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觉得……自己所言对于眼前这几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而言,是否过于深奥了?
毕竟看着那一双双纯净之眸多懵懵。
不太懂啊。
不太明白啊!
得!
估计大可能是白费口舌了,却也……正常,八个阶段之论……相较于儒家三纲八目差异不少。
就是珠大嫂子李纨此刻也是有些呆呆,见状,秦钟只好吃着桌上的炸鸡,顺便喝点茶水。
“钟哥儿,你说的真好。”
“虽然……我有些听不懂。”
“但……我觉得这样更厉害了。”
贾环一边吃着,一边给于某人赞扬。
八个阶段?
反正自己没听明白,却也不为入心,八个阶段哪有炸鸡香?哪有点心好吃?
“……”
“环叔……赤子之心!”
秦钟无言,瞅着贾环一脸认真的模样。
想了想,也给予一个夸赞。
“鲸卿!”
“你这八个阶段,我虽然听得不太懂,可……我觉得很有些意思,比起书上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别有妙处。”
“比如你说的自我实现,我觉得就很好。”
“仕途经济学问多不好,为何那些人不遵循本心做自己喜欢的呢?和我一样,喜欢做胭脂就做胭脂了。”
“可见世上之人多禄蠹。”
“多禄蠹啊!”
宝玉也是脑子嗡嗡,似懂非懂的看向某人。
八个阶段,自己听的不太明白,然而,鲸卿对于八个阶段的描述,自己很喜欢。
比起书上所说的空洞之物好多了,而且,人就应该做自己喜欢的,而世上之人多追求仕途经济。
禄蠹之人越来越多。
“你怎么知道那些禄蠹所求不是他们的自我实现?”
旁边一人直接怼上。
林伶俐轻晃着手中的巾帕,反问某人。
“……”
宝玉咋舌。
“钟哥儿,虽然我也听得不太懂,大体……可以明白一些。”
“而且我觉得比起书上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更为入世一些,异人之言!”
“钟哥儿真是造化。”
“可以碰到那样的异人!”
觉身侧林姐姐和二哥哥辩驳,红裙少女微微一笑,八个阶段……自己也不能琢磨透彻。
却一些微末道理还是觉悟的。
能够从书上所言的正统礼仪纲要另辟蹊径,化出八个阶段,非寻常人可以做到。
定然奇人。
钟哥儿相遇那般奇人,真真是造化。
华佗在世的医术。
还有许多智慧之言。
“环儿!”
“你……,这两碟子你都吃完了?”
“你……,你这么饿的?”
接着前言,红裙少女正要继续说道一些事情,忽而,察觉一事,当即秀眸竖起。
盯着某个贪吃鬼。
“……”
“这个……,东西都快凉了,我看你们都不吃,所以……。”
“我……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钟哥儿,我走了,我给贾琮送花去。”
贾环浑身一颤,看着手中的炸鸡和点心,又看着面前被自己吃掉一大半的两盘子吃食。
觉得不太妙,看也不看某人,强自辩解一二,便是拎着竹篮飞奔远去,三姐姐真小气!
别人都没说啥呢。
就她整日里对自己甩脸色!
哼!
惹不起,躲得起!
“环叔,真乃……妙人!”
“此为真性情!”
看着贾环跑的比兔子还快,秦钟笑语。
“钟哥儿!”
红裙少女直接无语。
“嘻嘻,钟哥儿夸人……真有趣!”
平日里多性情温柔沉默的迎春抿嘴笑道。
“难得钟哥儿可以同环兄弟那般……说的来。”
林伶俐也是含笑戏谑。
“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
“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也没有一无是处之人。”
“环叔身上的优点,还是不少的。”
闻诸人之言,秦钟也是有些无语。
贾环在府里是怎么混的,怎么感觉都是负面形象,是贾环自身的缘故?还是赵姨娘的缘故?
估摸着大可能是环境因素。
……
……
“珍大爷脉象还是缓和的。”
“欲要一观诊治效果,需要等半个月后。”
“果然半个月之后,再没有什么效果,只有换一个法子。”
会芳园。
天香楼。
秦钟刚回到宁府,便是被珍大奶奶尤氏请过去了,为贾珍那货诊治诊治病情。
于此。
秦钟没有推辞,直接前往。
一番望闻问切,自床榻起身,看着等候一侧的珍大奶奶和姐姐,说道具体之事。
“小秦相公。”
“大爷的病……真的不能痊愈吗?”
穿着一袭桔色的八宝云纹锦苗锦比甲,搭着一件橙色犬牙绣漳绒纱绣裙。
绾发云髻,明耀的珠玉不显,浑身上下多素雅,四合如意束腰而落,仪静体闲,姿容风韵留痕,丰腴的体态若隐若现。
唯有神色略有一丝疲惫,双眸多有一丝希冀,看向某人,想要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这个结果暂时不好说。”
“需要等半个月之后。”
“如今丸药的效果还没有起来,汤药也是一样。”
“大体上,能够痊愈的机会不大,倒也不是没有。”
“大奶奶,珍大爷如今的情形,您也无需这般日夜操劳,只需要做好日常之事足以。”
贾珍那货的事情。
于珍大奶奶尤氏,秦钟略有一丝惭愧,从自己来到府上,尤氏对自己也是不错的。
时常吩咐厨房做一些好吃的。
姐姐后来也说,珍大奶奶是感谢自己对尤老娘、二姐、三姐的帮助,使其压力小了一些。
当然,那些道理是姐姐琢磨出来的。
娘家的日常往来自然是好事,若是……经常打秋风,就不好说了,自从制药工坊立下之后。
尤老娘一家来府上不多了。
珍大奶奶也喜欢如此,非为冷心,而是……传出去多有损颜面,对于尤老娘一家,也不是好事。
此外,还有珍大奶奶自身的性情之故,姐姐都常说,珍大奶奶是一个良善有礼之人。
惜哉!
贾珍那货自找的。
风流好色也不算什么,如西府的赦老爷,也是那般人儿,人家就没有对儿媳妇的怪癖。
想要好颜色的人,直接就买了。
尽管歉意,奈何如今贾珍的模样自己也挽回不了了,若然他接下来命大,可以恢复恢复。
自当别论。
若然恢复不了,一生只有如此。
“……”
“有劳小秦相公了。”
珍大奶奶尤氏看向床榻上还有些嘴歪眼斜的贾珍,嘴边还时而的流出涎水。
双目虽有睁开,却没有什么精神,呼唤也听不到,也没有什么反应,连日来,心中多担忧。
素日里,自己就有劝说珍大爷要爱护身子,不要旦旦而伐,谁想……会有今日局面。
思忖此,心中多悲戚。
幸而珍大爷还活着,否则,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了。
“大奶奶,喝茶!”
“钟儿,你也喝茶!”
须臾。
天香楼外的厅堂内,无外人在,珍大奶奶坐于上首,秦钟在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秦可卿指挥着丫鬟处理杂事,顺而,捧来香茗茶水。
“蓉儿媳妇,接下来府上的事情,你多用点心。”
“大爷的身子一日不好,我是一日难以静心。”
从蓉儿媳妇手中接过茶盏,珍大奶奶深深道,往日里,府上的事情大部分是自己处理。
如今,自己也没有那个心思。
蓉儿媳妇多有空闲,她也是宁国府的当家奶奶,而且,对于蓉儿媳妇的能力,自己是相信的。
绝对可以胜任。
这几日府上的正常运转,就说明了一二。
“大奶奶,媳妇会的。”
秦可卿亦是一叹。
珍大爷如今模样,同自己也有一些关系,自己……也没有办法,好在,珍大爷现在性命无碍。
不然,大奶奶现在会更加的伤心。
“蓉儿呢?”
“这几日怎么多有不见他?”
珍大奶奶握着手中的茶盏,没有品味,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府上的事情,有蓉儿媳妇在。
府外的一些事情往来,就需要男子了。
府上的男子,也就蓉哥儿了。
而他……,尤氏顿然皱眉。
“……”
“媳妇也不知。”
秦可卿低首,摇摇头。
珍大爷刚病的一两日,蓉哥儿还时常的近前以表孝心,这两日都不常来天香楼了。
就是来了,看一眼,请安之后,就走了。
城外倒是有去,却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去了。
外面具体之事,自己也不知道。
“听银蝶儿说,他……从账房取了不少银子?”
尤氏又是一语。
对于蓉哥儿,先前之时,自己也是无法,自己非他的亲生母亲,自然不好管理。
再加上有珍大爷在,也轮不到自己。
现在。
珍大爷不能理事,蓉哥儿……是否觉得没有束缚了?没有约束了?开始肆无忌惮了?
前几日,蓉儿媳妇被他当众难看,自己已然不悦。
不说帮衬府上的事情,还要添乱。
这几日……银蝶儿有说,蓉哥儿多有出府,且支取不少银子,也不知做什么用。
“是……是支取了一些,应该有用!”
秦可卿颔首。
“你给的对牌?”
尤氏叹道。
“不……,不是,是蓉哥儿直接支取的。”
秦可卿忙摇摇头。
蓉哥儿这几日都没有找自己,就算见到,也是一言不发的离去,对牌……自然不会落入他的手中。
“这……如何能行?”
“公中的银子也是有度的,若然随意支取,府上日常用度如何?”
“蓉儿媳妇,从今儿起,账房的银子若有支取,必须有对牌和账目凭据,没有那些,谁也不能支取银子。”
“蓉哥儿也是一样。”
“而今,两府的点心蛋糕铺子……也受影响了,听凤丫头所言,昨儿的账收利银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两!”
“几乎和刚开始一样了,可是……如今的铺子数量超越当初数倍,生意……越来越差了。”
“蓉儿媳妇,你……,你要性子强硬一些,蓉哥儿那般性情,继续下去,府上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你我要尽可能撑持下去。”
“外面的事情先不说,府中先整顿整顿,珍大爷无恙的时候,对一些人太宽容了。”
“那些人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这几日也和你说过。”
“不要怕!”
“如今府上我们娘俩做主,不听话的直接发配出去,府中在城外还有一些小庄子,固然不大,发配人足矣!”
“蓉哥儿没有了银子,自然要收心。”
“……”
珍大奶奶尤氏放下手中茶盏,拉着面前儿媳妇的手掌,紧紧握着,如今府中,蓉哥儿怕是指望不上了。
珍大爷又那样。
她们娘俩再不顶事,府上就真的没落了。
这样不行!
万万不行!
如果那些奴才,让她们娘俩过不下去,在那之前,他们或者她们先一个个出去。
“……”
秦钟坐于旁侧,静静品茶,观尤氏和姐姐说道许多,也没有继续多坐,起身一礼,便是离开了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