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内斯带着一个鹿皮纸袋走进第一大学校报的编辑室。
他穿着阿尔法的白色长袍,胸口挂着一条银制表链,头发打理的很是光亮,神情淡漠,态度疏离,与编辑室里热火朝天的气氛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辛胖子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不仅仅因为阿瑟内斯的气质与编辑部不符,更重要的是阿瑟内斯曾经两次与郑清发生过直接矛盾,而且第二次冲突的时候,辛胖子就在现场。
倘若不是狐五汉克叫了那一嗓子,胖子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当场爆蓝,挥起拳头把那个小白脸砸成小饼饼。
因此,辛胖子对阿瑟内斯印象非常深刻。
“你有什么事情吗?”编辑室的一位穿着红袍的干事很快便注意到了不速之客。
“我来交稿子。”阿瑟内斯神情平静。
“交稿?”那位干事显然有些迷惑,回头看了看身后忙碌的众人,停了片刻才回答道:“好的那把稿子交给我吧。”
正常来说,极少有作者会亲自来编辑室交稿子。尤其是校报。大多数稿件都是在班会上由班长们或者社团负责人收集后,统一上交编辑室,然后择优刊登。
第一大学许多学生甚至根本不知道校报编辑室位置在哪里。
看着红袍干事伸出的手,阿瑟内斯并没有将手中的鹿皮纸袋交过去,而是环顾左右,仔细打量,半晌才接口道:“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一位?”
红袍干事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辛胖子低着头,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学校里阿尔法与九有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但类似校报编辑部这样混杂着四色院袍的机构里,还是很讲究和谐与稳定的。
尤其校报的主流报道一贯和稀泥,在涉及学院内部矛盾的话题上,坚决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努力做到就事论事,免得自家编辑室还没被那些易怒的学生冲击,就先被自家部门里暴躁的记者与编辑们砸个稀烂。
搭话的那位红袍巫师辛胖子认识,也是一位一年级的学生,平日里自诩公正,最喜欢在评论阿尔法之前,把九有学院先批判一番。对阿尔法和颜悦色的时候比对九有学生多多了。辛胖子私底下琢磨,总怀疑这位同事上辈子是阿尔法学院的学生。
此刻看到他被阿瑟内斯无视,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编辑室里另一位白袍子立刻走上前,稍稍压低声音:“阿瑟?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上去是互相认识的人。
那位红袍干事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悻悻然走开。
“我来投稿。”对于同样的白袍子,阿瑟内斯的表情终于显得和善了一些:“是瑟普拉诺阁下批阅过的稿子让我帮忙送过来。”
白袍子原本还有些轻视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瑟普拉诺阁下?”他惊讶的接过鹿皮纸袋,打量着阿瑟内斯,踟蹰片刻,才低声问道:“爵士知道这件事吗?”
这正是阿瑟内斯此次来编辑部最终的目的。
他需要让别人知道自己仍旧是弗里德曼爵士的人。这篇稿子,无关乎党争,是学院大义所在。
“知道。”阿瑟内斯首先肯定了对方的问题,然后才补充道:“瑟普拉诺阁下是阿尔法学院学生会副主席,有权利安排任何一位同学做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
白袍子了然,掂了掂手中的纸袋:“稿子是哪一方面的?可以修改吗?什么时候见报?”
“稿子主要通过分析近期学校内外发生的一些案例,声援九有学院内部分有识之士。你们作为编辑,当然有权对稿件进行适当修改。但我们希望稿子主旨没有变化。至于见报时间”阿瑟瞥一眼那个纸袋,简洁道:“越快越好。”
白袍子露出一丝牙疼的表情。
阿瑟内斯说的那些内容,听上去就是个麻烦。
郑清跟在一只金角蜂身后,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这是他跟踪的第十三只蜜蜂。前面十二只蜂飞了半天后,都老老实实找了一朵花落下去采蜜,看样子不像是会走失的模样。
希望这只蜜蜂能给他带来一点惊喜,男巫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份工作很简单,却不料如此磨人。来来回回在田垄间跑了无数趟,却始终找不到那些失踪蜜蜂的去处。
怀里的记事板上仍旧一片空白,郑清觉得让人见了,总有种自己偷奸耍滑的感觉。但天地良心,他真的从头跟到尾,一点也没偷懒。
抬头望了一眼远处蹲在地头清理味荆棘的几位同学,男生有点羡慕。他也希望自己不是两手空空,显得做了点什么的模样。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飞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那只金角蜂忽然不见了踪影。
郑清愣了几秒钟,擦了擦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记事板上的一块木符。符箓上用来标记蜜蜂位置的红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见了?!”男生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直接就不见了!”
附近干活的临时校工们纷纷直起身子,好奇的看向他。
说话间,郑清紧走几步,赶到金角蜂消失的地方。那是一片方圆数米的翻滚着的雾气。他顺着蜜蜂消失的地方乱抓了几下,没有抓到蜜蜂,却抓到了一朵青黄色的小花。
很快,李教授便匆匆赶到了事发现场。
“这是一片蓬莱蕉,种在一片模拟夏日的雾气里,现在不属于它们抽芽开花的季节,雾气也不算浓厚;旁边一侧的闪电芦苇,另一侧是僧帽桔梗,也都不是花季。”
“金角蜂性情温顺,讨厌寒冷气候,避光、喜水,所以它飞来这片雾气里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在金角蜂消失的地方,我摸出了这么一朵花。”郑清亦步亦趋跟在李教授身侧,一边向他介绍自己的发现,一边老老实实交出那朵青黄相间的小花。
说是小花,却有猫爪大小,花瓣重重,包裹着花蕊,显然还是一朵没有开放的花骨朵。
李教授扫了那朵花几眼,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