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后的京城,自是一年中最一等一繁荣热闹的时候!”
“哈哈,接下来有暇,忠岳兄随我去城外泡泡温泉如何?那对于人体可有相当的好处。”
“顺便也逛一逛我在城外的落霞园,里面的景致不错,有许多江南的建筑特色内蕴其中。”
“……”
“年节之后,的确要编书了。”
“好在,大致脉络梳理差不多了,明岁编书也不会很难。”
“……”
淳峰的年节安排倒是简单。
自己!
看着小吏在远处捧茶,秦钟坐于书案前,伸手取过一份手札文书,那是自己入翰林院以来的成果。
也算是拟定一个大致纲要了。
明岁就可巨细编书了。
自己年节前后的安排?
不少。
自然,空闲的时间也有很多。
得!
有淳峰这样的同僚在身边,压力还真是不小。
怪道晴雯以前常常吐槽采星、采月姊妹二人的内卷行为,对她造成很大的压力。
此刻。
自己也有那般感觉了。
有淳峰在身边,自己想要偷懒,都觉有些惭愧。
这……,实在是无话可说。
“哈哈,鲸卿你这般相邀……我倒还真有那般心思。”
“温泉之妙,早有耳闻。”
“……”
放下手中的剪刀,淳峰笑语颔首。
“既如此,今儿封印之后,咱们拉上杨侍讲,还有文清兄他们一处去万豪酒楼吃一顿?”
“忠岳兄不会拒绝吧?”
秦钟乐道。
“这……。”
“我若推辞,倒是……倒是有些过了。”
淳峰无奈。
鲸卿总是隔三差五相邀自己去万豪酒楼,那里的吃食太多太多,肴馔也极好。
锅子更好。
先前……鲸卿还送自己一箱子锅子底料,让自己可以在家也能享受锅子的好处。
的确好滋味。
“哈哈哈,当如此。”
“当如此。”
“天津府近海之地送来不少海鲜美味,前几日听忠岳兄念叨河鲜美味,今儿尝尝万豪酒楼的滋味。”
“……”
秦钟双手拍合,临近年关……送入京城的海鲜很多,自己也想要尝一尝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个人吃,太无聊了一些。
“河鲜美味!”
“我妻……擅长织网,常在河湖之中有收获。”
“海鲜!”
“万豪酒楼的美味,当期待。”
“……”
“鲸卿,你……你姐姐是宁国府大奶奶,先前因荣国府薛蟠,还有后来那个贾家贾……贾琏,还有另外一些人。”
“如今,事情还没有解决。”
“听说……你爹爹也被叨扰许多。”
“临近年关,这……会不会影响你和宁荣两府的关系?”
“……”
鲸卿,性情中人。
年岁虽小,很合自己的心意。
接下来就是年节了,思及一事,淳峰忍不住说道,因那个薛家薛蟠之事,自己没有让步。
后来,影响有些大了。
据自己所知,鲸卿的父亲都察院副都御使秦业也参与督查那般事。
不用想都知道秦业绝对会被叨扰。
从这些日子那些案情的判定来看,薛蟠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事情那般大,秦业估计也无能为力。
纵然有心,也难为之。
有科道官在旁,秦业也难有心。
那件事……终究和自己有些关联,自己并不后悔,只是想着鲸卿和宁荣两府的关联,略有丝丝愧疚。/
但。
自己不后悔。
那些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说明事情不小,当好好给予解决,最好给予严厉的处理。
才能够震慑更多人。
“那件事?”
“忠岳兄多虑了,并无大碍。”
“何况,这件事相连的是荣国府,我姐姐是宁国府奶奶,虽说两府一体,并不影响什么。”
“至于荣国府,也无碍。”
“我爹为副都御使,这件事职责所在,难以有力,论来,宁荣两府可以找到更为有力之人。”
“……”
薛蟠、贾琏他们的事情?
老爹所言已经解决了。
快的话,今儿就可能放出来,不知淳峰知道那件事的处理……会如何想!
至于说影响自己同两府的关系?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影响的?
淳峰多虑了。
然。
他这般心意难得。
论起来,那件事之所以弄大了,就是因他的缘故,现在……后悔了?
嗯。
应该不是后悔之意。
******
“二爷!”
“二爷,您终于回来了。”
“您回来了!”
“……”
“……”
“二爷,您……您被关在顺天府的这些日子,为了早些将二爷您救出来,老爷说需要银子上下打点。”
“我……我便是取了一些。”
“二爷您放在我这里的银子,我也给老爷了。”
“后来,老爷说不太够。”
“我也没有别的银子了,体己银子也给老爷了。”
“老爷来了两趟,将二爷……将二爷您采买的一些金石古玩玉器全部拿走了。”
“好像要托那什么冷子兴换成银子为用。”
“……”
“二爷,您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
“太好了。”
“……”
临近午时。
荣国府。
贾赦所在的院落之地。
属于贾琏的庭院之地,此刻正传来道道脆声欢喜之音,虽有些许忐忑,仍为不尽欣悦。
“……”
“我又没有犯什么罪责,自然无事。”
“自然会回来。”
“银子!”
“我放你这里的六千多两银子,你……你全部交给老爷了?还有你的体己银子?”
“金石古玩玉器!”
“老爷!”
“……”
从顺天府牢里出来,直接回府,快速洗沐一番,待在牢里十日上下,臭烘烘的实在是受不了。
换上崭新的锦衣。
刮去颔下鬓间的须发。
悠悠然,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再现,迥异刚回来之时的蓬头垢面、污秽不堪。
贾琏只觉整个身子都轻快很多,只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只是……打量着自己的院子,这是自己的院子?
打量着上房几乎空无一物的百宝盒架子。
打量着书房空空如也的装饰。
打量着自己收藏古玩字画的……空箱子。
打量着墙壁上原本挂着的前朝名家所画仕女图,现在……也都消失不见了。
……
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呆住了。
自己只是在牢里待十日上下,自己的院子……怎么仿佛遭贼了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
老爷所为?
为将自己从顺天府牢里救出来,为上下打点,所以将自己的银子全部取走了?
巧梅她们的体己银子也取走了?
自己采买的各种金石古玩玉器也……不见了?
诸般种种,加在一块……不下于万两银子,全部被老爷拿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坐在上房的柔软沙发上,贾琏双眼略有无神的瞅着临床书案,原本书案上有不少自己收集来的文房古玩之物。
现在……也都消失不见了。
也被老爷弄走了?
“银子,都……都交给老爷了。”
“老爷说,二爷的事情很严重,需要很多银子打点,需要打点的人很多。”
“……”
抱着怀中的孩子立于一旁,巧梅忐忑不已,老爷的性情,自己入府这么久,是知道的。
可!
当时自己也没有法子。
也是无法。
二爷又被关在牢里,自己……实在是无法。
若是二爷出事了,自己真不知道该……该怎么办。
话语间,同身边的佩儿相视一眼,二爷现在好像不太高兴,银子和东西却是老爷拿走的。
“我的事情,难道府中没有银子打点吗?”
“……”
贾琏皱眉不已,于巧梅、佩儿他们看过去,又看着巧梅怀中的儿子,想着自己的银子还有大量古玩……。
老爷打点?
老爷将自己的银子还有诸多好东西都弄走了,打点上下,将自己救出来?
府中呢?
……
“府中……府中也有一些银子。”
“只是不太多。”
“老爷说那些银子根本不够,需要更多的银子。”
巧梅秀首低垂,缓缓应之。
佩儿亦是点点头。
“凤丫头呢?”
“好歹夫妻一场,她总不会……总不会看着我一直待在牢里吧?”
贾琏眉目更为紧锁。
“奶奶,奶奶那里……我带着茂儿还有佩儿妹妹一块去的。”
“希望奶奶看在和二爷夫妻一场的颜面上,看在茂儿的份上,出手救救二爷。”
“奶奶,奶奶……将我们呵斥了一顿,让我们出去了。”
“……”
巧梅仍为低首,话音浅浅,同身边的佩儿再次相视一眼,缓缓应之。
“她……她将你们呵斥走了?”
“一点心意都没有?”
贾琏豁然从沙发上起身,眸含怒气,看向巧梅。
凤丫头!
好歹夫妻一场,尽管近年来有些……有些不太对,有些生分,可……总归是夫妻一场。
见死不救?
自己都待在牢里了?
都有可能要判死罪!
要砍头的!
她……见死不救?
巧梅她们带着茂儿亲自前往,不仅不救,还将巧梅她们呵斥离开了?
何有这般狠心肠的女人?
何有这般心性歹毒的女人?
贱人!
就知道她靠不住!
就知道那个贱人心肠狠毒!
她……巴不得自己死在牢里?
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面!
……
贱人!
贱人!
……
“难道府中为我之事,一点银子打点都没有?”
“贱人!”
“凤丫头放私债,难道……就那般解决了?”
“涉及的人命官司如何解决的?”
“……”
贾琏恨恨道。
那个贱人,该死的贱人!
记得这一次她也犯事了,幸而当初在顺天府没有替她扛着,否则,自己罪责更重了。
原本心中是想要替凤丫头担下的,后来,想着人命官司……还是算了。
万一自己罪上加罪,一条命都不够。
现在看来。
现在想来!
当时自己的抉择再也正确不过,如今自己出来了,那个贱人呢?那个贱人犯的事呢?
难道了结了?
怎么说也是人命官司!
还涉及放私债。
贱人。
都那般有钱了,还放私债,还弄出人命,有辱门楣,有辱贾家颜面,真真……贱人!
该死的贱人!
她……她是巴不得自己死?
仕女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