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会试!
一眨眼的时间……似乎就到了。
回想昨日,仿佛刚结束顺天乡试,一晃两年过去,直接就到恩科会试了。
若非恩科,还要再等二年。
恩科会试的公告早就通过礼部传递各省各地了,时间是九月初九,又是九天六夜!
有书院的操持,一切顺利。
初六日。
申时初,白石书院此次参加恩科会试的人员齐备,一共三十二人!
三十二人!
人……不算少。
有今岁恩科乡试新取中的举人。
也有自己那一届乡试取中的举人。
还有往届乡试取中的,因一直没有中进士,或者对会试名次不满意,连续考试的。
也有一些自觉水准、实力不够,不准备参加这一次恩科会试的。
诸般……加在一起,一共三十二人!
去岁春闱,自己远在江南金陵,书院的会试没有亲眼见到,成绩……还是知道的。
一共参加了二十六人!
取中了四人!
这个比例不算高,放在书院历届的比例中……也不算低,属于中等。
取中的四人中,后来的殿试中,没有一甲之人,两位二甲,两位三甲。
不知道这一次三十二人可以取中几位?
熟人还是不少的。
江师、顾师都在,也是要参加这一次的恩科会试,去岁那一次……并未取中。
这一次,还要试一试。
万一取中,就省心省力了。
除却江师、顾师,还有和自己一届取中的举人,如郑极、叶远、汪志用……等人。
回京以来,书院里,也认识不少新的同窗。
如袁勤、昌良平、冯晨等人。
一共三十二人,书院租赁了六辆宽大的马车,外面的窗帘帷幕看着普通寻常,里面坐着的都是举子。
按照惯例,都要提前入城。
在城中修整,以备考试,以备等待放榜。
“一年半的时间,又来了。”
“又来一次了。”
“不知这一次……能否取中!”
顾永寿感慨。
自己上半年大病了一场,课业几乎耽搁了快一个月,实在是……想起来就心闷。
后来!
不得不收敛一些精神,自五月开始,一直到如今临近恩科会试,自己……做好了自己的准备。
接下来,就看陛下出什么题了!
希望可以大进。
希望机缘、实力取中。
十年苦读!
已经超过十年了,还差最后一步,还差最后一关,实在是……想要一脚将关卡破开。
语落,仍有些清瘦的面上绽放笑意,看向马车内的其余人。
“又来一次,尽力而为。”
“希望考官笔下留情!”
江墨轩畅然笑语。
自己的成绩在书院不为顶尖,虽有进步,也只是中等偏上,距离前五还差不少。
这一次的恩科会试,取中有点难。
可!
既然来了,自己也做好准备了。
希望陛下出的题正合平日里所学,那就机缘了,若是碰到对自己文章欣赏的考官,说不准也有好处。
“哈哈哈,又要与天下各省的举子争锋了。”
“还真是……如上战场。”
“去岁春闱,参加考试的举子八千多人,这一次……还要多一些!”
“上次一共取中一百八十一人!”
“这一次……应该会多一些,陛下近年来革新吏治,各省都有施为。”
“空缺之位不少,想来这一次录取的人数会超过两百人。”
“两百人!”
“近九千人,比起乡试好一点点,却也仅仅是好一点点。”
马车内的郑极也是大笑。
恩科会试,又来了。
自己和鲸卿是一科的乡试举人,去岁春闱……鲸卿远在江南没有参加。
自己在京城,因成绩还好,便是参加了。
惜哉。
没有取中。
还真是各省才学之人汇聚一处,自己纵然有些才学,也不为在前。
如今。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
自己学业又为进益,希望可以取中。
八九千人,取中两百人,均分下来,四五十人取中一位,着实……太惨烈了一些。
而乡试!
更为惨烈。
也差不多那么多人,取中的人少了一半。
“近九千人。”
“取中两百人!”
“若是国朝对西北用兵有成,若是国朝对辽东塞外用兵有成,那……需要的人就更多了一些。”
秦钟也在车中。
听得江师等人所言,也是忍不住一语。
参考的举子很多,录取的名额每一次都不固定,也许多一些,也许少一些。
少者,百人上下。
多着,三百人上下。
寻常时候,两百人上下居多。
在总体人数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录取之人越多,对于参考之人越是一件好事。
也许,就因为多一个录取名额。
就有一位苦读经书的人有成。
也许,就因为多一个录取名额。
为国取了一位将来的大才。
也许。
能被取中的人不一定都是大才,但……唯有取中之后,才学才有更好的天地给予施展。
“哈哈,鲸卿!”
“那两百个名额,必然有你一个。”
“就是不知道名次如何!”
“唉,天才……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你今岁以来的考试文章,我都有一一研读,一一拜读,希望可以受益,希望可以有所得。”
“奈何!”
“就如后世诗词之人读李太白之诗一般,可以领略李白诗中的精妙,可以领略那位谪仙人的惊世之才。”
“若是自己也写一首?”
“就无比艰难了。”
“天才!”
“……”
郑极叹然。
今岁以来,鲸卿在书院每隔几日的考试中,成绩几乎没有掉过第一。
他的文章,自然是山长、主簿、讲师等人琢磨的要点。
好文章,自是都要学学,果然有所得,就再好不过了,比起自己苦思冥想快很多。
奈何!
虽有受益,却很有限。
首先,一篇篇文章……鲸卿的破题就非寻常人可以想到。
同样一道题目,鲸卿总会有新颖、独特、有理有据……的给予论述。
至于诗词歌赋一道,鲸卿每一次所做……都各有滋味,更有时而笔落一二惊艳文字。
那就是天才眼中的题目。
那就是千年之前李太白眼中的山水景色?
书院里,只要每次考试能够位列前五,那么,便有取中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排名前三!
基本上就是稳妥了,只要发挥和平日里一样,就没问题,那是书院数十年来总结的规序。
鲸卿!
几乎次次都是第一。
他!
必然取中。
这一点,自己没有半点怀疑,唯一疑惑……就是鲸卿在会试、殿试的名次如何!
以鲸卿平日里所做的那些文章,名次当不会低。
“仲争兄,过誉!”
“恩科会试,希望我等一起有中!”
秦钟笑然一礼。
对于取中,信心是有的,郑极这般夸誉,颇有些惭愧。
天才?
自己是天才?
自觉不是天才。
李太白!
李白那样的人是天才。
真正的天才。
郑极将自己比作李白,太高看自己了。
今岁以来的考试……自己的确游刃有余,八股文章……颇有心得。
这一次。
书院有三十二人!
希望都如愿!
“鲸卿!”
“依稀记得三四年前,你学业……刚入门不久。”
“还没有入书院。”
“你专门请书院之人教导,我和广继兄运气好一些。”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入学,还没有成为生员。”
“……”
“短短三四年,如今我们要一起参加会试了。”
“世事之妙,莫过于此。”
“而你之学业,如今远胜我等。”
“恩科会试,一举取中。”
“更为奇哉!”
顾永寿亦是慨叹。
从马车内的小桌子果盘里抓了两颗大红枣,落于手中把玩,视线看向……某个天才。
鲸卿!
三四年前。
第一次相见鲸卿,鲸卿还不是秀才,甚至于四书五经都没有完全背下来。
可!
现在!
鲸卿要先他们一步取中进士了?
先一步步入仕途了?
三四年前,自己已经是举人了。
现在,还是举人?
接下来,若是不能取中,还是举人?
……
还真是……难!
举业之难!
鲸卿。
如此的年轻。
如此的天赋异禀。
如此的才学惊逸。
……
“哈哈哈,熙民兄此言,倒也令我想起当初的鲸卿。”
“那个时候的鲸卿……身量也不为高,年岁之故,应该……还不到五尺吧?”
“现在,若说鲸卿你年岁十六七……都不为过。”
“……”
江墨轩也是话语当年。
的确令人感慨。
短短三四年,鲸卿便是从一介普通的读书人,举业顺畅,连战告捷。
现在。
都和他们一处参加会试了。
更是要先他们一步取中?
着实……奇人奇事。
“当年……,时间过得还真快。”
“一晃就是三四年过去了。”
二师之言,秦钟有感。
三四年的时间。
不只是自己学业的时间。
更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
三四年。
不知不觉,自己举业初成。
不知不觉,立下百草厅、制药工坊那般营生。
不知不觉,在这里有了许多朋友。
不知不觉,还有了一位好姐姐。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彻底融入这里了。
自己是谁?
秦钟!
字——鲸卿!
于二师先后一礼,又环顾车内的郑极等人,这里……是自己的世界,是自己的天地。
现在才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