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
观此刻正临窗而立的皇爷爷,一身修身合体宫装马面裙装束的长乐公主捧茶近前。
“朕是有些不舍那些人的。”
一袭轻便的宝石红八宝云纹锦青衣衫,腰间系着金缕带,上皇将茶水接过,握在手中,随心把玩着。
“皇爷爷,您保重身子。”
“你福寿安康就是他们最大的福气!”
长乐立于一旁,轻轻道。
“唉。”
“不想那些事了,有些孩子还是不错的,有些孩子却……有些令朕失望了。”
“朕就算可以护住他们一时,长远呢?”
“他们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的,淤泥淤田的事情、平安州的事情,的确有些大了。”
“他们也该受些教训。”
连长乐都明白的道理,那些人却仿佛陷入障碍一般。
上皇摇摇头,脑海中摒弃那些杂念,握着茶盏,转身走向旁侧的炕几上。
“长乐,过了今岁,你就十五了。”
“按照国朝礼仪,内务府那边就可以为你准备一些事情了,你觉如何?”
“果然你要走了,皇宫之内,皇爷爷一个人可就孤单了。”
“你近年来,也有不住出宫,也有了解一些讯息,京城内可有入眼的一些人?”
上皇轻抿了一口茶水,看向随伺在旁的少女。
皇宫内的公主不少,然而,自己比较喜欢这个孙辈,便是带在身边比较多。
然而。
一晃之下,长乐也快要十五岁了。
时间过的还真快。
十五岁!
国朝礼仪,皇族那边可以给于准备驸马之事了,只要长乐觉得没意见,一切就可以施为了。
期时,长乐就要出宫了。
“皇爷爷,长乐不走,就留在宫里,一直陪着皇爷爷。”
听得皇爷爷这个话题,长乐俏丽之颜顿然微红,秀首低垂,摇摇头,轻声道。
“哈哈哈,难道你要在宫里陪皇爷爷一辈子?”
“女儿家,总归要嫁人了,要有一个好归宿的。”
“趁着皇爷爷现在还健朗,你若是有心仪的男儿,尽管言语,皇爷爷替你做主。”
“你父皇都不能插手的。”
“怎么样?”
“有没有心宜的男儿?”
上皇乐然,瞅着小女儿家的羞涩姿态,颇为欢悦,长乐是一个好孩子,模样极好,人又聪明。
若然为男儿,将来会是一位很好的王爷。
如今为女子,自然要思忖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对女儿家来说,是避免不了的。
也是因自己的特许,长乐出入宫门比较便宜。
接触的一些人和事较多。
若有心宜的,自己会好好成全长乐。
“皇爷爷!”
长乐忍不住娇嗔一声。
自己出宫是不少,可……谁又关注那些京城的男儿了,自己又如何会知晓和了解他们?
将来自己的驸马?
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模样?
念及此,心间深处又是忍不住的羞赧,面上更是热热的,一颗心都剧烈跳动起来了。
“哈哈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公主,也不能免俗的。”
“其实,朕挺喜欢那个小神医的,也就是他的年岁有些小,否则,皇爷爷觉得他挺不错。”
“他的模样没的说,很是俊秀轩昂,才学也没的说,听说康儿很看重他。”
“连京城日报都是他的点子。”
“诗词一道,今儿的报纸上,有他的一首词,写的……极好,真是难为他如何写出来的。”
“或许那就是诗才天授。”
“有些人一辈子也写不出一首可以流传的诗词,有些人却轻而易举的作出来。”
“家世上?”
“他现在好歹也是一等男爵了,似乎接下来还要晋升子爵了,尽管爵位一般,却也可以。”
“近月来,皇爷爷从你口中听到的男子之名,外男之中,也就属小神医最多了?”
“奈何,他的年岁在那里!”
“不过,那也不算什么。”
“长乐,你觉得呢?”
上皇放下手中的茶盏,取过已经被自己阅览完毕的报纸,从京城日报第一期开始,自己就在看。
京城上下的一些趣闻趣事,还真是不少,蛮有趣的。
长乐的终身大事,自己要入心的。
思来想去,数月来,长乐提及的外男中,也就小神医最多了,而且对小神医的夸赞也是极多。
“皇爷爷,您……您说什么呢?”
“我……我去看看外间的小火炉,感觉这里有些凉了,皇爷爷,我先出去了。”
长乐更为羞红一张脸,快速看了皇爷爷一眼,觉皇爷爷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
一颗心跳动的更快了。
软语嗔道,婀娜的身姿一转,走向外间。
“哈哈。”
上皇大笑。
害羞了?
自己喜欢看到少年人如此模样,看到他们,总会令自己想到一些往事,数十年前,自己也有经历那般类似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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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姐,你又因钟哥儿的这首词伤感了?”
“唉,钟哥儿真是的,这首词……实在是能够令人感同身受,林姐姐,身子为重。”
荣国府。
碧纱橱,午饭过后,未时正刻,一众姊妹正闲顽,顺便看一看今日的京城日报。
报纸那个东西!
钟哥儿每日都有让人送来,可惜……都是给二哥哥、环儿、贾琮的,她们是没有的。
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报纸上有一些东西不太适合她们看,然而,偷偷看看还是无碍的。
今儿的报纸格外好,不为其它。
上面有一首钟哥儿亲自作的诗词,红裙少女在林伶俐的书案前,执笔将其一一写下。
随即,便是看到站在一旁的林姐姐双眸红红的,又有垂泪之感,不由轻叹。
也无怪乎林姐姐会那般,就是自己读着都有些伤感,都能够想象出那般凄凉的画面。
林姐姐这般的心思,只会更甚。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
“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林妹妹,你是否想起母亲了?”
“钟哥儿的这首虞美人填的真好。”
容貌美丽,端庄娴雅的宝钗亭立一旁,将案上三妹妹所书录出的词轻道出来。
诵读之,心中也是生出浅浅的伤情。
而林妹妹?
应该更是感同身受,林妹妹的母亲早逝,都已经数年了,因这首词……应该思忖更多。
“《虞美人·乐福轩赠周王》!”
“林妹妹,你想起姑母了?”
迎春心中默诵这首词,秀眸深处也是掠过深深的思念,林妹妹想念她的母亲。
自己何尝不是?
自己的母亲也去了多年,如今父亲还被关押在牢狱中,大太太那边于自己……,心中平添无尽难过。
“宝姐姐,二姐姐,三妹妹,我无事的。”
“就是一时感怀。”
林伶俐手中捻着青色的帕子,自顾自的擦着眼角,钟哥儿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何写这么令人伤心的词。
自己的确想起母亲了。
母亲已经去了多年了,而自己一直在外祖母这里住着,父亲又远在扬州,一家人天隔南北,实在是……忍不住。
“林妹妹,都怪我。”
“都怪我。”
“若是我将报纸拿来,你就不会这样了。”
宝玉早已近前宽慰着。
知道林妹妹喜欢看报纸,是以……每每钟哥儿派人将报纸送来,自己大致一览,就连忙给林妹妹送来的。
谁想……会弄成这样。
钟哥儿的词是好的,一时之间,自己忘了别的事情,令得林妹妹伤心了。
“怪钟哥儿。”
“为何要将词写得这么凄怆。”
林伶俐叹道一声,忍不住再次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就是有些忍不住。
“钟哥儿有好几日都没来了。”
体量未足的少女也有些想念自己过世的母亲了,只是心中却没有林姐姐那般忧伤。
看着三姐姐写好的这首词,小脑袋微微一侧。
“钟哥儿外面的事情不少,百草厅上下许多事情都需要钟哥儿拿主意,想要得空不是那么容易。”
宝钗看向惜春,略有解释着。
“宝姐姐怎么知道的?”
林伶俐幽然一语。
“我哥哥去城中的百草厅买过几次丸药,每一次去,那里的人都有很多很多。”
“而且,百草厅又开了一家。”
“那么大的生意……我想钟哥儿肯定要过问的。”
宝钗含笑一语,看向林伶俐,再次解释着。
“还有报纸的事情,想来京城日报也会耗费钟哥儿不少时间。”
红裙少女也添了一句。
似乎钟哥儿想要得到空闲还真不容易。
“唉,其实鲸卿无需如此忙碌的。”
“那些事情以后再做也不迟,我也有数日没有看到鲸卿了。”
“其实,鲸卿应该找人帮忙的,就如府上管家,太太就交给凤姐姐了。”
“鲸卿也可以将百草厅的事情交给别人,如此,自己不就清闲了。”
“鲸卿也就可以前来我们这里,和我们一块玩闹了,林妹妹,到时候让鲸卿做一首欢快的诗词。”
宝玉摇摇头,深深感慨。
这几日……老祖宗和太太都不让自己出门,说是就让自己在府中待着,说是外面有些乱。
那鲸卿怎么可以出去了?
还有鲸卿那些生意的事情,医者治病救人自然是好的,可……也要随心休闲最好。
银子之事,自己是欣赏鲸卿的。
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时而捐出去一些就是好的,让有需要的人更加受益。
“宝兄弟,不是有闻东府珍大奶奶的两位妹妹也在百草厅?”
宝钗随意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