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星月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喉间的干渴让她难受的发出轻轻地哼声,而听到她传来动静,照顾在她身边的人赶紧快步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又快跑回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在喝下几口水后,楚星月这才觉得舒服点,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陡然放大的人脸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春杏,你这是要吓死你家小姐我呀。”
楚星月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看向趴在床边的春杏,尤其是在对上她那双哭的堪比核桃的眼睛,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她怎么就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个姑奶奶,完了完了,以春杏的性格,她这一次不哭死她才怪。
果然,在楚星月还没将这口气喘均匀,趴在床边的春杏就梗着脖子嗷的一声哭嚎起来。
“小姐,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奴婢了是不是?小姐厌弃了奴婢、不喜欢奴婢了是不是?”
哎呦我的祖宗唉!她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楚星月对着帐子顶长吐出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漫出来的各种苦逼心情,扭头看向哭的眼泪哗哗直流的春杏,当真是满腔的无奈啊!
“春杏,你这话是何意?你家小姐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了呢?我就算是不要赵凌都不会不要你的,快快快,别跪趴在地上了,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吧。”
说着,楚星月就要忍着身上的伤痛要搀扶春杏起来。
春杏哪敢让楚星月这个时候动弹一下,赶紧像脱兔一般跳起来坐在床边,扶着想要乱动的楚星月,出声道:“小姐,你别乱动,身上的伤还在结疤呢,你要是再出一个好歹,奴婢也就不活了。”
说完,春杏就又开始嘤嘤嘤的哭起来。
“小姐,当日你明明说好要带着奴婢一起走的,可是等奴婢醒过来,你还是丢下了
奴婢,自己走了;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奴婢过的有多煎熬。夫人活着的时候曾叮嘱过奴婢,要奴婢寸步不离的照顾在小姐的身边,如今奴婢没将小姐照顾后,待去了九泉之下,奴婢也是没脸面去见夫人的。”
见这小妮子连楚冰月的亲娘都搬出来了,楚星月更是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说句实话,她还真是有些无颜面对春杏。
当晚情况紧急,起初她答应春杏要将她带着一起离开,也不过是看在她定要追随的份上;后来,春杏陷入昏睡,她也顺道来了招顺水推舟,也就装着糊涂把她一人丢下。
要知道,她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她这一离开前途未卜,将春杏带着也只是拖累她,让她跟着她一起受苦;她这么考虑明明是为了这小丫头好,可没想到小丫头是个死心眼,而且还极为忠心;不管是死是活、是苦是累都要跟着她。
面对着如此真诚良善的春杏,楚星月还真不忍心板着脸吼她,只能尽量柔和着脾气,轻声的安慰劝说着她。
“春杏,你不要想那么多,当初丢下你独自离开是我不对,以后我都不会这么做了好不好?再说了,我现在不都回来了嘛,以后咱们主仆俩还能永永远远的待在一起呢。”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捏着小帕子擦拭着眼睛,“当真?小姐当真不再跑了?要永远都和奴婢在一起吗?”
楚星月扯了扯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有种撩妹的意思呢?尤其是在对上春杏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时,她真觉得自己有种向清纯少女许诺的意思,再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
只能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是,以后都不跑了,和你在一起。”
得了楚星月的这声回答,春杏这才破涕而笑;忙亲昵的用帕子擦了擦
楚星月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满眼的心疼:“小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要是当时奴婢在你身边,就算是奴婢身死,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你家小姐我舍不得你去死,你掉根头发我都心疼。”
楚星月拉了拉被角,生怕春杏又要念叨她身上的伤势,赶紧找了个话题,道,“我这次回来,怎么发现赵凌的身边跟了漂亮姑娘?”
楚星月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立刻就让春杏这小妮子炸了毛。
只见这小丫头立即化身成圣斗士,一双眼睛瞪的圆滚滚,满眼气愤与不屑道,“小姐不提,奴婢差点将那俩贱人都给忘了;小姐你可知,那黏上咱们的那俩贱蹄子是谁?”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张口就骂别人贱人的春杏,要知道,春杏的教养还算是不错,寻常时间连个脏话都不会多说;如今却变的如此凌厉,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春杏的身边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我这刚回来,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漂亮姑娘是谁?你知道是谁吗?”
“奴婢当然知道,而且,奴婢还四处打听,将她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说着,春杏就发挥她的伶牙俐齿和八卦精神,凑到楚星月的面前就讲起来:“细说下来,那俩贱人还是咱们主动招惹上的。”
“当初,小姐离开太平镇去向成谜,王爷忧心小姐,派人四处寻找,本想待在太平镇中等消息,可奈何等了几日都不见回音;再加上王爷身负钦差重任,自然不能再路上多做耽搁;所以,再一番休整之后,我们就又上路了。可不成想,在路上碰见了被无良灾民调戏的那俩主仆;当时王爷也是看在她们都是弱女子,好心出手救了她们一场罢了;可谁成想,还真是无巧
不成书,我们怎么也没料到,这被我们救了的人居然会是洛家的人。”
看着春杏懊恼的神色,楚星月好奇起来:“洛家?什么洛家。”
“还能是什么洛家,自然是京城洛家,洛瑶小姐的洛家。”
洛瑶?!
楚星月这辈子就算是忘记别人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顿时心头惊颤,怎么也没想到会跟这个已逝的女子如此有缘;出来赈了趟灾,都能碰到她的家人。
“然后呢?赵凌知道了她是洛家的小姐,就收留在了身边?”
春杏并没察觉到楚星月的异样,只顾着将自己这段时间调查来的事全部都一股脑的说给楚星月听。
“可不是,王爷是个心慈的,也是个长情的;但凡是照顾在王爷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当年王爷跟洛家的嫡小姐有过那么一段;可谁也没料到,王爷的好心居然给自己招惹来了一个这么粘人的大麻烦。这被王爷所救的洛家小姐名唤洛柔,只是洛家的一个旁支,而且还是个妾室所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跟本没有资格跟京城洛家嫡出的那一系有的比;奴婢听说,这个叫洛柔的以前在府邸就不是个太安分的,好高骛远,爱追逐名利,若不是她有几分好看的容貌和一些小聪明劲儿,恐怕早就淹没在人群中,无人问津。”
“我们本想着,她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们就带着她,等将来回到了京城再将她送回家中;毕竟这一路又是灾民又是流贼的,她一个姑娘家上路总归是不安全;可怎么也没料到,人家的目标和野心实在是太高,从一开始就瞄上了王爷,势必要在王爷面前露出个脸面,从此能够跟随在王爷的身边。”
听到这里,楚星月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赵凌又被人惦记上了呗?
想到这里,楚星
月就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响;还真没想到,赵凌这个香饽饽居然如此能招惹人,这不,一不小心又给自己招惹了一朵烂桃花。
“那赵凌呢?别人都眼巴巴的惦记上他了,他就没有表示表示?”
春杏气咻咻道:“王爷能表示什么,我们都知道王爷的心里只装着小姐你,剩下的任何花花草草他都是看不到眼里的;可是,王爷似乎还在心里惦记着已故的洛瑶小姐,总是对这个洛柔留几分情面,这才让她一点点的蹬鼻子上脸,真的以为能够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连手底下的奴婢都敢给人脸色看。”
楚星月听出一些不对味来,挑着眉毛看向春杏:“哦?洛柔身边的那个小奴婢给过你脸色看了?你被她欺负了?”
说到自己的伤心事,春杏又红了眼眶,当着楚星月的面轻轻地将自己的刘海掀起来给楚星月看。
“小姐,奴婢差点以为都要见不到你了,当初奴婢跟采柳发生争执,那丫头是个黑心的,居然抓着奴婢的头发就将奴婢的头往地上磕,到现在奴婢头上的伤还没好全,而且还落下了毛病,一吹风就头疼;还有奴婢的手,也差点被那黑心的丫头给扎穿了;小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奴婢又是想你又是被人欺负;所以小姐,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奴婢,奴婢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要跟你分开。”
楚星月看着不断落泪的春杏,眼神紧紧地盯着她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那血痂看上去结的又厚又红,一瞧就知道这伤势当时有多严重。
哼哼!
好啊!她不在这儿坐镇,她的人居然被阿猫阿狗欺负,看来这是有人要逼着她发飙呢。
“春杏不哭,你的这些伤我是不会让你白受的。”
说着,楚星月的嘴角就抿出一个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