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樱这次反应过来,原来,她的离儿已经离开了,相顾无言,夜离澈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
“下葬了吗?”
过了良久,她开口问了一句。
夜离澈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我原是想着等你醒来再看她一眼的,但是天气热了,不宜久放,便擅作主张厚葬了,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初樱面上并无多大波澜,反而是淡淡笑了笑,“不看也好。”
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太愿意说话。
夜离澈知道她心中难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搂着她,任凭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因为初樱的突然醒转而出现了转机,无心朝政的夜离澈慢慢的开始着手处理政事了,这倒是给王上夜修骥减轻了不少负担。
看着堆了好久的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亏那丫头醒得早,不然我这些个折子可要看到什么时候才看得完。”
荣安站在一侧,跟着笑,“都过去了,如今殿下已经恢复之前的状态了,王上可以轻松好多了。”
夜修骥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宸王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想必也比夜离澈好不到哪里去,这都好几日不曾来早朝了。
“听说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荣安说到这里,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奴才去看看?”
夜修骥摆手,示意不用,“由着他去吧,如今寡人倒是不甚担心他的事情了。”
“也是,经历了那么多,想必王爷和樱姑娘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夜修骥没有再接话,指了指桌子上的折子,“都给太子送过去。”
荣安应了一声,忙命人去将这几日没有看完的折子纷纷装起来,给夜离澈送了过去。
夜离澈这几日虽然恢复了常态,却还是日夜都守在初樱身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她,抑或是发生什么意外。
初樱自从醒了过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日,她刚睡醒,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夜离澈来了,懒懒的瞧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云秀进来了。
“樱姑娘,扶桑来了。”
扶桑?
初樱大病初愈,脑子不太灵光,就连提起扶桑,她都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一眼。
有些迟钝的哦了一声,“扶桑,让她进来吧。”
扶桑进来的时候,她依旧面无波澜的躺在床上,只是目光一直看着门口。
“夫人。”
扶桑哭喊一声,立马扑跪到她面前,失声痛哭。
初樱看着她,缓声道:“别哭了,扶桑。”
她现在心已经麻木了,甚至都不怎么哭了,就连每每思念离儿的时候,她都可以保证自己不流泪,可是心里的痛却没有丝毫缓和,所以,她都不愿意去想了。
有些事情,只会越想越痛苦。
扶桑仍没有止住哭,“南莫死了,挽歌小姐也在去南风仙境的路上遇害了,奴婢找不到夫人,却又不敢去别处,前两天才知道夫人被太子殿下带回了王宫,这才找了过来。”
没人知道,短短几天之内,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故……
初樱没有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宇间的痛苦慢慢蔓延开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道:“南莫,死了?挽歌,也……”
她没能把话都说完,便忍不住的哽咽了。
木挽歌是她求来护送离儿离开晟州的,也是她让她去南风仙境找上官木离的,可是怎么的,怎么就会,遇害了啊?
“是谁?”
她没能把刚才的话说完,抬眸,只是那眸底深处,尽是一片冰凉。
扶桑拼命摇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查清楚木挽歌到底是被谁害的。
初樱用力的闭上眼睛,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心中奔涌而至的痛苦咽下去,重新睁开眼,望着扶桑,突然抬起手,缓缓道:“扶桑,来,我抱抱你。”
扶桑顿了一下,立马倾身上前主动抱住初樱,“夫人,是扶桑不好,是扶桑没用,不能保护夫人。”
初樱哽咽着的吸了一口气,“扶桑啊,如今,我便只有你了啊。”
阿觅不知所踪,失去了孩子,她孤身一人之外,便就只有扶桑了。
扶桑用力点头,“扶桑一定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照顾夫人的。”
初樱没有接话,只是用力抱着她。
可是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花辞,早就已经去世了,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命给了她。
夜离澈看完折子,听云秀说扶桑找来了,便寻着过来看看。
“殿下……”
过过往往都宫女跟他行礼,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都退下,自己则站在门口,看着靠着床坐着的初樱,扶桑正在伺候她吃东西。
看到她能乖乖吃饭,他便心安了许多。
可是他也不知道,即使是把心掏出来给初樱,如今的初樱,也不会再接了。
宸王府没有任何动静,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人之间的较量也随着这件事情平和了许多,似乎两人现在都无心处理这件事情。
独孤清羽一直都被夜南冥冷落着,她心中不痛快,却也找不到地方去撒气。
安苑那边公孙安阳最近也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小世子出生之后,她自觉自己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便不想再多争些什么了。
独孤清羽知道这并不是公孙安阳的性格,但是想着她目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也就暂时不去管了。
花园里,夜南冥站在池塘前,看着满塘的荷叶,想着不久之后,荷花便要开了。
“王爷,安苑那边让人带话来,说是侧妃想请王爷晚上过去一起用晚膳。”
郁尘在他身后禀报道,夜南冥没有多大的反应,过了片刻,才幽幽道:“去安排一下,就这几天,把他们母子送出去。”
“那小世子。”
“安置好便行了。”
夜南冥没有丝毫犹豫,就连提到小世子,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似乎并不在意。
郁尘心中也清楚,小世子与夜南冥本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当日肯将公孙安阳再接回来,都是因为当时形势所逼,再加上小世子的父亲,曾经是为自家王爷效力的。
如果单单讲公孙安阳的话,她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属下这就去办。”
夜南冥临风而立,将一把饲料撒入池中,看着那些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嘴角升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后子奴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做到什么地步,他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夜南冥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并不予理会,喂完鱼,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
“王爷。”
后子奴忍住开口喊了一声,这才让夜南冥停下来,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何事?”
后子奴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而是开口道:“木挽歌死了。”
木挽歌?
遥远而又熟悉的名字。
他不为所动,嗯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后子奴补了一句:“是侧王妃的手下阿桑杀的。”
夜南冥仍旧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嗯了一声一声,转过身去。
“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侧妃真正想对付的,到底是谁?”
后子奴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开口问道。
“你不也一样?”
只听得夜南冥一句反问,便让后子奴噤了声。
若是说独孤清羽想针对的人是初樱,那后子奴不也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眼看着夜南冥离开,后子奴脸色并不好看,却也不敢再继续试探下去。
毕竟,夜南冥的底线,没有人敢去触碰。
一个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坐视不理的人,谁还能指望他狠起来可以手下留情?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虽然说又历经一世,骨子里的脾气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啊。
初樱,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独孤清羽听说初樱现在已经没事了,心中隐隐担心若是初樱和夜南冥会旧情复燃,总想着要去探探情况才行。
这日,趁着进宫给王后请安的空当,她便绕道去了东宫。
只是刚到门口,便碰到了准备出门的初樱,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两人都愣在了原地,连招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