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金陵王家那里来人了，相随还有两大车的东西，奶奶下午在城外，我便是收了！”
“这是夹杂其中的书信！”
“……”
瞧着自家奶奶神光奕奕的坐靠在沙发上，一双踏着浅高跟锦靴子的小脚搭在脚凳上，随心而动。
奶奶！
颜色愈发好了。
红光满面？
精神饱满？
肌肤莹润生光？
好像都有。
平儿红着小脸，缓步近前，将手中一个暗红色的扁平木盒递给奶奶，奶奶……又去泡温泉了。
呸！
若非府中一些事情需要人盯着处理，奶奶都拉着自己一块去了。
呸！
奶奶……真是的。
如此之事，从未想过的。
但！
如今发生在奶奶身上。
真是……。
无话可说。
奶奶的心思，自己知道。
秦相公，也没有什么大恙。
蓉大奶奶。
稍有所想，平儿只觉自己头大，只觉心中思绪乱糟糟的，还是不想了，不想了。
其实。
就不该发生那般事的。
尽管京城之内，高门大户府上乱糟糟的事情不少，却也……，算了，不想了。
奶奶无事就好。
这几日……奶奶的心情有碍，而今看过去，舒缓许多，如此，足够了。
唉。
如此的话。
奶奶和琏二爷……将来如何？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琏二爷，府外养着的那个女子诞下孩子了，是一个女娃娃，其实，琏二爷稍稍低头，一切还有挽回余地。
奶奶。
奶奶的性子太刚强了。
自小跟在奶奶身边，奶奶的性子就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让奶奶低头？
自己好像办不到。
琏二爷，如今也有些难。
更为……那里院中，琏二爷和巧梅她们都一家人了，再加上血脉子嗣，奶奶如何？
将来如何？
再有数年，宝玉娶亲之后，府上管家的事情如何？要落在宝二奶奶身上？
奶奶呢？
回去？
回到最开始大老爷的院子里？
如今事情还没有解决，倘若真的回去，平儿心间深处又是深深一叹，有些时候，自己夜间睡梦之中，也有梦到那一幕。
奶奶和自己，还有丰儿她们回那个院子之后，日子多艰难。
奶奶的父兄不在京城，二太太又有了宝二奶奶，大太太又开始日日拿奶奶立规矩。
自己！
在巧梅她们面前也俯首做小，亦是日日立下规矩，丰儿她们更不必说了。
此外。
奶奶的体己银子，直接被琏二爷拿走了。
为此，奶奶都哭的不行。
同琏二爷有些争论，琏二爷都下手打奶奶了。
梦中好像还出现了王家大爷王德的身影。
梦中的事情多有些吓人，有没有可能发生？有可能！
唉！
自己也想不太好了，自己是想着奶奶和琏二爷可以重归于好的，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岂非为上？
眼下。
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了。
奶奶！
好像也无所谓了。
琏二爷，更是……，这些日子背后都那样说道奶奶，也太……无礼了一些。
怎么说奶奶现在还是长房奶奶。
奶奶！
将木盒递
给奶奶，平儿浅浅的呼吸一口气，将心中跃升的杂乱念头压下去。
“是父兄他们？”
“……”
“平儿，去将指甲刀取来，指甲好像有些长了！”
伸手点了点身边巧儿的小脑袋，小丫头正在安安静静的吃着厨房刚送来的点心，外加喜欢的奶茶。
年初以来，小丫头的气色就不住转好，现在……脸上、身上都明显有肉了。
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伸手从平儿手中接过木盒，有所觉……将空着的左手举起，左右看了看，上面的指甲略长。
似乎也不长！
但！
小秦相公的肩头……。
呸！
小秦相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自己的指甲太长了，应该尽可能的将其修短一些。
如蓉大奶奶那样几乎看不出来？
呸！
心间清啐之，粉面微红，略有低首，拂手将额前的一缕秀发绾在耳后，将木盒落于双膝上。
只有一个暗扣，伸手一拨，便是打开。
露出里面的两封书信，火泥封口，完好无损，笔迹……也都是熟悉的。
数年来，因蓉大奶奶的缘故，因报纸的缘故，自己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了。
尽管写的不咋地，甚至于写出来的不多。
然！
认识就行。
就足够了。
将两封书信取出，一封是爹爹的，一封是兄长的，如心中所想，不由面上一喜。
“……”
平儿点点头，修指甲？
那个不难，就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如今酉时初入，不足够了吧？待会还要去老太太那里的。
先找出来，晚上再施为也是一样。
“父亲安好，我心安好。”
“营生之事，也算顺利。”
“……”
都是熟悉的文字，凤姐将父亲送来的那封信打开，快速一览，近年来，父亲的书信也非第一次收到。
父亲的字迹，看上去都莫名的亲切。
父亲！
生养自己的父亲。
自从离开王家之后，就几乎没有见到父亲了，后来……父亲仕途不顺，返回金陵祖地。
这些年来，更是没有相见。
小秦相公的画道很好，也曾托小秦相公替自己画肖像画、云身画像……，挑了一两幅画送回江南。
其后，爹爹的画像也有送来。
很是欢喜。
书信中，都是一些熟悉的事情。
爹爹回江南金陵之后，事情不为多，也就是做族长应该做的一些事，身上虽有官位，也都是闲散职位。
平日里，事情不多。
近年来，因一些营生之事，多有写书信拜托父亲，父亲也做的很好。
当初，小秦相公下江南金陵，还曾见过爹爹。
银子！
王家是不缺的。
不缺银子，不代表不想要一个好的营生，那是不冲突的，爹爹将那些事情处理的很好。
爹爹的身子安康。
百草厅、京城这里有的一些上等滋补丸药，爹爹那里都有。
只是……爹爹在书信上还有提及自己和那个天杀的事情，让自己性子和软一些，不要那样刚要。
爹爹！
一些事情，爹爹有耳闻。
是谁说的？
书信之中，自己是没有说过的？
是叔叔那里说的？
自己和那个天杀的
事情，外人如何清楚，爹爹的心意自己知道，但……让自己性子软和一些？
自己！
做不来。
尤其是对一个背地里还称自己为贱人、贱妇人的天杀之人！
其它……则是近来的一些事，兄长夏日的时候可能要入京了，让自己提前将府邸清理一下，整理一下。
那件事，就算爹爹不说，自己都会做的。
王仁兄长。
想着做事有些不着调的兄长，还在京城的时候，七颠八倒的事情一个接一个！
不过。
从书信来看，从爹爹所言来看，王仁兄长有些进益，具体是否真的有进益……不好说。
但！
小秦相公之前曾为自己提及的运送江南、东南沿海鱼获入京之事，确是王仁兄长在负责。
小秦相公亲手让匠人打造出来的东西，也秘密送往江南了。
王仁兄长入京，估计会和那些渔船大舟一起。
将爹爹的书信细细看完，凤姐眉间多笑意，爹爹是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亲人了。
当然了。
身边的巧儿也是。
听着耳边传来巧儿喝奶茶的声音，凤姐明媚之面多娇笑，再次伸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小丫头。
“奶奶，指甲现在就要修一修吗？”
平儿已将捧着一个小盒子近前，里面都是修指甲用到的小物件，小剪子、小锉刀、小锥子……。
“晚上吧。”
“平儿，父兄送来的东西清单，拿来我瞧瞧。”
“我挑一些明儿送出去。”
“……”
凤眸眨了眨，扫向远处的半开的木窗，天色已经有些浅暗了下来，老太太那里……自己也该去了。
看完兄长的书信就差不多了。
一边将兄长的书信打开，一边吩咐一事。
“奶奶！”
“清单，已经准备好了。”
“……”
平儿笑道。
待在奶奶身边这些年，一些事情如何做……自己还是有数的，真等到奶奶想到了，自己再去处理？
就太晚了。
“你个小蹄子，现在做事越来越有心了。”
“今儿下午，就该带着你一块去泡温泉的！”
有平儿在身边，许多事情多轻松。
趣言一语，视线落于手上的兄长书信上。
兄长的字……写的还是那样不好看，连彩明的字都不如，更别提蓉大奶奶了。
自己的字？
也不太好。
兄长的书信没啥大事，将金陵家里的事情说道着，营生的事情说道着，言语他大可能五月份动身，六月份到京城。
还说着到京城之后，好好替自己出气，好好教训王德。
哼！
说的好听，到时候看王仁兄长如何替自己出气，如果自己记得没错，以前王德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两个跟一个人似的。
捉弄和欺负自己都是一起的。
现在！
要为自己出气？
兄长有那个心思就好了，真要替自己出气，叔叔和婶子肯定不想要看到那一幕。
一个不好，兄长还要倒霉。
王德！
如今他还待在府中，身上的筋骨血脉还没有彻底的愈合，小秦相公下手……还真是不轻。
该！
王德活该！
兄长接下来入京，比以前好一点点就行了！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