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期末考试成绩的讨论,并没有随着姚教授的离去而告一段落。相反,因为教授的离场,教室里关于成绩的讨论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激烈。
大家议论的焦点正是教授刚刚提及的,学分绩点与考试绩点之间的差异,对于九有学院的学生来说,是否应该放弃学分绩点,而仅仅使用考试绩点作为排名依据。
因为郑清的成绩有些尴尬他的考试绩点不太理想,但学分绩点很高,属于非典型九有学生所以在大家议论的时候,他只能面带微笑的保持沉默。
俗话说,理越辨越明,但在现实生活中,理往往越辩越乱。
总有许多人在辩论的时候歪曲观点、诉诸情感、偷换概念,或者使用诱导性问题、使用权威人士的只言片语等等,给原本清清楚楚的论点上浇了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浆糊。
郑清只听了一小会,待大家的讨论内容从学分绩点不可取转移到神圣意志与血友会战争的正义性上之后,他果断放弃了继续在脸上堆砌假笑,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手边的期末考试卷子上了。
寒假时萧笑对他的提醒他仍旧记得非常清楚在第一大学,永远不要碰三样东西:违反伦理的实验、社团之间的斗争,以及贝塔镇邮报的专访。
他已经碰过贝塔镇邮报的专访了,虽然负面效应还没有显现,但年轻的男巫已经做好的一切准备。在这种时刻,远离学校里社团之间的斗争,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与他相同,原本兴致勃勃参加辩论的辛胖子,在讨论话题转移到社团矛盾上之后,也兴致缺缺的回到座位上。
“我以为你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呢。”郑清一边整理手头的卷子,一边抬起眼皮扫了胖子一眼,语气略略有些惊讶:“这些社团方面的事情,不是很好的新闻素材吗?”
“那也要能发表才行呐!”胖子怪眼一翻,肥厚的手掌用力摩挲着笔记本的封皮,闷闷不乐道:“学院矛盾、社团矛盾,等等,这种不够和谐的内容向来是校报的禁区我们又不是贝塔镇邮报,不能为了经济利益片面追求噱头。我们是一份有底线的报纸。”
旁边传来张季信短促的笑声,似乎觉得胖子这个回答很有趣。
眼瞅着两人又要开始撕逼,郑清连忙开口,问了一个他刚刚想起来的问题:“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在北区的时候,有一个叫普利策的记者采访过我吧”
“普利策女士,”辛胖子晃了晃粗短的手指,纠正道:“贝塔镇邮报的普利策女士,她是姓普利策,不是叫普利策。”
“对对对,”郑清扯了扯嘴角,不欲与胖子在这种细节纠缠,而是继续问道:“那位普利策女士之前的采访你知道采访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辛胖子一时语塞。
他一手抱在胸前,一手费力的蜷曲着,捏着他厚厚的下巴,脸颊的肥肉抖了好几下,才慢吞吞的回答道:“一般来说,简单的专访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出炉如果她需要加工一下材料的话,最迟也不过一个月。也就是说,这两个星期,你期待的那份报纸就能出现在你眼前了。”
郑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并不期待看到那份专访。”他低声咕哝着:“后来想了想,当时有些话回答的不太谨慎现在学校这么乱相对来说,我更期待贝塔镇邮报的主编能毙掉那片专访。”
“哈,毙掉?毙掉是不可能毙掉的。”辛胖子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你知道你是谁吗?九有学院的公费生、梅林勋章获得者、以及大阿卡纳的世界先生对于媒体记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噱头呢?”
郑清脸色阴沉的把收拾好的卷子折了两折,塞进灰布袋里,然后站起身。
“你们聊,我去食堂吃饭了。”他拍了拍肚皮,挤开过道里的几位同学,打算离开教室。
见他动身,宥罪队其他几位男生也纷纷收拾东西,跟着离开。
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久违的同学们有许多闲话要聊。再加上老姚离开教室的时候丢下一个非常具有讨论下的话题,所以下课已经十多分钟了,教室里依旧有许多身影在晃来晃去,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坐在前排的女巫们也大都没有离开。
只不过与上课时候不同,尼古拉斯从教室后排的角落里溜到前排,坐在刘菲菲身旁,两人正耳鬓厮磨着讨论期末卷子。看得出,过了一个学期,他放开了许多,已经有勇气坐在刘菲菲身边,不惧流言蜚语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尼古拉斯同学期末考试成绩不错,考试平均绩点拿到了三以上,综合排名更是拿到B,按照这个排名,今年他升入二年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郑清觉得这个成绩给了尼古拉斯坐在刘菲菲身边的底气。
还有蒋玉,正偏着头,表情严厉的盯着李萌小同学修改试卷。
看到李萌扁着嘴,不情不愿的誊抄卷子内容,郑清心底一乐,就想上前去挤兑她两下。但是再一看坐在李萌旁边的蒋大班长,他忽然想起苏施君之前说过的话,心底一个激灵,立刻低下脑袋,打算从女巫们面前悄无声息的飘过。
但现实总会在这种时候跟你开个玩笑。
他打算从几位女巫面前悄无声息溜走,其他人并没有这个想法。
尤其是辛胖子与张季信,每次看到李萌,总会嘴贱两句。
“哟,萌萌,还在修改卷子呐,要不要帮你带午饭过来?”辛胖子跟在郑清身后,迫不及待的挤到李萌身边,一脸猪哥样。
李萌手中抓着的羽毛笔咔嚓一声响,笔尖被她压断在笔记本上。
就连郑清都感觉到了小女巫头顶那层厚厚的、乌漆嘛黑的阴云。
“胖就别挡道,把萌萌看题的光线都挡住了!”张季信在胖子身后用力一推,嚷嚷着:“好像谁用你带午饭似的你吃的东西,重油重肉的,萌萌能吃吗?”
李萌双手按在课桌上,没有抬头,但是身后的头发已经无风自扬,一股股吓人的魔力波动在她身上激荡而起。
与此同时,她阴沉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说了多少次,不准那么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