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要知道,你出了这道门,便不能在后悔了。”
冥婆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最后一次提醒,若是她执意要那样做,她便无话可说了。
初樱攥着手中的药瓶,抿着唇笑了起来,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忘记了或许更好。”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拉开了门,转过身,朝着冥婆鞠了一躬,“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跨出了门槛,那风铃声愈响愈烈,初樱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先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一样,痛得她有些呼吸苦难。
停留片刻之后,便重新戴上斗笠,朝着那漫天黄沙的黄泉路走去了。
许久之后,冥婆回想起那天初樱离开的情景,都记忆尤深。
她身子单薄瘦弱,在风沙中显得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没有丝毫动摇,脚步坚毅而急促,明明是一跳不归路,她却走得那么心急。
她很想去拉她一把,让她不要再往前走,因为前面是万丈深渊,是永劫不复。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想,就算她去拉了,也无济于事吧。
她心意已决,无法改变了。
门口琉璃灯和风铃随风摇曳,不知道是在挽留初樱还是在演奏一曲悲歌。
初樱并没有立马回南风仙境,而是去了王宫。
整座王宫一片缟素,她悄无声息的立在东宫房顶上,并没有看到夜离澈,想必是去为王后守丧去了吧。
跳下去,落到他的书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书案前坐下,取出笔墨,给夜离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不必再苦苦寻找自己,自己已经离开晟州,去了很远的地方,同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她这辈子亏欠夜离澈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无以为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今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了,她不敢说大恩大德来世再报,因为她没有来生。
终其一切,也只不过只有这一世罢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戚戚,落笔是此后望珍重,署名初樱。
将信压在书案上,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可是她刚离开,夜南冥便回来了,回到书房,刚在书案前坐下伸手揉眼睛就看到了上面的信,娟秀的字迹墨汁还未干,他拿起来还未看完便立马起身往外走。
站在院子里,对着四处无人的院子大喊一声:“初樱,你出来。”
墨汁未干,他知道,初樱一定刚离开不久。
梵听听到声音立马赶来,见夜离澈手中按着一封信,冲着周围大喊初樱的名字,忙上前询问:“殿下发生何事了?”
“派人去找,立马派人去找,初樱就在宫中,封锁宫门和城门,马上去。”
夜离澈语气着急,拿着那封信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他坚信,初樱一定还在宫中。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初樱正要出宫就看到房顶上一只全身雪白的动物正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她顿了一下,定眼一看,原是自己之前救的那支九尾狐。
“初樱,我给你的骨笛你为何一直不用?”
九尾狐又开口说话了,初樱较之之前的惊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想了一下,开口解释道:“我没有遇到危险的事情,所以一直没用。”
其实是她不想麻烦这只可爱的小狐狸,虽然说它信誓旦旦的说会救自己,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到底谁救谁都说不一定。
却不料那九尾狐冷哼一声,十分不满的反问道:“你三番两次都差点丢了命,还说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
“去那边看看。”
初樱刚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声音,立马放弃了解释,“小白,我先不跟你说了,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一定找你好不好,今天就先走了。”
那九尾狐回头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方向,倒是通情达理得很,嗯了一声,“那你可不要忘记了。”
初樱应了一声就立马转身走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初樱走了,那九尾狐也三两下消失在房顶上。
夜离澈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初樱,明明感觉到她就在周围,却再一次跟她失之交臂。
初樱连夜赶回了南风仙境,第五日上午,她便到了。
远远看到出来接她的上官木离,主动上前走。
见她终于回来了,上官木离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柔声询问道:“可有吃饭,我命人去给你做些来。”
“不用了,你随我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初樱说完便拉着他往药房走,上官木离任由她拉着自己,心中却在暗自揣测她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难不成是听谁说了些什么?
等到了药房,初樱松开他,直言道:“我有救他的办法,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按照我说的做。”
上官木离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紧张的询问道:“初樱,你不要做傻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救宸王的办法。”
“有的,真的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初樱有些着急,这个时候,她就只能告诉上官木离了。
上官木离见她一脸着急之色,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她说,“你先告诉我,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初樱顿了一下,随即道:“将我的血换给他,把我皮囊给他。”
“你说什么?”
上官木离身形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初樱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绝对不相信这些话是初樱告诉她的。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救他的。”
“你疯了吗?这样你不但救不了他,连自己都会没命。”
上官木离情绪有些失控,他是没想到初樱说得方法居然是这种方法。
初樱丝毫不退缩,坦诚道:“如今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你若是不帮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她说完,想了一下,又斩钉截铁的补了一句,“若是他活不了,我便也活不了了,我只要救他。”
她相信冥婆不会骗她。
上官木离情绪激动,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到:“初樱,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冲动好吗?你这样真的救不了他。”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救他?”
初樱突然冲着他到吼一声,望着她,眼底尽是血丝,可见这几天她并没有好好休息过,眼底的淤青和浮肿似乎都在昭示着她这几天过得有多煎熬。
看她红着眼眶望着自己,两人僵持片刻,初樱就毫无预兆的哭了,然后抓住他的衣襟苦苦哀求道:“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死去。”
“难道你以为我就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饱受痛苦折磨,甚至为了救他而丧命吗?
上官木离从未在初樱面前红过眼眶,甚至是大声说过话。
这一次是真的把他逼急了,才会情绪一再失控。
初樱无力的摇着头,这些天,每每想到这一切,她就会忍不住的哭,哭到后面,眼泪都快要干了。
上官木离没有答应她,见她没有回应,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如果夜南冥的生要以初樱的命来换,那他宁愿不救夜南冥。
上官木离刚回寝殿,初樱就跟过去了,在寝殿外面跪下,大声道:“初樱请求少主帮帮我。”
他若是不答应,她便在外面长跪不起,等到最后一晚,自己去做,无论自己生死与否,她都要救活夜南冥。
上官木离站在寝殿中间,背对着门,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神色痛苦。
她当真就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受到伤害吗?
她当真就不知道,若是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饱受折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夜南冥,会让他生不如死吗?
没有任何回应,初樱就跪在外面,一遍一遍请求着。
竹息站在一边,一再劝初樱都没能劝动,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一起等在门口。
郁尘见状也上前来陪着初樱一起跪,虽然他不知道初樱到底在请求夜南冥做什么,但是一定跟救自己王爷有关。
没多久,霜凝,北齐,玄风都来了,跪在初樱身后。
五个人齐齐跪在上官木离的寝殿外面,等着上官木离。
到了深夜,初樱不吃不喝已经跪了整整一日了,上官木离寝殿的门,总于是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