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担心地看着他,沉默地上前拥住他,却不知该如何缓解他的痛苦。
他的父皇害了她的父亲妻离子散,害得她被囚十年,而她的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兄弟相残,纵是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她还是想竭尽所能,给他些许温暖……
“你不要再笑了,你越笑我就越心痛!”
“你还会为我心痛吗?”不是只有怜悯吗?不是有她的莫先生么?
谢天谢地,他终于肯开口和她说话了!
虽然这样冷,让她这样痛,但是没关系,他还理会她就好。
“我派悦临去了衙门打探,他说看到先帝身边的魑魅和魍魉。我虽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却不难猜到,他们定然比绮凌更厉害。”
清璃说着,略松开他,仰着脸儿,帮他拂开鬓边的散发,拂开他紧皱的眉心。
“你在这钱庄里迟早会暴露的,让我帮你好不好?”
宇文恒冷静下来,四目相对,却不禁担心魑魅魍魉会盯上她。
“我的事,与你苏清璃无关!也无需你多管闲事!”
他这是关心她?清璃激动地仰着脸儿,热切地凝视着他,尽管他眼神凌厉,让她倍感压迫,在冷风里僵冷的身子,还是一点点热起来……
两人呼吸纠缠,惊觉这姿态太亲密,她顿时又羞又囧,忙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唯恐自己的关心,在他眼里也荒谬可笑。
宇文恒因为她的躲避,陡然铁青了脸色,烦躁地握紧双拳。
清璃感觉有点尴尬,无所适从地挪了挪脚步,又远离他两步。
“其实,今日师父没有出手,便是笃定,绮凌如此有恃无恐地闯进医馆,身后定有高人撑腰。没想到,绮凌嚣张到那个地步,竟然把莫先生吊起来打……”
话说道这里,她顿时想起自己来的
目的。
她不只是要等他,还要取银子,当然最重要的事——是要告诉他宇文泰的事。
“莫先生受伤很重,那伤口我处理了两个时辰,他疼晕过去了,这会儿高热不退,师父在陪着他。”
莫先生,莫先生……与他说了不过句,她已然想到她的莫先生。
绮凌将莫先生吊在横梁上毒打时,她那样气怒交加,浑身颤抖,是打在那男人身上,疼在她心里了吧!
不曾亲见那男人,他嗤之以鼻地以为,就算被当个替身也没什么,她由始至终,还是他宇文恒的女人。
却是见过了,才发现,那男人不比他差,不比他逊色,还很会做事,甚至帮忙她救他和母妃,而且,值得她那样惦记,思慕,甚至寻个替身来宽慰自己的失魂落魄……
可他宇文恒,凭什么要当个替身?凭什么只满足于她的怜悯?
“殿下,其实莫先生就是……”
宇文恒一个字一也不想再听下去,伸手将她扯进怀里,强硬堵住她的唇。
甜美的味道,久违的芬芳,充斥所有的感官,灌入胃里的酒,不慎落进了火星,浇了浓浓的火油,刹那凶爆燃,流火肆虐了每一根血脉……
素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强烈的恨与妒忌,深藏心底的爱,尽被点燃,身体烧成一个无底洞。
他无法再掌控自己,心里也空得发慌,只有把她揉进体内,才能停止这种恐慌。
清璃脑子嗡嗡直响,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她错愕慌乱,圆睁着凤眸,却看到他眼神狰狞凶狠,无半分爱恋的温柔。
柔软的腰肢被他双臂缠紧,他仿佛是要勒死她,大掌捏着她脊背的肋骨,要捏碎她一般……
唇瓣上被他吻得刺痛,她嘤声推拒,却适得其反,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猛兽
。
“恒,你冷静一点……你先放开我……我是要告诉你太子殿下其实……”
她还没有把话解释清楚。
更何况这是在大街上,万一被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恒捏住她的下颌,略推开她,鹰眸锐冷地看进她的眼底。
“这么抗拒,是忽然发现我没你的莫先生好?”
她的莫先生?他是在吃醋吗?这样决绝残忍的冷酷,却又似压根儿不在乎她的感觉。
下颌仿佛要被捏碎,清璃疼得压不住心底陡升的恐惧。
“恒,你听我说……你误会了……”
“你休想再欺骗我!父皇骗我,母妃骗我,魑魅魍魉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
清璃不禁懊悔自己犯下的错,“我不会再骗你,之前是我错了,我也知道错了……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宇文恒咬牙切齿地冷笑,“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而且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为了他失控,为了他杀人……你苏清璃的这双手,和我的一样,不再干净!我亲眼看到了那人和绮凌的死状,我也亲眼看到你为那个男人下毒……”
“你觉得我变成了一个卑鄙的恶毒女人?我在你心里一直都这么恶劣,没有半分好,所以你才宁愿这样四处奔逃?!”
清璃忍不住气恼自己多事,她一只脚疼得钻心,从医馆徒步走到这里,在寒风里熬了一个时辰,竟是听他这样敌视的讽刺挖苦?!
然而,一想到他两个月来的颠沛流离,心却又痛。
他的难过,他的委屈,他的心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宇文恒,我失控是为了你,我怕你在那种境况下,不愿莫先生替你被打……这两个月,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不敢闭眼,甚至不愿嫁给云世琰,都是因为你!”
宇文
恒阴沉凑近她,满口地酒气喷薄在她脸上,“既如此,就别为你的莫先生抗拒我,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有多爱我!”
她爱他还需要怎样证明?凭他这样恶劣,她剖开心、剖开肺,他又能明白什么?
清璃被他扯痛了手腕,恐惧地丢了灯笼打他的手臂,“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细胳膊细腿儿的身子,似一只纤瘦的梅花鹿,本就走路一瘸一拐地,愈加不敌强大猛兽的攻击,被拖向钱庄的大门。
慕容瑚和掌柜、宇文环以及几个伙计,听到门外的争执,都凑到门口,想开门探看,却又怕有官兵半夜巡查。
不料,门板被突然踹开,随即宇文恒气势汹汹地,拖着一瘸一拐地绝美女子冲进门,门外一只灯笼噼噼啪啪地燃烧着……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两人就穿过钱庄大堂,走向后院……
清璃恐惧地叫救命。
慕容瑚也被这境况吓坏,“恒儿,你做什么?清璃腿脚不利索,你别伤了她……”
她在后面嗔怒着跟进后院,就见宇文恒拖拽着清璃进了一间亮着灯的客房里。
宇文环正坐在炭炉边乐滋滋地翻烤着红薯,小手等不及地这边捏捏,那边捏捏,已然馋的口水直流,红薯却只熟了一层皮。
见兄长满目血红携一身酒气进门,她蹭一下站起来,视线一转,就被他拖进门的女子吸引……
“清璃姐姐……哎呀,你们这是终于和好了?”
小丫头忍不住雀跃,却见兄长脸色不对,小脸儿顿时僵了。
这一身熏死人的酒臭味儿,他是从酒缸里爬出来的吗?却也奇怪了,明明摇摇晃晃步子不稳,却还平稳地抓着清璃姐姐的手……变醉鬼还不糊涂,真不愧是她哥呀!
清璃顿时尴尬,忙挣扎
着要甩开宇文恒的手。“环儿你哥喝醉了,去给他准备醒酒汤!”
“哎!”宇文环要去,但是不放心。
宇文恒大掌如铁钳,强硬巧妙地一扯,清璃单薄的身子就旋到他身前来……
清璃头脑一阵狂晕,眼前物影飞移,转瞬双脚悬空起来。怕摔下去,她恐慌地忙要勾住他的脖子,却尚未抬起手,人就摔在了床榻上……
“宇文恒你这个疯子!”
她被摔得人七荤八素,周身的骨头要散架似地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未知的恐惧更让她不安。
如果他要肢解了她挖心挖肺,她可斗不过他!
“环儿,你哥要杀我,快去喊人!”
宇文环见兄长举动粗鲁,这就踢掉靴子,扑上床榻,红薯也顾不得了,转身出去就找人。
然而,人呢?都去哪儿了?
“娘亲……掌柜的,快来啊,我哥要杀人啦……”小丫头颠儿颠儿得冲向母亲房间。
清璃忙缩到床角,扯了枕头砸向宇文恒,随即是被子,直丢得身边没什么可抓的……满床闹得一团狼藉,却不但没能阻止他,反而惹得他愈加失控……
他一路攻城略地地困住她,却没有再吻她,鹰眸邪冷攫住她的眼神,直接扯开她的衣袍。
雪白无痕的肌肤,仿佛滚落开来的大片珍珠,莹润生辉,被刺绣的淡紫色的抹胸反衬,愈加妩媚生香……
清璃忙拢住衣袍,尖叫着一掌打在他脸上……
宇文恒脸被打得转到了一边,勃然大怒,鹰眸阴沉地转回来,血色诡艳的眼睛,映在因醉酒而酡红的脸上,邪魔般冷魅。“很好!苏清璃,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哈!”
清璃忙从头上拔下发簪,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我自己来……我不要死得这么没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