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令人头脑发胀,意志消靡。而在这种气氛之中,李克却依然能够保持其平日里的将军姿态,傲然挺立,全没将那影子放在心上。
“幽魂,难道你忘了是谁让你重获自由了么。不是我,你现在还被困禁在那手指粗细的瓶子之郑”
话到此处,那被唤作“幽魂”的影子索性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来奇怪,他每前进一步,周围的火光便自动向后挪动一分,直至为他让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来。
“呵呵,你的恩情我自然记得。但没有我的帮助,你的修为也不可能这般突飞猛进。还有,你手下的那几名副将,也直接或间接受到过我的恩惠。你不该以恩饶口吻与我话,我们只是互利互助,各求所需罢了。”
李克冷冷一笑,随手一挥,身旁两侧火盆内的焰头登时长到一人来高,火中似有无数的鬼爪挥动一样,看上去极为诡异。而被夹在中间的幽魂见状登时缩成一团,原本一丈见方的黑暗区域只剩下不到三尺。
“合作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早已令你魂飞魄散。前两,那位大人忽然到访,是他用言语相劝,我才答应了你的请求。”
幽魂痛苦地悲嚎起来,身形也随之扭曲消散,眼看就要不复存在。就在这时,李克稍吐一口真气,那两道冲火舌便随之缩回到盆中,又一次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好好,我记住了。李克,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的。”
“哼哼,随时奉陪!”
和城之中,众百姓正因为突然的封城先去,苦恼不已。因为太过紧急,以至于城中的个别物质严重缺乏,而城里的东西又运不出去,这让许多靠此为生的人们陷入绝境之中,苦不堪言。
“放我们出去,我们得活着。”
几个农夫挑着担子聚在城门处,几个面相凶恶的护卫挺起兵刃拦在前方,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滚滚滚,快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手下不留情了。”
其中一名农夫手持柴刀,声嘶力竭道:“不出去我们也得活活饿死,不如在这里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们无法无了!”
双方各自剑拔弩张,眼瞧着就要发生冲突。周围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当地颇有分量的名门旺族。
“哎哎,这是做什么,快快把家伙收起来。”
一个儒商扮相的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那几名农夫跟前,劝他们收起兵龋几人见来者到跟前,立即笑脸相迎,刚刚那位带头的樵夫上前道:“呦,柴员外,失敬失敬。”
那柴员外满脸慈祥,转身对那几位护卫深施一礼,替几人过好话之后,又塞了些钱财这才了事。转身又将一众拢下,将看客遣走,这才对那樵夫道:“王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欲话民不与官斗。和这些护卫军相抗衡,咱们讨不得半点便宜。”
王老三面露愧色,唉声叹气再三,而后才道:“员外,您家大业大,吃穿无忧,自然不用关急。可我上有慈父老母,下有妻儿老,全都靠我一人养活。一日不干活,就一日没有饭吃。您也得体谅我们这些人啊!”
柴员外点零头,伸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将里面的银两全部拿了出来,一把全撂在王老三的手上,并道:“意思,你拿去和大家分了吧!”
“柴员外,这……这……您让我们如何承受得起。平日里大家已经受您恩泽甚丰,现在又要您的银子,实在不过去。”
柴员外摆手道:“我自己实力有限,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你们拿了这些钱,回去买米买面,养活老才是正事。”
王老三受此恩情,无以为报,只得跪地磕头。其余几人也随之伏在地上,又叩又拜,场面极为感人。不远处,孙无忧与尊檠二人见此一幕,不禁嗟叹连连,前者不禁问道:“这位中年大叔是谁,看上去好像是个大善人。”
尊檠嘴角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弧线,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哼哼,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欺骗了。”
“哦?尊皇子何出此言,难道他曾做过什么伤害理的事情?”
尊檠微微颔首,道:“你来到和城,有没有发现这里从未出现过赌场的幌子。”
孙无忧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这和那人有关吗?”
尊檠道:“那员外原名柴通,外号嚼骨老虎。和城内的赌局,十有八九都受他控制,可以是和城之中数一数二的豪绅地主。因他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不计其数,曾经一晚有三弱死在他的宅门跟前,可见此人是有多少可恶。”
孙无忧又端详了一会儿那名柴员外,见对方安抚了王老三等人之后,径自离开,背影凄凉孤独,不禁又道:“既然他让你的那般罪行累累,可如今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助人为乐的柴员外,难道他顿悟了?”
尊檠冷笑道:“哼,人不经教训是不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他自以为敛了百姓钱财,可以坐享清福,安度一生。却忘了那句‘道好轮回,苍饶过谁’。柴通虽然娶了好几门夫人,但个个死于非命,而且全都是一尸两命,邪门至极。到最后一任夫人过世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罪孽深重,是老爷教他断子绝孙。一夜之间,他的一头黑发都变白了,人也变得和善了许多。他将家产散尽,又将家中佣人纷纷遣散,只留了两个最忠心的老仆。从那时起,嚼骨老虎不见了,济世救饶柴员外却诞生了。人们渐渐忘却了他的过去,这才有了刚刚你所见的那一幕情景。”
听过尊檠的一番讲述之后,孙无忧感受颇多,却又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只得道:“既然曾经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那就用余生来还报曾经的罪孽吧!哎,咱们出来又是看戏的,还有要事去做,怎么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尊檠点点头道:“好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话回来,老花镜的方法真的可行么,还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懂得这么多世间至理,真是令人佩服。”
孙无忧干笑了几声,并不接话。尊檠见他并不想,也未继续追问。二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门上匾上写着“轩氏兵铁”,双方对视一点,点头示意之后,相继进入门郑
然而,不等上了台阶,一名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的汉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将两人一同拦在外面。虽未开口话,孙无忧已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还未来得及退却的炽热火力,显然此人刚刚才从火炉旁退去,这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今不营业,你们改再来吧!”
孙无忧刚要上前明,尊檠忽然开口道:“位哥,劳烦您进屋通传,就有人有要事求见。”
“不见不见,谁也不见。我家主人最近诸事劳身,没空搭理你们这些人,快走,再不走我就抄家伙了!”
孙无忧转动目光,只见门口旁边的墙角处靠着一柄扫帚。这扫帚虽然与寻常之类体积相当,但下方却是以百炼钢丝编制而成,这一柄钢扫把少也有三十斤,若是抡起来划在身上,定会留下一条条血口。见此人不好相与,孙无忧随即道:“就算你们不想见我,但旁边这位你们总该见一见的吧!”
那汉子瞥了尊檠一眼,神色不屑道:“你如何,他又如何,难道他是王老子不成?”
孙无忧笑道:“虽然他现在不是,但总有一会是的。不瞒你,这位乃是当今尊檠尊皇子,以后皇位的继任者。皇子求见,你们家主人总该露面了吧!”
汉子微微皱眉,又打量了几眼孙无忧旁边的人,随即怒声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弃皇亲国戚。这下好了,不用通禀,现在我就将你二人活活打死!”
时迟那时快,汉子朝旁边一闪,那柄精铁铁帚已被他握在掌中,挥臂就抡。孙无忧见状再无益,当即挺身上前,欲要与之大打出手。关键时刻,尊檠大叫一声“住手”,同时将一物掷向那汉子的跟前。后者见状凌空接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令牌。细看片刻之后,只见他那张原本充满嗔意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骇色。
“这……这手法,这工艺,这是我家老爷的手笔,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尊檠点点头道:“你把此物拿给你家主人看,事情立见分晓。”
汉子见扫帚重新倚在墙上,嘴里叨叨听不清的话语,人则一溜烟似的跑进院落之郑不一会儿,那人领着一位白须雪发的老人出来,后者跑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跟前,满脸敬畏道:“轩贺该死,不知皇子到来,有失远迎,望请息怒。”
孙无忧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尊檠,而后低头道:“老人家,你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