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默韵身上。
所以,楚嬴的这一声邀请,就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靠近最前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名俊逸青年,正举着茶杯向默韵发出邀请。
“嘶!此人……这不是前日大闹天香阁的那家伙吗?”
“嘘……别胡说,什么那家伙,这是当今大皇子,总督府的头号贵客。”
“既是头号贵客,我怎么听说这位殿下,昨天把岁丰商行的赌坊给砸了?”
“不会吧!听说岁丰商行背后是总督大人,这位殿下难不成和总督大人不对付……”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还原出真相。
望向楚嬴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惊诧,到惊疑,再到惊骇,最后到纷纷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按照他们的分析,楚嬴多半和关道成有一定嫌隙。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坐在临近前方的一排,而不是最前排?
要知道,这种正式场合,每个人的座次都是有规矩的。
越靠近前方主位,代表宾客的身份就越高。
而楚嬴,本该是最前方和关道成一家人坐一桌才对。
可现在,他不仅提前入场了,坐的位置也不
对,这就不由不让人产生联想。
其实,关于这方面,在场的宾客都误会关道成了。
并非关道成主动将楚嬴安排在这,毕竟,他的权势再大,这种场合多少也要注意影响。
人楚嬴身份毕竟摆在那,他就是再不情愿,一个最前排的位置还是得安排的。
真正的原因是,那日和老太君冲突之后,楚嬴自知不受对方待见。
所以,压根就不想和对方坐一张桌子,免得相看两厌。
毕竟,吃饭就图一个开心。
和一群不待见自己的死人脸坐一桌,谁还有心思动筷子?
嗯,没错,楚嬴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朴实且无华。
什么,因为没送礼白嫖不好意思,所以为了不被人注意,故意不坐在第一排?
庸俗,谁说不送礼就是白嫖?
读书人的事,能叫白嫖吗?
这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众人自然领会不到楚嬴这般‘高尚’的情操,只知道他坐在第二排很不合理。
此刻,公然接纳被关老太君轻慢的默韵大家,就更加不合理。
两者加在一起,越发肯定了人们的猜测……这位大皇子殿下,和燕云总督恐怕不是一路人。
念及于此,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
始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毕竟,今天关老太君寿宴,来的可不只有关道成的朋党一伙。
一些和他不对付的势力,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也是派了人过来的。
譬如,楚嬴就在送礼的人员中,听到了拒北关总兵姚忠的名字,并且送的礼品还价值不菲。
这些势力的人,一般都没能力明面得罪关道成,自然巴不得冒出一个人来,可以和关道成分庭抗礼。
只是,他们依然有些想多了。
楚嬴招呼默韵一起,可不是为了替她出头。
主要是上次在三河集,默韵欠他一个人情没还就跑了,为此,楚嬴一直耿耿于怀。
难得双方今日再次遇上,他自然不能再让她溜了。
这笔债,差不多也该回收了。
默韵一双秋眸呆呆望着楚嬴,良久才欠身一拜,轻灵嗓音悠悠叹道:“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奴家这厢有礼了。”
“行了,礼不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欠本宫的债,总没忘吧?”楚嬴翘起二郎腿抖啊抖。
“欠债?”
“怎么,休想装傻,上次要不是那头电灯泡鳄……咳咳,鼍龙,你已经被本宫看光了……”
楚嬴的原意本是想说,上次要不是那头
鳄鱼作祟,他早看光了默韵面纱下的真容。
然而,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一出口,却瞬间产生了歧义,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默韵大家差点被大皇子看光了身子?天音坊不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吗?”
“你傻啊,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个噱头而已,这也是分人的,试问若你是女子,被一名皇子看上,你卖不卖?”
“可是,坊主可是天下三姝啊!天下三姝,岂能这般随便?心好痛……”
不少爱慕默韵的人接受不了这一事实,纷纷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一时间,整个大厅万马齐喑,哀鸿遍野,一片愁云惨雾。
在他们看来,天下三姝之一的天音坊主,是仙女下凡,理应不食人间烟火。
怎么能随便委身给一名凡间男子呢?
即使这名男子,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也不行。
这不应该啊!
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刀,纷纷隔空劈向楚嬴,恨不得将他大卸一百八十块。
然而,一些毒舌之辈,很快就给这群资深饭圈党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随便,你们看看人家大皇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明明是郎才女貌好不好?”
“再说,天下三姝又怎么样,说白
了也是噱头,天音坊主地位再高,还能高得过皇妃?这叫良禽择木而栖,懂不懂?”
“懂,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怅然若失……原来舔狗竟是我自己,好寂寞,好伤悲,感觉今后都不会再爱了……”
周围论七八糟的议论声,让默韵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不是还有一张面纱遮脸,天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精彩。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看光了?
这个可恶的大皇子,还是像之前一样不着调,不分场合,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敢说。
他一定是故意的!
嗯,一定是这样,他在故意报复自己之前不辞而别,没有让他得窥真容。
女坊主也是个深谙人心的主,略一琢磨,就将楚嬴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念及于此,她收敛心神,定睛向楚嬴看去,果然从他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挑衅。
好啊,自己没猜错,他果然是故意的!
默韵气得磨牙,深吸口气,走到楚嬴跟前,正准备当众质问他为何要这么说。
这时,一个怒气匆匆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
“好啊,默韵,我倒你为何会突然疏离我,原来,竟是靠上了这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