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姣站起来,环绕这客栈一周,客栈时不时有交谈声,都是沉姣听不懂的。
沉姣又走到门口,看向外面大街,这里的一切都和天合不一样,如果不是早已知道这是个骗局,她还真会以为这是西域的某个小镇。
说书人还在说着。
“这沉姣,乃天合将军的孤女,经商有道,手腕非常人能比,乃是一奇女子!可惜,年已十八,无人求娶。”说书人叹息。
说书人丝毫不知道,他说的主角儿正背对着他,看着大街上的景色。
沉姣就这么看着大街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关系,她的伤已经快好了,她迟早能探出茗余想干什么。
就算不能,她也有离开的机会。
“啪嗒!”突然,酒坛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沉姣二人朝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和西域截然不同的人站了起来,一脸不满的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沉姣不解,刚才好像没看到这个人,而她又站在门口不可能没看到这人进来,难道是从二楼下来的?
想到这儿,沉姣看了一眼二楼,忽然余光扫到茗余的人皱了一下眉头。
她忽然明白了,看来这人也不在茗余的安排中,想到这里,她兴趣豁然的看向那个人。
“走,我们坐着看戏。”沉姣道。
茗余的人心里很郁闷,这里所有人都是他们安排的,虽说西域也有不少外地商人,可最近过年基本没有了。
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甚至他们都没有发现!
茗余的人一边走,一边给了小二一个眼神,那小二轻轻点头表示明白,默不作声的退出了客栈。
“这位客人怎么了?”台上,说书人很是惊喜,因为他发现这人的语言和他一样,不用再换个西域的语言。
这种感觉,就好像千里之外老乡见老乡一般,泪汪汪啊!感动啊!
甚至感动到让他一时忘记这人刚才的砸场子。
“怎么了?!”然而,对方并没有那种感动,反而凶狠的看着他,“我师娘怎么就嫁不出去了!你给爷说清楚!”
沉姣刚端起茶杯,差点手一滑。
师娘?!
这人谁啊!
“什么师娘?”说书先生也愣了,他刚才是讲到沉姣嫁不出去了,怕是要一辈子孤独终老。
可这突然有人跳出来,说他诬陷他师娘,这让说书先生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什么玩意?!
“沉姣啊!我告诉你,沉姣是我师娘!”男子用力的一拍桌子。
说书先生傻眼了:“你确定?令师何人?”
沉姣不是还未成亲吗,怎么跑出来个砸场子的呢。
斗篷下的沉姣则皱眉看着这男子,她也想知道答案。
旁边茗余的人则很平静的看戏,除了茗余,没有一个人知道沉姣的身份,他们只知道这可是他们大人的夫人。
“我师父?说出来怕吓死你。”提及自己的师父,男子一脸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师父就是赫赫有名,劫富济贫的侠盗白玉!”
沉姣:“……”
说书先生:“……”
其他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没关系,他们可以看表情啊!
肢体语言永远都是共通的!
这一看就很有意思的样子!
“的确……吓到我了。”说书先生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一脸无语,“不过据我所知,白玉可是被沉姣拒之门外,不对,应该是拒之百丈之外!”
来砸他的场子,他也不会客气!
可奇怪的是,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不屑的嗤笑一声:“那是你们不懂!我师娘早就答应我师父了,只不过我师父漂泊江湖,觉得配不上我师娘,你们以为我师娘这么久不嫁是什么原因?”
说书先生:“???”
既然没有在一起,你叫毛师娘!
沉姣:“???”
她不嫁人和白玉有半毛钱关系?话说她怎么不知道白玉有个徒弟?!还这么找打?
说书先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且不说你说的话对否,就单是你的身份,我可从未听说过白玉有个徒弟。”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用西域话和人们再说一遍。
那些人全部齐刷刷的看向男子,一脸你是个骗子的表情。
“我师父收个徒弟还要告诉全天下?他低调!”
“呵,他当初心悦沉姣时可一点都不低调。”说书先生冷笑。
男子脸一僵,貌似是这样的,当初这件事可是闹得风风雨雨。
可能承认自己错了吗?不能!
沉姣就淡淡的看着二人相斗,性格平稳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般。
两人的唇枪舌战已经到了激烈的时候,搞笑的是说书先生一边骂,一边和西域人们翻译。
可谓是对得起大家的赏银了……
“还侠盗?!不就是一个大点的賊吗,给自己冠什么好名声。”说书先生一脸鄙夷。
事实证明文化是个好东西,比如现在男人就涨红一张脸,不知怎么回怼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则像个斗赢了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好不骄傲。
“你你你,你就会逞口舌之强!总之我师父是侠盗!不是賊!”男子怒道。
侠盗侠盗,可本质上也是賊啊。
男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一脚踩在桌子上,把碗筷都给踩飞起来,凶神恶煞的瞪着说书先生:“老子不跟你玩这一套!总之,沉姣就是我师娘,你以后再乱说,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说书先生脸一白,他刚才是赢了,可这秀才最怕的就是遇到兵。
而眼前这个还不是兵,是賊!
“你,你,莽夫!”说书先生恼怒,气势到底弱了几分。
男子嗤笑一声:“你不莽夫,还不是打不过我。”
这次换说书先生涨红了脸了,气得!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自认文人到底有几分姿态:“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大家伙的,继续听我说书吧。”
这次,他直接用西域话,听都不给男子听了。
男子气得不行,后槽牙咬得咔咔响,恼火的喝起闷酒来。
“他在说什么?”突然,沉姣看着说书先生,问旁边茗余留下来的人。
他如实回答:“他说沉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说书先生说了那么多,肯定不只是这么一句话,但是概括下来就是这个意思。
沉姣微微皱眉,难怪说书先生刚才边说边得意的看向男子。
沉姣对文人无感,但她极度厌恶这些人摆弄是非,简直玷污文人墨客这个词!
“他又说,沉姣的闺中好友也都是嫁不出去的。”茗余的人又道。
黑色面纱下,沉姣的脸瞬间冰冷,刚才她未站起来说什么,是因为觉得不值得计较。
毕竟,她也没打算嫁人。
可现在,这说书先生牵扯到了子衿瑶瑶她们!
沉姣站起来,冷笑一声:“简直胡言乱语!你这舌头留着,就是祸害四方!”
说书先生正说得高兴,突然见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站起来,直接就呛他,还要他的舌头。
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无比恼怒,今天找麻烦的还一个一个来,真当他好欺负吗:“你是何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断定趁机听不懂西域话,否则就不会用中原话了。
想到这儿,他冷嗤一声,瞄了正在喝闷酒的男子一眼:“你们都去一伙的吧,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说着,他又不停的用西域话讲着,表情极为夸张,显然是在说什么坏话。
“打听你是谁?!”沉姣冷笑连连,她运起轻功直接飞到台上,唰的抽出腰间的刀指着说书先生,“一个造谣之徒,还没资格让我知道。”
说书先生完全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整个人都傻了,要知道刚才那个男子都只是摔个酒坛子而已。
谁想到这个女子竟然直接出手。
“你,你,你。”说书先生吓得结巴,他想往后退,沉姣却一挥手,直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冰冷锋利的感觉,让说书先生立刻不敢瞎动了,脸煞白煞白的。
“干得好!”突然,那男子站起来拍手,给了沉姣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折中咬文嚼字的文人,没一个好货!”
说书先生都快哭了,他也顾不得理会男子的挖苦,只看着沉姣,颤抖都不敢,生怕一抖直接撞刀上了:“女,女侠,我不知是哪儿得罪了女侠,女侠莫冲动啊。”
“你刚才说书说了什么,全是造谣,自己没点数吗。”沉姣冷笑。
说书先生瞪大眼睛,然后一脸冤枉的辩解:“冤枉啊!我虽说得夸张了点,但都是事实啊!沉姣十八未嫁,已经是嫁不出去了,还有白玉的确求而不得,这,这怎么就造谣了。”
沉姣又将刀放近几分,说书先生一脸惊恐。
“你说沉姣的闺中好友都嫁不出去,这可是你说的?”
说书先生脸上闪过心虚,他刚才的确是这么说了,但他不能承认,死鸭子嘴硬道:“我没说,就单那白子衿,的确就是一个灾星!抛弃鬼王,转投苍玄新帝怀中,成了皇后又放、荡不行,祸害……”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