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顾盛酩感觉好了许多,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想动用灵识探查自己的经脉,这个念头一出来,脑海中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感,他连忙停下来,缓了一阵,慢慢起身。
这个动静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阵法,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扩散开。
下一刻,陈导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眼中有些许疲惫,甚至整个人都显得苍老几分。
陈导看着正欲起身的顾盛酩,问道:
“好些了吗?”
“”顾盛酩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我,咳咳咳,睡了多久?”
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听着就跟抽了一辈子烟的烟鬼一样,嘶哑至极。
“十四天”
“什么!咳咳咳!咳咳咳”顾盛酩剧烈咳嗽起来,至都止不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了一阵他又趴在榻上干呕。
陈导看着这一幕,不忍地把视线挪开,静静在一旁等着。
“哈哈”顾盛酩在吐出些许胃酸后,无力的躺回床上,他现在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头痛欲裂。
陈导犹如一尊石雕,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顾盛酩抬衣袖遮住自己脸,不想让陈导看到他难堪的一面。
许久,安静的屋子里传来细微的抽噎声,伴着老者无力的叹息声,点缀了逍遥峰的这片小天地。
在知道有失去修为的可能的时候,顾盛酩能说出无所谓的话,他当时也觉得不就是变成一个普通人吗
可是当这件事真正的发生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强大。
他只是个俗人,没有那份开阔的胸怀,他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顾盛酩哭够了,吸了吸鼻子,看眼床边,陈导已经离开,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很饿,于是缓缓起身走出木门。
门外,一个老者坐在石桌旁,桌子上摆着很多灵兽肉,桌底还有一坛坛的美酒。
顾盛酩愣了一下,缓缓走过去,陈导转身朝他笑了笑,又皱着眉说道:
“这天你就这样出门可不行,况且身体刚刚痊愈,也不怕冻着”
说罢陈导拿出一枚火红色的玉,系在顾盛酩手腕上,一股暖流顺着玉球涌入体内,驱散了早春的寒气。
顾盛酩也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倒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饱后,他拿起一坛酒,就跟不要命一样地喝。
没有了灵气的支持,顾盛酩半壶酒都没能喝完就醉了,神志不清的抓起酒坛,在院子里发酒疯。
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扑通!陈导无奈的将倒在地上的少年弄到床上,帮对方盖上被子,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扑通扑通扑通!
顾盛酩似乎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五脏六腑充斥着炽热的能力,特别是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威能突然迸发!
呕!
好在危急关头,顾盛酩将脑袋往床边一伸,这才没吐在床上。
表演了一番恶龙咆哮后,顾盛酩无力的躺着,感觉到肚子有点疼,甚至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顾盛酩正迷瞪着小眼,右手突然一僵,没让他做任何思想准备,一阵不可描述撕心裂肺骨断筋离的疼痛袭击了他的神经系统。
“啊!!!!”
远在自在峰的陈导眼皮一跳,被这闻者悲伤听者落泪的惨叫声吓得一激灵,差点走火入魔。
心头一紧,二话不说就来到顾盛酩的屋子里。
听到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天字区的其他人纷纷一顿,有些担忧的看向顾盛酩的方向。
而天字区最左边的那个屋子,一个金眸少年正纠结的揪着头发
陈导来到屋里,只见顾盛酩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面容狰狞,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眉头一皱,陈导迅速上前查看原因,他一把抓住顾盛酩,灵识探入其体内。
这一探就给他吓了一跳,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他想都不敢想。
只见顾盛酩右手内原本已经萎缩断裂的灵气经脉,竟然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重新生长!
不!这不仅仅是重新生长,而是一种新的经脉脉络,前所未有的脉络!
之所以顾盛酩觉得很疼,那是因为这些新生的经脉正在血肉之间肆意生长。
陈导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顾盛酩没事后随手一点,在这里设下一个隔音阵,便离开了,留下疼得已经神志不清的顾盛酩还在地上摩擦
“本源灵剑,自身又有功法传承,经脉尽废还能重新生长,顾盛酩,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莫非”陈导压下心中的猜测,叹了口气。
翌日,顾盛酩从地面上猛地惊醒,闻到自己一身臭味,嫌弃的皱了皱眉,迅速跑去洗个澡。
灵水淅淅沥沥,灵雾缭绕,顾盛酩躺在浴缸里,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
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一丝灵气波动,看着那些藏于血肉之中的经脉,他自言自语道:
“071,这也是你的预料之中吗?”
空荡荡的浴间除了水声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顾盛酩笑了笑,接着说道: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出品啊”
想到什么,顾盛酩拿出无妄剑,借着朦胧的灵光仔细端详,手指拂过剑身,说道:
“这还只是你随手给我的东西,却能改变我的一生,真好奇啊,你的宿主会有多强”
一个身后背着重剑的男子搓了搓手,看着白茫茫的雪山,愤愤道:“你丫的能不能分配点正常的任务给我!这冰天雪地的,你让我上哪找啊阿嚏!”
这个喷嚏不知道吵醒了什么东西,远处的雪山开始崩塌,露出一个巨大的脑袋,冰蓝色的竖瞳打量着那个渺小的生灵。
“哪个王八犊子这时候念叨小爷啊!”
透过雪亮的剑身,顾盛酩看到了自己,与其对视一眼,竟有些走神回过神来,已经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环顾四周,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顾盛酩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白发及腰,一身红衣,腰间挂着一坛酒,背对着他。
察觉到来人,那人缓缓转身,出乎顾盛酩意料的是对方并不苍老,一双黑金色的眼睛似乎藏着永远说不清楚的因果。
他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笑了笑,俯身说道:
“怎么跑这来了,小顾盛酩”
“你是?”顾盛酩看着眼前的男子,谨慎的问道。
“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谜语人滚出去!”
“脾气真臭,滚就滚”,说罢那个男子的身形就消散在天地间,顾盛酩一个人在原地傻站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于是顾盛酩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空间,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东西,一面镜子出现在他身前。
好奇心驱使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镜子面前,往里面看去。
只见镜中的青年走在雨夜中,周围泥泞的地面上躺着数具尸体,顾盛酩一惊。
下一刻镜中的场景又变了,这次他看到天穹巨兽仰天咆哮,数位强者联手布下天地大阵,生灵涂炭
最后这一切都化作一滴水滴,缓缓落下,砸在他手心,顾盛酩回过神,发现自己仍躺在浴桶里,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
他看着手中的无妄剑,随手挑起一片水花,又挥剑迅速斩向四散的水珠,剑光闪过,水珠飞溅。
见此顾盛酩突然想到一个训练的法子,立马换好衣服,往山后的瀑布走去。
结果刚刚出门顾盛酩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现在没有灵气练个屁。
想到这,顾盛酩回到屋子里,从床底下搬出一壶他平时舍不得喝的雪葬酒,就这一小壶可花了他整整400贡献值。
传闻这酒用百年的雪莲酿制,又埋在寒脉深处封存七十九年,烈而不炽,寒而不冰,一口入喉,气血通畅,能够镇心魔安魂魄。
顾盛酩心疼不已的揭开封条,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他可舍不得浪费一点。
雪葬一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酒香,闻一口都感觉飘飘欲仙,顾盛酩咽了咽口水,端起瓷碗小呡一口。
寒酒入口,顾盛酩被冻得倒抽几口凉气,感觉喝的不是酒而是冰,他回味一番,舔了舔唇,两眼放光。
早春的寒气偏重,顾盛酩一人独坐院中,手腕上系着火灵玉,喝着喝着又趴下了,他艰难的从地里爬起来,摇摇晃晃朝屋里走去。
两个时辰后,逍遥峰天字区又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吓得众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避开着顾盛酩的住所,倒是有一人,在顾盛酩门口已经站了一天,也不见离开。
如此惨叫一直持续了七八天,后面几天终于消停了,陈导这期间来了很多次,都是给顾盛酩送酒的。
其他天字区的师兄师姐也经常带着好吃的来看他,尤其是白景,几乎每一天都来,看着经脉一天天恢复的小孩,几人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顾盛酩在院子中打坐。
周围灵气迅速涌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内储存的酒力也在这一刻齐齐迸发,刺激着经脉生长,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顾盛酩只是皱了皱眉,便集中注意力开始凝聚最后一段经脉,有着灵气的辅助,经脉的生长可谓是如鱼得水一般。
很快,最后一根经脉搭上顾盛酩的心脏。
一瞬间,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入顾盛酩体内,填充着新生的经脉,由于速度过快,竟导致部分经脉因为承受不住而发生破裂。
但顾盛酩却没有停止,仿佛不要命一样继续吸收着灵气。
已经枯竭的灵海终于获得了新的灵气,被锁在其中的本命灵器再次得到灵气的蕴养,封锁的识海也重新打开。
身边放着的无妄剑微微颤动,发出一阵轻微的剑鸣。
陈导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已经来到院子外面,在他身后,是一个有些紧张的少年,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是那么耀眼。
梦挽弓这段时间一直心怀内疚,他始终认为是他脑子不好,没有及时救下顾盛酩,才让对方身受重伤。
这事谁劝都没用,梦挽弓就是一根筋,还特别倔,谁来都不好使,逼急了还会自闭五感啥也不听。
“炼体境三重,炼体境四重炼体境九重,突破了!”陈导有些激动,经脉被废后重新修炼本来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甚至有些天骄还能先破后立,在原先的境界上又突破数个境界。
顾盛酩疯狂吸收着灵气,最后修为来到炼气境二重,临门一脚便能突破。
可惜新生的经脉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突破,强行突破只会自损根基。
运转几周灵气后,顾盛酩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走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几乎不适配他所接触到的任何一门心法的灵气运转方式。
顾盛酩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无法修炼心法,他试着运转太上逍遥诀。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太上逍遥诀仿佛就是为这副身体所创造的。
或者是,为这副经脉所创造的,每一个节点都能完美契合,如此一来,他的修炼速度必然会比之前快了数倍!
巩固了一番境界,顾盛酩缓缓起身,周身灵气翻涌,心念一动,无妄剑飞到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无妄剑,顾盛酩露出一抹微笑,他举起酒坛,猛喝一口。
“嗯,酝酿了一个月,味道不错”
来到门口,拉开大门,看着门口站着的数人,笑道:
“师尊,诸位师兄师姐,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