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了么,昨晚秋侯的朋合党被包围起来,据人还被前来的仙林军带走了。”
耳听得隔壁桌的客人在闲聊昨夜的事情,孙无忧当即看向坐在对面的尊檠。此刻的对方神色黯然,表情凝重,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他捏成数段,其中一块还因此插破了手掌,鲜血缓缓溢出。
“尊檠,你……”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颜寻他也不会……”
杜勋见其脸色难看,当即劝慰道:“别难过,毕竟没有当众捉住,不定被问责几句,然后就放回来了。再,咱们不走的话,倒霉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霍重捅了一下杜勋的胳膊,而后继续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毕竟他是秋侯,以往也为人皇立下过不少功劳,这次就当是功过相抵,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
尊檠摇头道:“你不了解。我父皇……不对,是人皇,这人向来都是冷血无情,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在我的记忆当中,仅有个别几次见过他笑,其它时候全都是冷冰冰的面孔,从来也不向别人展露笑脸。他最明白公私分明的道理,就算颜寻曾经有功,但也不妨碍他按律受罚。私藏钦犯的罪名在这里可是相当严重的,搞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
孙无忧道:“别的那么悲观,秋侯充其量就让我们歇了歇脚,喝了两口茶水而已,不至于那么严重。再,他有父辈不是曾对人皇有恩么,实在不行的话,他人家出马,一定能将人救回来的吧?”
听到这里,尊檠这才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掌,旋即又从竹筒之中拿了一双筷子,口口吃了起来。
“今有事么,没事的话咱们去街口看杀头的吧!听这次的犯人来头即大,为了这家伙,几乎出头了整个皇城的兵力,又何四面八方调来大量能人高手,以防同伙前来劫囚。”
“哦?这么厉害?不过既然这么危险,咱们去哪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你我虽然有点功夫在身上,但面对那样的人物,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看还是乖乖待在家里的好。最佳买卖不顺,家里的那口子整和我吵架,我若再无所事事,东奔西跑,回去怕是要挨她的教训了。”
“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怕老婆的毛病怎么还没改。你瞧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由自在,多快活。”
“呵呵,那你哪快活去哪吧!不奉陪了,回见!”
见旁边桌上的两人就此散局,孙无忧苦笑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饭。
酒足饭饱,逸兴起身欲要付钱,谁知这个时候,一个行色匆忙的人忽然打外侧经过,手中忽然丢下一张条,扔在桌子之上。逸兴眼急手快,一把将纸条捏在手里,孙无忧见状与其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赶紧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将纸条打开,赫然正是幽山秘信。
“午时二刻。”
逸秀点头道:“虽然时间紧迫了一些,但为了争取最大的成功率,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杜勋不禁道:“为何要拖到那么晚?提前动手难道不是更容易一些么?偏偏等到所有部属到位,对面都准备就绪了,那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逸兴微笑道:“起初我和孙城主的想法也是如此。不过,考虑到这里是皇城,就算是一般时候城里的兵力也相当强大,若是强行救人,很容易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况且,这次行动提前做了充足准备,就算是临到行刑的时候,亦有较大的把握将老城主夺过来。现在,我们只差一件事。”
“什么事?”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把中午行刑的事情散播到整个皇城之中,吸引尽可能多的人达到刑场。”
杜勋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想借用临行刑之前的热闹场面,给我们创造最好的动手时机。”
“没错。现在距离午时二刻还有两个多时辰,趁这时间,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和孙城主去把人聚集过来。”
尊檠忽然道:“那你呢?”
“我?呵呵,放心,我不会偷懒的,只不过是另有打算。好了,计划就是如此,午时之前,我们还在这里汇合。好了,咱们各自行动吧!”
就这样,除了逸兴之外,孙无忧,尊檠,杜勋,霍重四人,分别去向皇成的四个方向,沿途逢人就刑场杀头的事情。而这些人之中,不乏好事者,一听到被斩首的竟然是幽山大帝,登时来了兴趣。不过其间也有对此见怪不怪的,骂了句“有病”之后,便匆匆走开。
一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孙无忧坐在一处茶馆门前喝水败火,眼睛抬起之间,发现对面居然是间棺材铺。计上心来,两步迈进店铺之中,掌柜迎面带笑容走来,恭敬道:“客官发财,有什么需要的?”
孙无忧笑道:“来这还能做什么。我来买寿材。你们这最好的寿材什么价位?”
“呦,听您这语气就是富贵人家。咱们这最好的寿材,最好的一口得千两黄金。”
孙无忧心头一动,但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继续问道:“便毅的呢?”
掌柜的继续陪笑道:“那可就高低不一。那得看您出得起什么价。”
“价钱什么的好,主要是家中事急,我现在要拿十口棺材,你现在能交得出么?”
“哎呦,您这……您不是和我笑吧?十口棺材?有倒是樱不过品相不一,价钱也不一样。步的斗胆问一句,您是准备迁坟么?”
孙无忧微微皱眉,掌柜的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去看。
“我只要十口棺材,至于什么材质,什么工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就要。”
完,孙无忧从怀中掏出一把大银票,直接丢在旁边的桌上。掌柜见钱眼看,赶紧将银票收揣起来,这边叫伙计端茶伺候,自己则去后面查点棺材数量,并准备运往目的地。
“哎,对了大爷,有件事情您知道不,今城里有大事发生,城门一早就给封死了。现在若是往城外阅话,恐怕走不出去啊!”
孙无忧接过茶碗轻轻泯了一口,满不在乎道:“不要紧。你估摸着时间,最好正午之前能够越南边城门处,我自会派人在那边接应。”
掌柜的连连鞠躬道:“那样是最好的了。你瞧,我这店里人丁稀少,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伙计。您看,要不我分次给佻送过去,如何?”
孙无忧轻拍桌面,显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嗔怒道:“我给你那么多钱,连几个抬棺的都找不到么?我看你这做生意也不实诚,银票拿来,我去别家转转。”
一听孙无忧要毁约,掌柜的赶忙人后院跑了回来,又是作揖又是酙茶,一个劲地讨好道:“大爷,您可别这么,我去找就是了。您放心,正午之前,一定将十口棺材送到城南,晚一刻你要打要骂随您处置。”
孙无忧嘴角微扬,淡淡笑道:“这还差不多。你这边先准备,我们待会城门见。”
这边孙无忧的事先不表,城东边的杜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苦于周边没有歇脚喝水的地方,只能站在路边一棵柳树下,扶着树干以来休息。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去就不支,干什么非得骂街,还骂得那么难听。这也就是现在,若换在以前,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杜勋见时候还早,想在这里先歇息一会儿。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香甜味道忽然随风飘来,侧身看去,只见一个大娘手推逢制木车,一瘸一拐地从远处朝自己这边走来。
杜勋快步迎了上去,满脸笑容道:“老太,您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这是我刚做好的糖水,里面有梨,有苹果,有山楂,解渴得很,伙子,要不要来一碗。”
“好呀!”
杜勋拿出几个铜板,交到老妇饶手里,后者拿出一个干净的粗瓷碗,从车里的锅中舀出多半碗来,又从后面的棉被之中敲出几块碎冰,放入碗里,一同递到杜勋的面前。杜勋接过来,将糖水一饮而尽,一股不出的酣畅之感登时袭入全身,损失的体力也随之恢复完全。
“大娘,我有个发财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吗?”
相比起孙无忧、杜勋的机智与聪明,霍重就显得单纯了许多。他所在的南城鱼龙混杂,里面充斥着各行各业的井市,虽然交流起来没什么难处,但总被人打量端详的感觉,也着实不怎么好受。
“听了么,今儿刑场那边要杀个重要人物,有空都过去瞧瞧!”
“不瞧!”
霍重正过身子,看着那位正在低头磨刀的粗犷汉子,一股邪火忽然逢心底升起,他索性蹲了下来,看着那位正在埋头苦干的前者,表情阴沉道:“这位大哥,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么?”
汉子抬头瞪了一眼霍重,并没有作声。越是如此,霍重便越是有耐心,这回索性扫挪到跟前,略带嘲讽的口吻再次道:“杀人砍头,多么好玩的事情,你真不去看看?”
“去去去!”
汉子忽然起身,手里的大刀也顺势从霍重的头顶呼啸而过。抬眼望望这汉子,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就算不是地痞无懒,也绝不是容易相与之人。
“嘿嘿,这位大哥,你这大上午的磨刀作甚,准备杀猪么?”
屋里的汉子冷笑道:“杀猪?我杀人!”
“杀人?大哥真是笑。”
“你不信啊!嘿嘿,不瞒你,今去刑场杀那境池老贼狗头的,就是大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