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昭环住宇文吉的肩拍了拍,“三哥,我给此人的家人三千两银子,他甘愿替你在此坐牢,你想做什么就出去做吧!”
宇文吉不可置信地细看面前的男子,发现他脸上贴的是易容面具,方打消了疑虑,否则,他决不允许时间与自己长相如此相像之人多活一天。
“老七,你这样做,就不怕杀头吗?”
“三哥疼惜我,我不过是涌泉相报而已。还望三哥出去之后,重新做人,莫再如此自暴自弃。”
宇文昭这就扯了肩上的披风下来,给他罩在身上,拉高披风的帽子罩住他的头和脸。
“德母妃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三哥离开京城之后,往北直行百里,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宇文吉朝他揖手一拜,转身便随着牢门外的护卫离开。
宇文昭站在走廊上,望着他走远,阴沉地朝着牢房内撕好,弄几个江湖人给他们换上黑衣杀了摆在外面,就说三皇子和德妃越狱之后,往南方逃逸了。”
“遵命!”
宇文昭走出牢房,就见大牢门外,立着一个身照艳红披风的女子,他无奈地笑了笑,上前就把女子扯进怀里,“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赵珺儿气闷地咬牙推开他,“我看到了三皇子刚才裹着你的披风,上了你的马车……殿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宇文昭冷笑,“珺儿,你也不想想,没有人谋反,哪儿来的镇压?我这一招纵虎归山,不过是为借刀杀人罢了。”
赵珺儿气结点头,“殿下有完全的把握吗?再说,宇文吉手上已经没有兵马,他如何谋反?”
宇文昭眉宇间微露了一丝不耐烦,今日没有赵坤在,他倒也没有必要与她演什么恩爱的未婚夫妻。
“他是宇
文吉,他自有他的法子,我只是给他一双翅膀,让他飞了而已。倒是你,让你和苏清璃结拜为姐妹,你怎么还不结拜?你罗嗦什么呢?”
赵珺儿被他的口气震慑,不禁重新审视他。他今日这番不耐烦,似乎是早就对她心存厌烦一般。
“宇文吉已经失势,和苏清璃做姐妹,还有什么用?”
“苏清璃背后有丞相府,有慕容朝颜,有皇宫里最受宠爱的静妃,还有……深爱着她的九皇子,太子……这个女子一有点病痛,皇上就宣召了归斯神医和溪谷药王为她救治,你说,你该不该与她结拜?”
赵珺儿哑然。
宇文昭拍了拍她的肩,“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冷风刺骨,天空阴云滚滚,似要变天了。
赵珺儿仰头望着天,在大牢门外站了许久,一转身,见掌管刑部的宇文绝天穿着一身官袍站在两丈外,不禁大惊失色。
他身侧,还有一位罩着紫色披风的男子,那男子一身便服,看不出官职大小,面朝东站着,头上罩着披风的连衣帽,也见不到容貌……
“拜见绝天世子。”
“赵小姐为何在此处?”
“呃……我……迷路了!刚才忽然想到还有事,所以……珺儿告退!”赵珺儿俯首一拜,就匆匆离开。
宇文绝天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对身旁紫色披风的男子笑道,“九哥,你还真是猜对了!这事儿,的确是不简单。”
“功劳给你了,你要怎么去领,随你的便吧!”宇文恒说完,就尾随着赵珺儿离开的方向走去。
宇文绝天失笑,“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人家赵珺儿可是倾慕宇文昭好多年了,你拆散了苏清璃和宇文吉,就别再拆散人家赵珺儿和宇文昭了。”
宇文恒停住脚步,“守好你心里那位,得空我也拆散拆散你们!”
他回头一笑,令
天地黯然,天空里突然飘下纷纷扬扬地白雪来,那一身妖魅的紫袍,闪烁隐隐光华。
宇文绝天失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心口,“亏得我心里还没人,否则真被你这句话给吓死了!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妖颜惑世的,真是可恶!”
清璃没想到,瑶华宫里如此清静,鹅毛似地大雪,落了片刻,宽敞的宫苑里,连个脚印子都没有。
御膳房的人也不来送膳,只因皇上在瑶华宫的后院里建了一座膳房,所有的饭菜都是瑶华宫的宫女们自己做,避免了御膳房里不干净的人给下毒。
而十六皇子,也不住在太后安置的皇子寝宫,就住在这瑶华宫的东配殿内,她这边叫揽月殿,十六皇子那边叫揽星殿,可谓星月都齐了。
这宫苑里因前后院里有温泉,暖气袭人,花木扶疏,也不同于丞相府秋冬的萧条景致,如此一下雪,更是仙境般迷人。
玄素见她趴在窗口看雪,忙拿了狐皮披风给她披在肩上,“公主身子刚见好,还是别吹冷风了,怕是老夫人一会儿回来了,见公主如此,又要与静妃娘娘计较。”
清璃失笑,从她住进来的第一天,老夫人似乎就看静妃不顺眼了,就算她坐着不动,老夫人也会挑刺的说道,“怎么能总叫孩子坐着?你的宫女怎么伺候的?”
静妃被烦得无奈,只得应了老夫人,叫玄素主管揽月殿的事。
这几日她也越发觉得,溪谷药王和老夫人之间有点不寻常,两人除了对弈,还是对弈,总是低低地说话交谈,却谁也听不着他们说了些什么。
溪谷药王给她搭配了药草,让她药浴,然后以内力诱导毒蛊放开她颈侧的血脉,毒蛊倒是自己钻出来了,那东西却吸纳了她的元气,长成了一条手指长的毒虫,这会儿想起来,还浑身毛毛的。
不过,溪谷药
王任务完成,这一走,老夫人似乎有点蔫了。
“玄素,今儿老夫人去哪儿了?”
“睿亲王妃随着睿亲王从封地来了,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入宫探望老夫人,静妃娘娘邀了睿亲王妃和老夫人在她的寝殿说话……”
清璃狐疑看窗外的雪地,一个脚印都没有,那一群人都是飞进去的?
玄素循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窗外,过去就管上了窗子,“静妃娘娘和皇上商议了,为了避免打扰公主养伤,特别在后墙那一处,开了一处小门,这些时日,来往请安的,借口试探的,甚至连每日来就寝的皇上都是走后门进的瑶华宫。”
清璃一阵哑然沉默。却并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半分欢喜。
静妃这无异于是昭告天下,她就是疼宠自己的女儿,弥补自己的女儿,怕也是给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提个醒,“我女儿养病我都能这般宠着,你们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给我揪着肉皮仔细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会收拾你们!”
玄素见她并无欢喜,反而忧心忡忡,不禁疑惑。
“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过换身衣服和行头,我去那边给静妃娘娘和祖母请安,顺便也见一见我远道而来的姑母、姑父。”
“是。”
清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看着满桌华贵的首饰,无奈地叹了口气。
宇文吉用她复仇,老夫人用她为难静妃,静妃又用她来炫耀自己得势,并气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与她的人。
窗外那么大的雪,她这寝殿暖如春夏。
六年前,不知柴房里的小丫头是如何熬过这样的冬天的。
那时,她才十岁,她的父亲阖家欢乐,她的母亲与皇帝正忙着生皇子,而她……
所幸,她不是从前的苏清璃,否则,母亲失踪多年,又与皇帝有了个六岁的儿子,她真的无法接纳这样
的事实。
现在,她能为静妃感觉庆幸,皇帝不但能这样爱她,还能接纳她苏清璃这样的拖油瓶,那些妃嫔,怕是都要妒忌疯了。
静妃的寝殿里,并非金碧辉煌,那墙壁是粉紫色凤尾花的图案,垂帘珠帘,亦是深深浅浅,层叠有致的紫色,一应桌案橱柜都是如慕容朝颜的楼阁里一般的白玉质地的……
慕容朝颜瞧着这份荣宠,怕是也被打击惨了。
清璃进门之后,见静妃伸手,便忙到她身边坐,不着痕迹地环看在座的人,没有见到老夫人和睿亲王妃,反而是宸妃拥着一个一身橙红狐皮边锦袍的小丫头坐在左侧,那小丫头的容貌,极是好看,出尘脱俗,俨然一个小仙童。
听到一声轻咳,她朝右一转,才发现宇文恒正坐在右边的高背椅上喝茶……
他怎么来了?
清璃忙又起身要朝着宸妃拜,却未等拜下去,就被静妃迅疾拉住了手肘,似生怕她受了什么侮辱。
“丫头,你身子未好,就别胡乱拜了。你宸母妃也不差你这一拜,宸妃姐姐,您说是吧?”静妃端着笑,眸光清冷地闪烁。
清璃尴尬地看宸妃,却见宸妃似快要哭出来一般,“这是当然,璇玑身体未痊愈,就免跪吧!”
宸妃怀里的小丫头好奇地打量着清璃笑道,“母妃,为何这位姐姐和静妃娘娘长得如此相像呀?好像姐妹俩似地,坐在一起真好看!”
静妃笑道,“璃儿,这是十三公主宇文环,怕是你从前鲜少入宫,也不曾见过,你宸母妃把她养在身边护着,从来也不让她见生人……这几天把你闷着,总觉得这样管孩子不好,还是泼辣些养着,免得性子懦弱了被人欺负。你说是吧,九殿下?”
宇文恒一口茶闷在口中,忙嗯了一声,“是……不过,清璃如今有静母妃护着,怕是谁也不敢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