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首的正是太后苏凉玉,一旁是苏府太夫人慕容朝颜,身后跟着的是睿亲王妃苏世雪,另外还有几个年轻年幼的男女,以及贤妃,良妃,淑妃等人,不巧,赵珺儿和宇文昭也在其中。
清璃见宇文恒行礼,也忙跟着跪下,脸色苍白地看了眼祖母,迅速又低下头。
太后苏凉玉挑眉,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冰冷威严,更难掩厌烦与抵触。
“这是清璃呀!哀家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竟敢在御花园里勾引哀家的孙儿呢!”
“皇祖母,清璃没有勾引孙儿,是孙儿主动的……”
清璃看了眼宇文恒,只希望他不要再描画,有些事儿,怕是越描越黑。
“太后恕罪,清璃愿意领罚。”
宇文恒伸手握住她的手,微收了收力道,“皇祖母,今儿母妃去静妃娘娘的瑶华宫提亲了,所以孙儿不算唐突,清璃也不算过分。”
“呵呵,这丫头刚和老三退婚,就和你走在一起,你这婚事,在哀家这里就过不了,竟还说什么静妃?你这是拿静妃来压着哀家呀?!”苏凉玉冷怒经过两人,“苏清璃,你给哀家跪着,好好想一想宫里的规矩,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宫里都是不正经的勾三搭四的狐媚子。”
“皇祖母……”宇文恒抓住清璃的手不肯松开,“您若要罚,只罚孙儿即可!”
慕容朝颜欲言又止,却就怕越说越糟,干脆沉默。
人群后面,赵珺儿忍不住烦躁地看宇文昭,以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也看到了苏清璃这境况,已然没什么可利用的,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地让我去巴结?你知道,我是惯不会巴结地位还不如我的人……”
“妇人之仁,所以,你怕是难当将来的皇后了!”
“宇文昭你……”
宇文昭不再理会她,就到了自己母亲身旁,跟着一起瞧热闹。
太后苏凉玉,压
根儿不理会宇文恒的抗议,也不理会慕容朝颜的脸色,这就朝着身后伸手,“绝烟,你过来!”
宇文绝烟忙上前,视线落在清璃和宇文恒身上,唇角抿着笑,叫人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嘲讽。
苏凉玉说道,“若要说义女,睿亲王妃苏世雪收养的义女绝烟,倒是颇识大体顾大局的,而且才情卓然,容貌出众,一身上下,也无甚不妥的,恒儿,你的皇子妃,哀家帮您做主,就定绝烟!”
远远地,一个笑声传来,“呵呵呵……太后如此说,可是要逼着我凤淇动手呀!”
众人遥遥望去,就见行来两位袍服奢华的绝美的女子,正是曾经受宠的宸妃和如今受宠的静妃,自从静妃入宫,众人只觉得宸妃要疯了,却没想到,她与静妃竟能如此手牵着手,和睦共处。
到了近前,宸妃要行礼,静妃却冷扬着头,就松了宸妃的手,把她推开了一步。
“宸妃姐姐,你站得远些,别溅一身血!”
宸妃脸色微变,只计较这这样不对太后行礼是否不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瞪大眼睛看着。
静妃却端看着宇文绝烟,笑着朝她伸手,“世雪表妹这义女的确是标致,来,你过来,本妃瞧瞧!”
宇文绝烟就大大方方地上前,却没想到,脸上当即就挨了一巴掌,啪——一声响,也惊得众人愕然。
清璃不可置信地看静妃,又看宇文绝烟,忙跪着上前,“母妃,您做什么?!”
“太后不是说这绝烟比我们家清璃强么?怎么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呀?这是哪门子的强?我们家清璃当年方才六岁,被太后一张懿旨关入柴房,还能重新站起来,甚至当了公主……”静妃骄傲地说着,就看向睿亲王妃苏世雪,“苏世雪,你且说说,是我这义女强,还是你的义女强?”
苏世雪张口结舌,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有皇上
撑腰的静妃,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请静妃娘娘不要为难世雪和绝烟了……”
苏凉玉勃然大怒,“静妃,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就算了,你如此胡作非为,丢得可是皇上的颜面!”
“皇上的颜面论斤称么?太后您当年与一个六岁的小娃儿计较,沦为一国笑柄,可是把宇文皇族八代的颜面都丢了。”
静妃伸手便扶起清璃,见她脸儿苍白地不见血色,帮她整了整发髻和衣袍,见她衣袍上有水渍,嗔怒地瞥了眼宇文恒。
“九殿下未免太着急了些,也罢,本妃这就去求皇上,给你们赐婚,这个月十六,正是黄道吉日……”
“静妃,你要敢去,哀家就撞死在你面前!”
静妃挑眉,松开清璃,就阴沉着笑颜逼近苏凉玉,强硬地气势,生生逼得苏凉玉后退了两步,“太后,你若撞,尽管去撞,这亭廊上,有几十根柱子呢,一根撞不死,多撞几根!”
“你……你……你……”苏凉玉点着她的脸,一连你了三个你,就当即晕厥瘫下去。
众人都大惊失色,“太后……”“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宇文恒左右为难,见静妃拉着清璃就走,他却只能留下来……
毫无悬念地,皇上被惊动了。
清璃正在揽月殿内写玄素让她抄写的诗,是诗经里的《关雎》,这诗她能倒背如流的,因此抄写地心不在焉,听闻院子里通报皇上驾到,她丢下笔,就提着裙裾迎出去,却见静妃已经带着十六皇子跪在院子中央。
今儿晴天,院子里的积雪都开始融化了,跪在地上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但是,皇上因为这一战,三天没有来瑶华宫。
这于一个正在受宠的妃嫔来说,也不算过,就算宸妃受宠之时,也不过一月才两次……
然而,她是静妃!是自打入宫,宇文启胤都夜夜宿在这边的,所
以三天不来,宫闱内,便开始猜测,这场仗之后,谁会代替静妃受宠……
宇文启胤快步上前,忙扶住静妃。
“淇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带孩子起身。”注意到清璃也跪在廊下,他忙道,“清璃,你身子刚好,也别跪在凉地上了。”
清璃忙道,“父皇,这事儿,是因为……”
“朕都知道了。”宇文启胤叹了口气,“清璃,朕先给你举行册封典礼,然后,你便去修缮缎瑶夫人的陵墓,依照规矩,嫡亲的子女该守陵三月,你便去那里守陵三月吧!”
“好公允的惩罚!”静妃嘲讽失笑,冷眸抬起,狠狠地怒盯着他,“启胤,你说,我入了皇宫,你还待我如从前……你扪心自问,如果是太子和苏雅媚在那条亭廊上搂搂抱抱,太后可会说什么?她不是冲着清璃,是冲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来的……”
清璃跪着听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也猜不透,静妃是何时与宇文启胤在一起的,也不愿再猜测下去。
这事真正计较起来,也难有对错。谁叫苏世云背叛了生死相守的诺言,娶了三位夫人呢?
可笑,他选择守护天下,守护皇上,而他守护的天下百姓无一人能体会他的痛,他守护的皇上却鬼使神差地夺了他最爱的女人。不知这会儿苏世云作何感想。
“淇,不管太后如何错,她都是朕的母亲!朕让老九去陪清璃修缮陵墓,陪她一起守陵,你可满意?”
“这样不清不楚的在一起算什么?”
“朕亲自下的圣旨,还算不清楚么?若是真地把一切写得太清楚,恐怕你又觉得委屈,怕是非要把刚过门的红药夫人给杀了,方才过瘾。”
静妃这才拉着儿子一起起身,清璃也忙跟着起来。
宇文启胤无奈地蹲下,捧住儿子的小脸儿,“儿子,膝盖疼不疼?”
“不疼,母妃在我膝盖上绑了厚厚的皮垫
子,不透水,还保暖呐!”率真的小家伙这就掀开袍子,亮给父亲看。
静妃气得忙拍他的小手,“母妃怎么叮嘱你的,又忘了?你父皇这么坏,不准告诉他!”
清璃望着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她转身进入殿内,命令道,“玄素,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吧!”
雪又开始悉悉索索地下起来,马车刚出皇宫没多久,就撞了什么东西,清璃和玄素在车厢里也被车子带得摇晃不稳,听到大片惊呼议论声,清璃忙道,“怎么回事?”
车夫慌慌张张地禀报,“公主殿下,撞人了!”
“什么?”清璃忙掀开车帘,和玄素下来,就见赵珺儿正扯着马缰绳,牵着马过来,俯首行了大礼,歉然笑道,“璇玑公主见谅,刚才我骑马行得太快,一时收不住,不小心撞了你的马车,公主殿下没有受伤吧?!”
玄素冷声道,“都说赵小姐骑术高超总在闹市里策马奔腾,今日果真是叫大家开了眼界,连公主的马车也敢撞……”
清璃笑了笑,忙道,“玄素姐姐,罢了,赵小姐也说了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却忍不住道,这碰瓷,未免碰得太有技巧了。
赵珺儿从前接近,是要探听三皇子宇文吉的动静,可是现在,她已经和宇文吉没有瓜葛了。
听说前几日宇文吉和德妃越狱之后,正被皇上下令通缉,那画像贴的满城都是……
她昨日便在皇宫的藏书阁里细细地研究过刑部的大牢,内外防守严禁,每一条走廊上,除了郁卒,护卫,就是暗器,据说,那暗器启发时,仿若鬼哭狼嚎,连只苍蝇都能被射成刺猬,莫说宇文吉越狱逃逸,就算来个百儿八十的人帮着,也不一定杀的出去。
所以,宇文吉这越狱,定然是有人帮着,到底是谁……看赵珺儿今日这番执着,也不难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