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隆盛在这一刻,替林逸青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的决断。
“大将军……”桐野利秋看着西乡隆盛,心中难过不已。
作为萨摩军的主将之一,他对整体局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萨摩军现在虽然又一次打退了俄军的进攻,但他明白,现在的萨摩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很难抵挡兵力和兵器都占优势的俄军下一次的全面进攻。
“是我等无能!让大将军受累了!”筱原国干悲声道,萨摩众将脸上也是悲戚之色。
他们也明白,西乡隆盛认可林逸青提出的弃守大阪的计划,并且替林逸青做了决断,也是为了他们大家。
“不要说这样的话,国干。”西乡隆盛倒是显得很是淡定,他摆了摆手,微笑着对众将说道,“自起兵以来,大家一直都非常努力,我们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虽然因为露西亚太过强大,我们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那并不是大家的过错!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可能做得比现在更好了!所以,哪怕最终的目的没有达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真是不甘心啊!”桐野利秋握拳恨声大叫道,他双眼满含企盼的看着林逸青,似乎是希望他再一次能重现奇迹,力挽狂澜。
“不要这个样子,利秋。”西乡隆盛来到了桐野利秋的身边,他不想让桐野利秋再给林逸青施加压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吧!”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追随我们的民众,我们大家的亲人。不让他们被野蛮的露西亚军所伤害。”西乡隆盛看着大家,“我们大家一起回家乡吧!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萨摩众将全都抬起头来,一个个紧握着双拳,刚才沉闷愁苦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
“林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还请你仔细计划,给我们命令!”筱原国干上前,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拜托了!”
“好的。和以前一样,为保密起见,我会把作战计划书送到大家的手上,大家按计划行事。”林逸青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上,“我们哪怕就是要离开了,也要再给露西亚人一次狠狠的打击,让他们不敢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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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面都来催促谢雷哥洛夫大校。波诺特科夫少将差不多每小时都派人来询问,他要多久才可以攻下敌人的阵地。听说别的部队已经逼近了京都,而谢雷哥洛夫却还一直在大阪城前止步不前。
波诺特科夫少将希望能在友军攻克京都之前“攻下大阪”,或者说“攻进大阪”。也是拿得出手的成绩,能让谢雷哥洛夫翻身,但到今天为止。除了一些零星的战斗,谢雷哥洛夫却一直迟迟不动,令他很是恼火。
谢雷哥洛夫其实心也很无奈,因为这次进攻的成败,并不取决于地面部队,而是取决于那些“老鼠”——康德拉琴科指挥的“地下作战部队”。
之所以用“地下作战部队”而不是“工兵部队”来称呼,是谢雷哥洛夫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支部队象工兵的样子。
很多前来参观的俄军军官也和谢雷哥洛夫的想法一样,那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也能被称为“工兵”?可是如今司令部提到他们。却极其正式地把他们称做“工兵部队”。有些军官甚至微微挖苦地叫康德拉琴科先复习一下工兵学院的课程,弄一本通俗的小册子。才来实施这场作战,他们也劝谢雷哥洛夫读一读论述城市巷战、特别是论述消灭在被包围城市里面的敌军的巷战的那些读物。
对于这些嘲讽。谢雷哥洛夫的脸气得通红,但却没有办法。
谢雷哥洛夫就待在侦察连长米谢尔斯基为他选择的那座当作观察所的塔里。这座塔突出在村子边缘,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一公里半。从这座塔上用望远镜可以相当清楚地望见远处大阪的城墙、被炮弹炸毁的房屋中间的萨摩军阵地、横在城郊街道上的障碍物和木栅、一座大桥和铁道路基,他注意到敌人在铁道路基上布置了隐蔽的加特林机枪阵地。在左边望得见一座废弃的工厂的建筑物,这座工厂是萨摩军游击队实施抵抗的中心,在那儿隐藏着机智的射手和手持着炸弹的人。敌人不时从建筑物后面冲出来,打了几枪以后又躲起来。过了几分钟就又在别的地方出现了。
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指挥官巴特列夫都在观察所。这儿配备着观察所应有的普通名额的人员:几个参谋、炮兵和通讯兵。装着食物的热水瓶和报纸是用运输马车运来的。这些报纸都是七八天前的,米谢尔斯基记起了他昨天读过的报纸,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竟然笑了笑。
谢雷哥洛夫在观察所上难得会坐稳:一会用望远镜观察敌人,一会儿亲自去校准炮队的射击。
现在他靠近塔的拱形窗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图前面。
试探性的进攻早就开始了,但进度非常缓慢,萨摩人试图支援这里的守军,他们派出了一些小部队,差不多一刻不停地发动反攻。在第二天,米谢尔斯基抓到了一名俘虏,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张纸,拿去给巴特列夫看。这是给守军不惜代价坚守的命令——“别把‘大阪城门的钥匙’交给露西亚鬼畜”。这里敌人的阵地就是被这样称呼的。在结尾他们还用粗大的庄严的日本式字体印着一句话:“大炮很快就来支援你们啦!”
“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巴特列夫轻蔑的大笑,“什么大炮?从哪儿来的?哈哈,他们连吹牛都不会!”
米谢尔斯基沉吟了一会,说道:“不好说,别的地方的进攻部队听说遭到了敌人的大炮的伏击,那里我们原本侦察过。不可能有大炮,但部队却真的遭到攻击了,他们的炮弹威力很大。很多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了。”
“你说有人被震死?”听了米谢尔斯基的话,谢雷哥洛夫不由得一愣。
“是的。”米谢尔斯基说道。“我看到过一些尸体,他们的身上没有弹片,而是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都流着血,这是被震死的。我问过幸存者,他们说听不到炮弹的呼啸声,也不知道炮弹是从哪里打来的,只听到沉闷的火炮发射声,接着便是可怕的爆炸。”
“真是奇怪。”谢雷哥洛夫摇了摇头。“也许他们又使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再神秘的武器,也挽救不了他们灭亡的命运!”巴特列夫信心十足的说道。
巴特列夫话音刚落,萨摩人又表现出了生命的迹象。附近充满了炮弹爆炸的巨响。接着一门俄军的大炮便轰击起来了。
米谢尔斯基奉命到步兵团长契尔涅科夫中校的观察所去了。原来巴特列夫为了检查拂晓进攻的准备到了那儿。除了谢雷哥洛夫和契尔涅科夫以外,在观察所上还有米加耶夫少校和炮兵指挥官身材魁伟的希斯雷夫中校。
谢雷哥洛夫问有没有把人调到敌人阵地附近去,以便作更近的突进。契尔涅科夫说,还没有,在等康德拉琴科中尉的消息。因为如果现在派人过去的话,一旦进攻开始。巨大的地下爆炸会将他们和敌人一起炸死。
“我们走吧,去看一看进攻之前的准备。”巴特列夫说着,出了塔。向前线走去。
他们默默地走着:谢雷哥洛夫走在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契尔涅科夫、希斯雷夫和米谢尔斯基,再后面是传令兵们。米加耶夫少校奉谢雷哥洛夫的命令留在观察所里。
谢雷哥洛夫在第一营营长的观察所旁站住了。那是在一个不高的丘陵上的一道狭长的铺着稻草的掩蔽壕。
营长威托特是一位瘦削的、身材不匀称的少校,没有马上发觉上级的到来。他一边用望远镜察看着已经不大清楚的房屋的轮廓,一边朝部下呼喊:“右边那座红色建筑物旁边的白色小屋看见没有?那儿的第二间卧室里有三个敌人的射手。你们开炮炸掉它……哎!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材!炸掉它!你们在浪费炮弹!笨蛋!……”
他终于看见了巴特列夫,放下望远镜,跳起来报告道:“谢雷哥洛夫长官,第一营正在进攻敌人的阵地。营长威托特少校报告。”
“该死的!他们是从哪里钻过来的?”巴特列夫有些恼火的说着。“这算什么事?不是说敌人的援军过不来的吗?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不能消灭他们?”
威托特开始解释。可是谢雷哥洛夫好象没在听。他从营长手里拿过望远镜,观察起来。营长不说话了。不远的地方,有一门俄军的87毫米大炮在不断的射击。
谢雷哥洛夫放下望远镜。轻快地跳上一堵胸墙,越过胸墙,慢慢地向前面走去。
他们走到了一个灌木从生的凹地。谢雷哥洛夫说:“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到了那间小屋,你们再跟来,要一个一个地来。”
“为什么您要到前线上去。”希斯雷夫说,“要是给将军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别说就得啦,他不会知道的。”巴特列夫回答。
“谢雷哥洛夫长官,请把军帽摘下吧。”米谢尔斯基劝告说。
谢雷哥洛夫默不作声,他踏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地走着,穿过一片空地,向小屋走去。那儿是一个连队的指挥所。这间小屋给子弹打得全是孔洞了,一名连长用火炉作掩护坐着写东西。
“稍息,”中尉想跳起来,可是巴特列夫拦住了他,“你的人在哪儿?”
中尉开始在地图上指出自己部队的所在地,可是谢雷哥洛夫不耐烦地说:“您在那上面有什么可以指给我看呢?我们不是在司令部……我们走吧。”
“这里的炮火很猛烈,”中尉为巴特列夫的安全而担忧,可是巴特列夫已经缓步走了。于是中尉也跟着他去了。
两个弹药输送兵低低地弯下身子,在地上拖着几箱弹药走过,他们看见了谢雷哥洛夫。都挺直了身子敬礼。
“稍息!”谢雷哥洛夫问道,“你是哪一连的?”
“第一连。”弹药输送兵答道。
“你们的人在哪儿?”
“就在那边墓地上。”
“地方选得倒是不错。”谢雷哥洛夫笑了笑。
四周不时有流弹哧哧地作响。不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谢雷哥洛夫和中尉、弹药输送兵一起走到了第一连。士兵们都在躲避强劲的夜风,他们在不深的壕沟里坐着或躺着,把背对着风。
“为什么把背对着萨摩人?”谢雷哥洛夫问道。
士兵们认出了巴特列夫,都急忙站了起来。
“躺着吧,”巴特列夫说道,他听到了子弹的呼啸声,接着问:“萨摩人离得远吗?还是因为背着脸看不见呢?”
“萨摩人一直就在附近……他们的加特林机枪打得很猛哪。”
“有多近?”
“大约一百公尺。”
“好。我们去看看。”
谢雷哥洛夫和士兵们鱼贯地向前走。他们摸黑走了约二百公尺,风吹着脸。谢雷哥洛夫倾听着。
“这儿大概可以掘壕,”他说。“萨摩人现在当真离我们二百公尺,我想……”他问一个士兵:“他们在用加特林机枪射击,是吗?”
士兵惶恐地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契特维里科夫、希斯雷夫、米谢尔斯基、营长和连长都悄悄地走过来了。谢雷哥洛夫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往原路走回去了。军官们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又扫射起来:敌人大概发觉黑暗中有什么动作,或许还听见了说话声。
回到营长的观察所后,谢雷哥洛夫说道:“明天拂晓进攻会开始。这里的敌人阵地是打开大阪城的钥匙,我们必须不计代价把它占领。一开始我们会用炮兵准备三十分钟。或者——因为出其不备,四十分钟。然后是工兵部队起爆,炸毁敌人的阵地。那时我们便开始进攻。你们根据炮兵的行动确定时间。”
“你,”他对米谢尔斯基点了点头,“去组织侦察,必须把敌人的火力配备侦察明白,而且要尽可能准确。”
明确了进攻计划之后,契特维里科夫和米加耶夫、希斯雷夫、巴特列夫都淌着汗离开了,他们是要去发布命令。米谢尔斯基也离开了。
只剩下了谢雷哥洛夫一个人,他坐在那里,俯身在地图上。因为疲倦的关系,很快便睡着了。
夜风呼啸。突然,一支信号火箭在城市上空升起来了。接着便传来了绵密的枪声。
谢雷哥洛夫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夜两点,离天明还有四个小时。
谢雷哥洛夫心中暗惊。这时,他看到浑身灰尘、双眼布满血丝的康德拉琴科中尉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敌人发动反攻了?”谢雷哥洛夫问道。
“是城内的敌军,他们试图趁夜间增援这里的守军。”康德拉琴科虽然疲惫不堪,但声音里却透着兴奋,“这样很好!明天一早起爆时,可以多炸死一些敌人了!”
“你的工作完成了?”谢雷哥洛夫听到康德拉琴科的话,也变得兴奋起来。
“完成了!”康德拉琴科使劲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刚才做了最后一次的检查,一切都已经完备,就等着明天起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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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爵士,一个轻武器史永远抹不去的伟大名字。他的自动机枪王朝开创于伦敦,却在地球另一边的福州攀到顶峰。
1884年,马克沁爵士在位于伦敦哈顿花园的作坊式小工厂内制造出首架马克沁式自动机枪,他所得到的关注与热议与他获得收益很不相称。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马克沁奔波于欧洲各地,向每个欧洲国家的国防长官与军队将领们展示自己的发明。却只赢得寥寥无几的订单。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展示机枪的活动遭到种种意外的阻挠,最后与政府订单失之交臂。那些阻挠大多是他的竞争对手:生产手动多管机枪的诺登菲尔德公司故意制造的,诺登菲尔德公司年轻而能干的销售代表巴希尔?扎哈罗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腊掮客通过贿赂与欺骗成功诱使不少王公和官僚们放弃更先进的马克沁机枪,转而为本*队购买技术上已经落后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多管机枪。
当马克沁爵士为经济问题陷入沮丧与困境时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