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主,是一个小姑娘。”开口回到,却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小姑娘?这深山之中哪儿来的小姑娘?”
马车中的人语气疑惑,似是在自言自语。
竹息摘下斗笠,看着花辞,开口问道:“你怎一个人深夜独自在这里?你的主人发生了何事?”
花辞仰着头望着竹息,知道自己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半夜出现在这里,却是不合情理,但是总不能说自己是一只鸟。
雨水冲刷在她脸上,她哽咽的祈求到:“我家小主人被坏人所害,丢弃在这菩提山中,还请哥哥行行好,救救我家主人吧。”
说完就直接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本来就是小孩子,再加上这样冒雨苦苦相求,竹息一时间竟乱了心神。
“去看看。”
马车里的人吩咐了,竹息嗯了一声,朝她伸出手,“上来吧,我们带你去救你家主人。”
见对方终于愿意搭救初樱了,花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伸出自己冰冷的小手,上了马车。
“哥哥,就在前面。”
花辞伸手指路,竹息顺着她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看到了被扶到树下已然没了生气的初樱,竟是一女子。
花辞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了下去。
“小心。”
竹息心头一紧,喊了一声,见花辞慌忙跑到那生死未卜的女子身边,伸手抱着她,不让她的手变冷。
车帘被掀起来,竹息撑开伞,一袭白衣的上官木离面色清冷,从马车上下来,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忍不住蹙了蹙眉。
“公子小心。”
竹息小心翼翼撑着伞,只见上官木离走过去,立在初樱面前,凝神看着她。
“主人,有人来救你了,你要坚持住。”花辞一边哭一边搓着初樱的手。
上官木离看着面前一身大红嫁衣,手脚尽断,还被毁了容的初樱,俊美如斯的脸上尽是惋惜,“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人,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看来还被下了毒。”
竹息补了一句,对初樱的遭遇也很是同情,而且一想到一个小姑娘看到自家小主人被这般凌辱,就又心疼起来。
上官木离只是嗯了一声,弯腰将初樱抱起来,全身无力,软软的,似是没有骨头一般,心头一沉,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是这般状态?
“竹息,马上回去。”
抱着初樱上了马车,竹息将花辞报上马车,自己则驾着马车在雨中快马往回走。
花辞紧紧握着初樱的手,还不停对着她的手哈气,见初樱的体温越来越低,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哥哥,我主人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对不对?”
她一边问一边哭,因为其实她自己心中也不确定,初樱这次可不可以熬过去。
上官木离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初樱,伸手摸了一下心口,还是有心跳的,却自去摸她的手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了一片温暖。
将她的手抬起来一看,竟是一款暖玉吊坠,而那腰间的剑柄让他眸色一深,抬头看向花辞,“你这小主人到底是何人?”
为何有思雾暖玉,还有含光剑。
而且他从接触她开始,便感觉到她身上有微弱的灵气,正在慢慢散去。
“我家小主人从小无父无母,带着我来晟州寻人,被坏人所害,丢弃在这深山之中。”
她没有说初樱到底是寻什么人,更没有说她现在是住在王宫中的。
其实不用她说,但是看初樱身上的嫁衣和凤冠就可以知道,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定神看着怀中的女子,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南风仙境几十年没有生人进入,如今上官木离竟然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女子和一个小女孩回来,难免会掀起不小的轰动。
殊不知此时的晟州,也被夜南冥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就是准王妃在新婚之夜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夜南冥将整个晟州都快要掘地三尺了,却始终没有发现初樱的踪迹。
“王爷,北齐在菩提山发现了王妃的珠钗。”
郁尘一句话,让一夜未合眼的夜南冥骤然来了精神,倏地转身,看郁尘手中那支凤凰珠钗,只觉得心头一抽,那种痛感,再次蔓延至全身。
缓缓抬起手,将珠钗拿过来,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猩红的眸子酝酿着滔天的担忧,心痛,他的初樱,到底是怎么了?
“将昨夜当差的侍卫全部废掉双眼。”
那么大的活人都看不住,还有什么用?
语气不容置喙,郁尘没有上前相劝,只好应了下来,跟着他一起朝菩提山赶去。
骤雨初歇,天边渐渐泛起鱼白,沉郁的气氛依旧蔓延着,树木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绿,变得无光,一行人沉默着向前行进,夜南冥不说话,他们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随着越往森林里深入,还没有被大雨冲刷干净的血腥味隐隐可闻,大家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却都不敢做声。
“王爷,在这里发现的。”
北齐看到夜南冥来了,连忙上前,指着前面,那一块草明显被人压过,倒成一片。
“周围可都找过了?”
“找过了,大雨冲刷掉了所有脚印,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夜南冥手中紧握珠钗,似乎能感受到昨夜初樱的恐惧和无助。
“派人去找,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找到,”说到一半,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昨夜到现在,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却是红了眼眶。
他怎么愿意接受,自己的心头肉遭遇了不测?
可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初樱,或许,真的已经发生了他最害怕的情况。
“是,王爷。”
北齐和郁尘双手抱拳,语气沉重的回到。
整座菩提山,从一开始的安静,变得异常吵闹,全都是寻找初樱的声音。
东宫也派出了大量的人去寻找初樱,可是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而此时在去往南方水乡的路上,一辆马车仍在慢慢行进着。
马车里的卫寒霜无力的靠在嬷嬷怀中,半醒半睡着。
两个人一时都没在说话,卫寒霜连续一天一夜下来,身子很疲惫,酸疼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她微微拢了眉,往嬷嬷怀里更靠了几分。
嬷嬷有些担心的看了卫寒霜几眼,腾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王妃,冷不冷?”嬷嬷把羊毛毯子抻过来盖在卫寒霜身上:“再坚持一会儿,再有三个时辰便能到了。等到了,老奴就去让人去请大夫,南方暖和,气候宜人,王妃的身子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看了一眼被小心保护在灯罩里的续命盏,只要灯盏不灭,就一定会好的。
“什么时辰了?”卫寒霜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
嬷嬷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未亮,王妃再睡一会儿吧。”
远处的天际突然炸开五彩缤纷的大团烟花,在单调漫长的路上看来着实令人精神一震。
应该是前面的村子里放的烟火,团团簇簇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炸起来,天色都明媚了。
“都过去一日了,想必初樱已经和宸王完婚了吧。”
卫寒霜让嬷嬷把轿帘掀起来,微微前倾身子痴痴的看着烟花,眼角眉梢中有一丝孩子般纯真的欢喜。
嬷嬷整个人也轻松了一点,笑道:“许久不曾见王妃心情如此好过了。”
卫寒霜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否认。
想来这段时间确实是太过亏待自己了,受了太多委屈,流了太多眼泪,如今出来,倒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自然也会随之好起来。
“嬷嬷。”
她低声唤道,眼睛还看着外面。
“老奴在。”嬷嬷俨然一副慈母模样,一脸宠爱的看着她,就听到卫寒霜低声呢喃道:“不知为何,我从出来这心里便莫名的紧张,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你说,是不是我等不到去南方了?”
“王妃休要胡说,王妃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嬷嬷连忙堵住她的话,让她不要再说。
卫寒霜只是淡淡的笑,心中也知道嬷嬷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不知道,她的所有紧张与不安都是因为初樱。
嬷嬷再看卫寒霜时她已经又睡着了,眉头没有习惯性的拢在一起,唇角的弧度柔和到像在微微笑着,似乎在做什么甜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