇文朦胧顿时说不出话,有些疑惑,有些迷惑,看出母亲微愠,不禁担心地看父亲的神色。“父皇,朦胧是惹娘亲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