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早点去睡吧!若是本王夺了那位子,爱妃便能如愿当皇后了。”
苏世雪不屑地嗤笑一声,却圆圆瞪大杏核似的美目,强硬得不让到了眼眶边上的泪溢出来。
“王爷客气了!”
睿亲王当真就客气地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本王知道,爱妃不喜欢绝烟,但是,养了她,总不能闲着。本王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刚才也不过为让她听话。皇后的位子,非爱妃莫属,再说,将来本王还要仰仗苏家和御平王呢。”
苏世雪不禁庆幸自己还有苏家可依。
却思前想后,又不禁慨叹多亏了侄女清璃那份心计,当了北周皇后,做了一场交易,让陷于死地的苏家重新站稳了脚跟。
否则,苏家恐怕早就被她面前这狠毒的男子踏平了。
“以前,我的确是想嫁给皇上当皇后的,自从发现皇上喜欢缎瑶,我便断了那心思。
嫁给王爷,有了绝天和绝尘,那位子我便也不稀罕了。
却没想到,我最不稀罕的东西,在王爷眼中,竟成了至宝。反而是我多年守护的夫妻之情,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
夫妻之情?睿亲王哭笑不得。她这是与他撕破脸么?
“世雪,你看一看,哪一位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本王当初迎娶你,承诺你不纳妾,这些年也做到了。否则,本王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成行!”
“原来,王爷心底对我存着怨恨呢?王爷还是把那皇后的位子留给你那位绝烟吧!我苏世雪要不起,也不敢要。”
苏世雪隐忍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喝光的汤碗,僵持片刻,绝然起身。
“我来,是想告诉王爷一声,晚膳时,绝天和绝尘被太子殿下和大殿下请了去喝酒。王爷既然布置好了一切,恐怕也做好了准备纳妃另育皇子公主,那两个儿子也可以不要了!是吧?”
提到儿子,
睿亲王忙和缓脸色,“绝天和绝尘与宇文恒素来亲厚,爱妃不必太过紧张,宇文恒并不知本王筹谋这些事!”
“但愿如此!”苏世雪说完,便端起托盘和汤碗摔门离开。
睿亲王忽然觉得肠胃不太舒坦,按着胃部揉了揉,只当自己是紧张过度。
凭宇文恒,就算他扣押了绝天和绝尘又能如何?
只要抓到了苏清璃,那小子本事再大,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在他要躺下来歇息时,管家急匆匆地冲进门来,“王爷,宁大人求见!”
“快传!本王这一整晚,就为等他一句话!”
他话刚说完,宁万里就穿着一身脏臭的粗布衣裳闯进来,头上竟还戴着一顶破败不堪的斗笠。
睿亲王匪夷所思地忙坐起身来,“万里,你怎么这身打扮?”
宁万里汗颜跪地,“王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派刑部的人包围了下官的府邸,说宁婵儿越狱,极有可能会逃入宁家,派人盯着我们,是严防我们宁家人包庇她。下官如此乔装成府中清理粪桶的杂役,才得以逃出来。”
睿亲王忙掩着口鼻,摆手示意他起身。
“不瞒你,宁婵儿知道我们太多事,她已经被本王处置了。宇文恒这臭小子,分明是要软禁你!所幸你逃得快!”
睿亲王来回踱了两步,却明显是发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对。
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一件事上,也顾及不到其他的事。
苏清璃才是此事成败的关键,是宇文恒的软肋,只要抓到那个小女子,万事大吉!
“苏清璃呢?可抓到了?”
宁万里忙跪在地上,“下官惶恐,派出去的人,到此刻无一人返回来!”
“也就是说,苏清璃没有抓到?”
宁万里哑口无言。
睿亲王顿时勃然大怒。
“宁万里,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你告诉本王,苏清璃没抓
到?你是在逼着本王杀你吗?”
“下官惶恐!”宁万里忙又跪趴在地上,“王爷息怒!皇上派了魑魅和魍魉在她身边,恐怕也是防备着有人借用苏清璃威胁太子殿下。王爷,说到底,皇上也是早就在防备着我们的!”
睿亲王却从没把那四肢残废的兄长放在眼里过。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绝天和绝尘都在宇文恒手上,本王必须抓到苏清璃!再不然,本王就带一个假的苏清璃,去与宇文恒谈……你马上挑选我们身边的女杀手来,甄选一个与苏清璃身型相仿的。”
“是!”
东宫书房内,身躯颀长的金钱豹,正趴在翘首龙案旁的软垫上,酣睡正香。
桌案上,画着清璃小象的纱罩扣笼着一盏夜明珠小灯,温柔打亮了满桌的折子。
有黑衣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宇文恒这一夜片刻未得清闲。
收到清璃和玄素已经逃离的消息,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消息可切实?”
风尘仆仆的黑衣人,恭谨立在桌案前,忙俯首道,“依照殿下之前的吩咐,我们一直在北周帝后四周派了小渔船暗中守护,北周皇后和玄素姑娘乔装成男子,正游到了我们的小渔船上……这消息,就是从小渔船上飞鸽传书来的,我们的人已经向北周皇后通禀了身份,北周皇后说,她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在保护她。”
黑衣人说着,递上装着字条的小竹筒。
宇文恒忙打开竹筒,取出字条拈开,发现纸上竟是清璃亲笔写的。
“我很好,毫发无损。你放心登基,不必挂念!璃。”
他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又翻过纸片细看了看,虽然是简单一张纸,却让他心头炙热如火,一双手也激动地颤抖不止。
“本宫竟是不知,她是会游泳的!”
宇文恒摇头失笑,心里百般眷恋,还是把字条放在了桌
角的汉白玉小香炉内,看着他焚烧成灰烬。
“本宫……又被那丫头欺负了一回!”
听到院子里起了一阵骚动,黑衣人忍不住转头往外看。
宇文恒迅速阖上所有的折子,把桌面整理整齐,示意黑衣人从后窗离开,他便直接脱下外袍,去了罗汉榻上躺着……
庞铮阻拦的声音渐近,随后,便推门进来。
“殿下,睿亲王来了,还带了一位女子来,好像是……北周皇后苏清璃。”
睿亲王带着一群侍从直接闯进门,不着痕迹地环看整座书房,注意到那雕龙床榻旁的的十字衣架上,平展挂着登基大典必穿的龙袍礼服,他顿时舒展了眉宇。
这龙袍,想必就是宁婵儿撒了毒粉的那一套了,如此悬挂在榻边,不毒入肺腑才怪!
宁婵儿倒也不是百无一用,只可惜这用处起效太慢了些。
随即,他便朝着殿外摆手,侍从们押了一个罩着黑披风的女子进门。
见宇文恒一身黑丝睡袍,困倦地掀了锦被坐起身来,睿亲王嘲讽地笑了笑,不禁叹自己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恒儿,皇叔知道你想念清璃,连夜派人把她寻了来,你把绝天和绝尘交给本王带回府,本王把清璃留下。如何?”
宇文恒瞥了眼女子,“皇叔,我不过是请绝天和绝尘来喝酒,您至于专程把清璃抓来换人么?!”
“人我已经带来了,你还是收下的好。”
睿亲王直接把女子头上的披风扯下来,踢了下她的后膝,女子狼狈地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惶恐地看向宇文恒,“恒,救我!”
恒?清璃很少如此唤他,因为太清楚他介怀她对莫恒的称谓。
宇文恒慵懒地挪着步子上前,握住女子的手肘,把她搀扶起来。
见她突然垂着眼帘,便围着她转了一圈,将她细细地从头看到脚。
这女子的确像极清璃,只是肩
膀宽了些,头发短了些,手颤抖得也过快,易容面具上妆容也太厚,反而瞧着失真。
恐怕此行来得仓促,连见到他要说什么话都没有想好。
清璃那丫头,样样都好,美中不足便是,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还有,她那一头长发,是他梳理过无数次的,长长垂到了后膝处,搭配了她自己调配的洗发乳和护发乳,呵护的丝缎一样柔顺,梳子放在发顶上,便能一滑到发尾。
这女子的头发不只是凌乱,不过垂到后腰处,且修剪得异常整齐,明显是平日习武,怕梳理起来麻烦,才剪短的。
“皇叔,父皇和皇祖母下了命令,不准本宫与清璃来往,你们也在朝堂之上齐齐跪求,把清璃赶走,不准本宫与她来往,天一亮便是本宫的登基大典,本宫可不想背负忤逆之罪!本宫早就派人送绝天绝尘到了苏府,在老夫人的芙蕖院里住着,你把这苏清璃从哪儿弄来的,再送到哪儿去吧。”
“怎不早说呀!”睿亲王顿时松了一口气,愈加觉得自己太重视这敌人。“绝天和绝尘没事就好,其实,他们在你这里,本王也该放心……不过,本王就怕他们醉酒闹事,才特意找来清璃,也当是给你赔罪了!本王把清璃给你留下,你们好好聊聊。”
说完,他拍了拍女子的肩,“匆促把你带回来,是本王不对,既然太子殿下喜欢你,便好好珍惜吧,以后,本王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宇文吉那边,你就别回去了!”
睿亲王说完,直接带着众人离开。
庞铮看了眼女子,试探问道,“殿下……让她留宿么?”
女子见宇文恒这就要开口,忙上前跪在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恒,从前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天发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