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静琀踏虚空而起,御风前行。
她的脚下,似乎涌现出无形的阶梯,舒静琀踏那阶梯而行。
一袭天蓝色的长袍被风吹动,猎猎作响,风势来的很急,吹的舒静琀秀发乱舞,那一张巴掌大小的面庞原本柔和,骤然显露锐利,继而布满了锋芒!
“我舒静琀这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我舒静琀这一生行事,谁人有资格让我解释?”
……
舒静琀轻语,她踏着无形的阶梯越走越高,渐行渐远,慢慢的,这云起峰被她踩在脚下,慢慢的,偌大的天剑宗,被她踩在脚下。
到最后,这一片大陆,尽数被踩在脚下!
“什么是圣人?”
舒静琀低低说话,自问自答,怪笑说道:“不为圣,尔等也敢妄议圣人,可笑,可悲!”
圣人之所以是圣人,一切都在于圣人本身,而不是外界所认知的那般,即便那样的认知,约定成俗,备受推崇!
一朝证道,成圣人位,让舒静琀知道,世人对圣人的所谓认知,不止狭隘,更多的是可笑!
除了圣人自身,谁能妄自揣度圣人?
就如蚂蚁讨论如何撼动大象,何等的异想天开?再如何的煞有其事,也终归是天方夜谭而已!
“圣人之所以超然于外,是因为圣人,从来都不仅仅是代表一个修行境界!”舒静琀沉声说道。
圣人所代表的,更多是一种因果!
舒静琀不认为自身打破了规矩,确切的说,她看不上圣人三立,那未必是错误的,只是,未必是合适她的就是了。
而不合适她的,哪怕是正确的,到头来,也终究是错误的!
哪怕,已证道圣人位,她要走的,依旧是属于自己的路。
“今日里,天地为我开!”一道声音,自舒静琀喉咙深处,低低吐露而出。
霎那璀璨剑气以舒静琀的身体为圆心,轰然爆发,成千上万道剑气幻化衍变,那里出现惊人异景,万丈剑芒掠过长空,斩向天际的尽头。
那尽头什么都没有,灰蒙蒙,一片虚无。
湛湛剑芒横斩过去,直接斩在那虚无之中,然后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呈现,只是太慢太慢……
这是一字剑道!
舒静琀的剑路就是一字剑道,剑道路本身不分高低优劣,纵然圣人也都如此,但因人而异。
世上剑修千千万,一个剑修一条路,只是往往不为人所知的是,剑道路不仅仅是合适而已,更映照心境,折射道理!
这不是普世的众所周知的道理,而是属于自身的道理!
这样的道理,不需要他人懂,也不需要阐述!
越是朴素的道理往往越是具有力量,舒静琀是转世身,那一世,她亦是圣人,以剑证道,在这一世舒静琀要更为清楚,朴素二字,拥有怎样的含义和分量。
“轰隆隆……”
剑气如瀑,化作滚滚剑气洪流,横冲直撞,斩的虚空爆碎湮灭。
那里逆流激荡而起,形成一个又一个逆流漩涡,那逆流漩涡仿佛黑洞一样,明灭不定,释放出末日一般的毁灭气
息。
然毁灭的瞬间,亦是新生的开始。
舒静琀面色平静,亦如她的内心,无波无澜。
这时候,一如往常,舒静琀演绎剑道路。
但她成就太高太高了,随手演绎,便是触及终极,这是剑道路的尽头,流淌究极真意。
剑锋所向,摧枯拉朽,肉眼所能见到的以及肉眼所不能见到的,统统在摧毁。
有什么东西在喷薄,恢宏气息释放,但也太慢太慢……
舒静琀没有刻意去关注,重续圣道路,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如圣道路当初碎断,也不是发生在一朝一夕间。
那里面有着太多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和秘辛,在舒静琀看来,更多的像是一个世代的轮回与更迭。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圣庙亦是要坍塌!
世人总言新不如旧,却往往遗忘,不破不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曾经的辉煌,在有朝一日终将逝去,极致的鼎盛也会在某一个时刻,分崩离析,就譬如从无永盛不衰的道统,终究是会化作一地断壁残垣!
舒静琀并不感慨,她心神笃定,手中的剑随手挥动,一剑接着一剑出手。
这是以剑道路,阐述她的思想。
何需去立圣庙?圣人自身本就是一面丰碑!
著圣书传圣言,以手中的剑,就足够了!
这不是独树一帜,事实上舒静琀从未想过要特别,也从不认为自身是特别的,要说唯一特别之处,或许仅仅是她的一切行为,未能让世人满意便是了。
但世人是否满意,与她何干?
剑路修行,求的就是一份顺心意,哪怕洪水滔天又如何?
圣人立于这天地间,立的不是圣人本身,而是立心,使这天道彰显!
虚无尽头,那里有金光在喷薄,如丝如缕。
金光喷薄而出,在构建,那里显露出雏形,似乎是一条路,似乎又不是,一缕缕的金光散乱无法成型,又像是有什么在其内酝酿。
舒静琀出剑的速度在变快,每一剑,都承载她的思想,阐述她的感悟,但并没有一昧的快,偶有停滞,那是因为,所思所想,出现了不贯通的情况。
随即那金光喷薄的速度也在加快,丝丝缕缕的金光愈发显目,有如是一轮被压在地平线下的太阳,终将要从那地平线跳跃出来。
但这是一个极为之慢的过程,很长时间,都是处于一种不成不变的状态。
万千剑气激荡而起,舒静琀不是以行为支配手中的剑,而是思想,哪怕零星的感悟……
同时舒静琀在体悟自身,她进步惊人。
这是至为惊人的画面,若有剑修有幸看到,剑道造诣将能一日千里,只是这里仅舒静琀一人……
……
云起峰上,垂垂老矣的褐袍老者蓦然之间抬起头来,仰望虚空,浑浊的双眸迸射出道道精光,他的面色有着罕见的凝重,不知何时起,褐袍老者也在出剑。
他看不到舒静琀,但他能够感应到一些东西,那正是他这一生所欠缺和追求的东西。
褐袍老者无比清楚,他前路已定,哪怕圣道路被舒静琀接续,
他的最高成就,也是止步于伪圣,终此一生无望跨过那道门槛,哪怕半圣和亚圣都不可期。
但纵然如此,内心深处依旧存在某种渴望,那或许是不甘,也或许是其他……于是感应的同时,褐袍老者在出剑。
他出剑的方式极为凌乱,任由谁人看来,都是几无章法可言,对此褐袍老者心知肚明,但并未去纠正,也无法纠正。
手中的剑映照心境,折射道理。
他的心境不定,于是他无法完全掌控手中的剑,手中的剑就也不定。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天元大陆不同地方,各个角落,一道道剑气冲霄而起,成千上万的剑修,不约而同祭出了剑,演绎剑法,诠释剑道路。
这时候天下修士终究是明白过来,为何舒静琀打破常规,并不著圣书传圣言,她以剑证道,这天下剑修,尽皆沾染与之相关的因果。
舒静琀在那虚无处演绎剑道,实际上,正是以属于她的方式传道。
这般传道的方式实际上更要惊人,因为,不分前后,普天之下,任何一个剑修,都能因此感悟到舒静琀的剑道至理。
至于感悟过后,收获如何,当然因人而异,但因果斩不断,将会在往后极为之长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在,镌刻在每一个剑修的内心最深处!
于是天下修士都是明白过来舒静琀的用心良苦,那般谩骂和诋毁的声音,渐渐消失。
剑修尤为甚之,获得最为直接的好处,受益无穷。
“嗡!”
虚空震荡,嗜血剑自主冲出。
这是嗜血剑的剑灵的自主感悟,然后那嗜血剑飞向江枫掌心,江枫一把将之抓过,便也是一剑出手。
“师姐,你这是……何苦!”江枫苦笑着说道。
圣人无上尊崇,不容有辱。
有史以来,从未有哪一尊圣人,被如此诋毁和质疑,舒静琀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江枫虽未诋毁,但莫名感觉不太舒服。
虽然江枫无比清楚,舒静琀这样做,自有她自己的道理,不需要被任何人理解,毕竟若舒静琀在意世俗的看法的话,那么舒静琀根本不会这样做。
“世人,欠师姐一个道歉!”江枫沉声说道。
江枫知道,自身没办法左右他人的想法,但有朝一日,等他踏上那条路,将一切都大为不同。
“所有的人,都要道歉,无有例外,谁敢例外!”江枫不容置疑的低语道。
“轰!”
剑气冲霄而上,斩在那云霄最深处。
相比较于天下剑修而言,江枫与舒静琀有更深的牵连,他乃舒静琀一手成就,也就沾染更多因果。
因此,当舒静琀传道之时,江枫的收获,是其他剑修的千倍甚至万倍不止,江枫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情绪在跳动,如果不是圣道路还未被接续,江枫一度要认为,自身将随时证道圣人位。
“师姐,这也是你的用意之一吗?”感悟之下,江枫喃喃说道,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然而也是有着很多的疑惑,仍旧未能得到解释。
不过这时候江枫不再着急,他已经明白,今日里,舒静琀将会以她的方式,一一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