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将军免礼,斯人已逝,还望节哀。”
宇文宿是宇文桓的肚子,如今是骠骑大将军,刚从边疆回来,却不曾想,发生了这等事情。
夜南冥跟着拂了拂袖,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开口安慰,声音清冷,却也带着一股往常不曾有的。
初樱站在后面,没有说话,心中却愈发觉得堵得慌。
“臣,谢王爷……”宇文宿站起来,退到一边,等着夜南冥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恰好与初樱并排进去,纵使知道夜南冥向来不近女色,此时也无心去揣度。
初樱倒也不在意,一直跟在夜南冥身后,一进去,所有来吊唁的人都纷纷给夜南冥行礼,而夜南冥始终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对谁都不曾有半点随和之意。
不过对于他来吊唁宇文桓,大家纷纷表示大为吃惊,想想神秘莫测的公子夜南冥几乎是从来都不会轻易露面的。
“安阳郡主到……”
初樱刚站到已经入座的夜南冥身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这声音,看到所有人纷纷起身要去行礼,心中却是无比苦闷的,她与公孙安阳一直都不和。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与宇文桓也并不相识,为何夜南冥要带自己来这里?
抬眼时,就看到一抹白色款款而来,定眼一看,神情一变,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竟然和那对方的一模一样。
“臣等参见郡主……”
“免礼吧,”公孙安阳今日看起来少了几分骄横,毕竟这种场合,不适合过分张扬。
只见她刚说完话就目光直直的就朝夜南冥看来了,心里立马变得警惕起来,看着公孙安阳走过来,在夜南冥面前跪下,声音甜甜的说到:“安阳见过王爷……”
说完抬头扫了一眼初樱,故作云淡风轻之态道:“不知王爷是以何种身份让初樱穿上与安阳一模一样的衣服的?”
她与夜南冥有婚约在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炎州,和王室家族的人穿相同衣服是大不敬的,是重罪,这个规矩初樱自然是不知道,也没人跟他说过的。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只好把目光投到夜南冥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此时严重。
只见夜南冥缓缓拂袖,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饮了一口,淡淡道:“实乃消失,不足以计较。”
“可是这件衣裙是王后赐于安阳的,初樱何处得来的?”
公孙安阳似乎是有意刁难,咄咄逼人,好像夜南冥不处置初樱她就不会罢休一般,但是语气里有显得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这一点初樱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但是夜南冥不发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夜南冥突然就不回答了,公孙安阳得逞一般,变得变得理直气壮了些,扫了一眼周围,“安阳知道王爷心疼初樱,但是王室自有王室的规矩,还请王爷三思啊。”
“这衣服是我命人做的。”
夜南冥淡淡开口,着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公孙安阳今日想借着这件事让自己或者初樱难堪,想必是失策了。
说完又看向公孙安阳,“是谁给与你的权利,竟敢来质问我?“
公孙安阳脸色忽的变了,显然是有点惊愕,赶紧跪下开口解释到到:“安阳不敢。”
可是夜南冥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你可以离开了。”
夜南冥此时就像是屹立天地间孤傲的神祇,丝毫没有半点要偏袒公孙安阳的意思,反倒是初樱,她不用开口,他便帮她将所有事情解决了。
“王爷,安阳知道错了。”
公孙安阳见状只好委曲求全认错,那么多大臣看着,她演这一出,自然是有原因的。
“拖出去。”
夜南冥依旧丝毫不留情面。
“慢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浑厚的声音,公孙安阳回头看了一眼,立马面露喜色,上前行礼,“安阳见过大殿下。”
“臣等参见大殿下……”
只见群臣纷纷下跪行礼,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夜南冥都站起身来,俯首作揖,“臣弟见过皇兄。”
这是自从两人关系闹僵以来第一次见面,初樱说什么都不会想到,她竟会以这种方式与夜离澈再次见面。
不由自主想到了卫寒霜,心里忍不住气恼的骂了一句“负心汉”。
只见夜离澈四下扫视了一遍,语气沉沉的回了一句:“免礼。”
“相国大人的灵堂之上,不宜放肆,”夜离澈看了一眼地上正满眼希冀看着自己的公孙安阳,并没有去看初樱和夜离澈,眸色微深,随即又补了一句:“不过安阳年幼不懂事,九弟就不要追究了。”
听到夜离澈居然都为自己求情了,公孙安阳像是胜利了一样,回头看向夜南冥,殷切道:“还请王爷原谅安阳。”
“既然王兄都为你求情了,本王便不做追究了。”
只见夜南冥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对夜离澈恭敬地说道:“臣弟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初樱别过头,不愿意去看夜离澈。
夜离澈也视而不见,在座的大臣都知道当初夜离澈是如何恳求王上赐婚他初樱,后来初樱在大婚之夜居然逃婚的事情,但是无人敢提半个字。
“小樱,走吧。”
夜南冥适时的开口,随即自己先迈开步子离开了,大臣们一众起身相送。
初樱微微行礼,弯着腰跟着夜南冥离开了,在她经过夜离澈的时候,夜离澈的脸色明显一变,那是可以压制情绪的隐忍。
在她离开之后,却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而那门口,只剩下她那一抹俏丽婀娜的素色身影,脸上随即也漾开了丝丝苦笑。
出了尚书府,初樱一上马车就开口询问:“王爷可是故意的?”
夜南冥坐在她对面,旁边是煮沸的茶水,泛着淡淡的清香。
只见他端了一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口,随即沉声嗯了一声。
“初樱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无需介怀。”
他幽幽的开口,跟着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缓缓抬起头,探到她面前。
她一惊,却是没躲开。
“今日为难你了。”
他语气中带着愧疚,实在不应该带她来,但是如今,局势突发变故,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初樱淡淡的笑了笑,反问:“那宇文尚书是因何去世的?”
“暗杀。”
夜南冥淡淡两个字,初樱便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应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突然明白方才看到宇文宿的时候他为何面无血色,心中怨恨甚深了。
回去她本想去找阿觅询问一下卫寒霜的情况,但是刚出门郁尘便来了。
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向郁尘,道:“郁尘,你来找我何事?”
“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王爷找我?”
初樱似乎是有点吃惊,重复了一遍,看郁尘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骗人,所以也就相信了,随即跟着他去了前面大厅。
走进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夜南冥正在煮茶,旁边好像还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夜离澈。
心里当下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进来吧。”
夜南冥看上去无动于衷,开口道。
初樱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夜离澈面前,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初樱见过大殿下。”
走到两个人面前跪下行礼,低着头,两缕碎发垂在空中,两扇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实在是太过美好。
只是她的语气,似乎是生疏了不少。
夜离澈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头看向她,白色的游龙长袍拖曳在地上,恰好映入初樱的眸中,而初樱的美好,早已从她进来那一刻全然刻进了心里。
过了这么久,可是还记恨着他欺瞒了她?
“免礼。”
他开口,声音就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样,深邃幽怨,雄浑有力,给人一种凌人的气势,却刻意掩去了汹涌的情丝。
初樱回了礼,起身走到夜南冥身边,不去看他。
“许久不见,可是生疏了许多。”夜离澈淡淡笑道,只是笑得有些勉强,语气却如朋友一般,半句不提爱慕之意。
他缓缓开口,目光却是没有收回,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一样。
“小樱,王兄说有事想问你。”
见她不说话,夜南冥倒是先开口了。
初樱得到了命令,不敢违抗,语气极不痛快道:“不知大殿要问初樱何事?”
“昨日你可是与王妃见面了?”
夜离澈朗然开口,昨日他找到地方的时候,初樱已经走了,卫寒霜也回去了。
初樱想了一下,坦诚道:“是的。”
“不知你们为何见面?”
夜离澈继续追问,初樱却来了气,突然抬头,瞪着夜离澈:“大殿若想知道,大可以回去问王妃,为何专门来问初樱?”
“初樱,不得无礼。”
夜南冥开口提醒,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温柔安抚,对面色不太好看的夜离澈抱歉道:“初樱年少无知,说话无礼,还望王兄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