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的这一觉睡的并不是很久,在她醒来后,赵凌已经不在,反而是春杏照顾在她的身边。
看见她醒来,春杏赶紧凑上来,先体贴的递上来一盏温水给楚星月润喉,跟着才解释道,“王爷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再三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小姐,还要小姐在醒来后务必将汤药喝了。”
说话间,春杏就端上了一碗苦汁子送来了楚星月面前。
楚星月自穿越过来后,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喝中药,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无比的怀念现代医学的西药和吊瓶啊。
看着春杏手中端着的一大碗汤药,楚星月觉得自己还没喝就想要吐了,忍着悲催的心情,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向春杏,“好春杏,我可以不喝这个吗?你看我都好了,只要再静卧两天就能活蹦乱跳。”
说着,楚星月就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胳膊。
看见楚星月的这个动作,吓的春杏赶紧伸手阻止,“我的小姐啊,你可别再折腾自己了,奴婢都快被你吓的心从口中跳出来了。”
说着,春杏就不看楚星月可怜的模样,继续将手中的药碗往她面前一送,坚持道,“王爷说了,这些汤药小姐必须一口不剩的喝掉,这样才能好的快。”
听春杏一口一个‘王爷说’,楚星月不悦的撅着嘴,忍不住嘟囔,“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怎么你现在这么听赵凌的话。”
春杏耳朵尖,自然听到了楚星月小声的嘟囔,小丫头向来被她宠惯的没有规矩,也敢跟主子犟嘴,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奴婢,只要是对小姐好的事,哪怕是小姐不喜,奴婢也会坚持去做。”
说完,春杏就又将汤碗往楚星月面前送了送,跟着像哄孩子似的对
楚星月继续道,“小姐,咱们不怕苦,奴婢已经给你备好了酸甜可口的梅子,喝完了药立刻吃上一颗,满嘴的苦味儿就能散的差不多。”
说完,春杏还真就捻起眼前盘子里的一颗梅子,笑的天真烂漫的在楚星月的面前晃了晃。
楚星月见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当场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就是一碗苦汤子嘛,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也就过去了。
只是,刚把药汤送到嘴边,闻着那一股股惹人不喜的味道,忽然想到自己这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究竟是谁救了她?
楚星月扭头就问春杏,“你可知是谁救了我?岳州城的大夫吗?”
春杏想起楚星月遇刺后的种种危情,至今想起都不免唏嘘;伺候着楚星月好不容易将药汤喝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开了口,“小姐,你别怪奴婢一个劲儿的念叨你,这次是你运气好,让王爷遇到了元枫公子,若不是他忽然出现,恐怕这个时候,你就要与奴婢天人永隔了。”
说着,春杏就红了眼眶,将楚星月遇刺之后的事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并且着重向楚星月介绍了救命恩人元枫公子。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元枫这个名字,尤其是在看见春杏对那个叫元枫的多有褒奖,更是好奇起来,“元枫?一个书生居然会治病救人?赵凌怎么会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救我性命?”
“小姐当时情况危急,连周老都束手无策,恐怕在那个时候,王爷也是在拼力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你毒发身亡吧。”
楚星月心里的疑惑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连岳州城的名医都对她身中之毒没有办法,为何这个叫元枫的却是能药到毒除?!
楚星月眼珠
子咕噜噜的一转,立刻叫了声春杏,“元枫此时可在驿馆之中?”
“在,王爷诚意相邀要他留下来看顾小姐你的身体,而他也是孑然一人,并无其他去处,所以就跟着我们了。”
“很好,你去叫元枫前来见我。”
春杏诧异的看向楚星月,“小姐,你身体还虚弱,又刚刚服了药,还是多多休息为好,元枫公子会一直跟着我们,你若是想见他随时都能见,不急这一时的。”
“不,有些人还是早见为妙,我总是觉得这个元枫有些不简单。”
看着楚星月一脸笃定的神色,春杏也无奈,只能听从她的话去叫元枫;谁让小姐最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是想见什么人,不急急为她找来,恐怕她会不顾自己的身体自己动身去寻。
此刻,驿馆后院的偏房外面,在一株海棠树下,站着一名身着竹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相貌很是清秀雅致,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拥有一双极为美丽澄净的眼睛,幽幽双眸,悄然流转间似天边浩瀚的银河,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毕生难忘。
男子站在海棠树下,看着满树盛开的如云如霞的海棠花,嘴角露出了一抹舒适淡然的笑容,恰在这时,清风吹过,花海浮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细嫩脆弱的花瓣相互碰撞,有些从枝头上撞落下来,扑扑簌簌,如花雨般舞动在空中。
一只灵动的雀儿身披五彩羽毛叽叽喳喳的飞舞陪伴在男子身边,似乎在与男子交流,而男子在鸟儿飞走后,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流光,虽未转过身,却是对身后隐在拱门处的人影开口。
“无尘大师,既然来了,何不与我这旧友站出来相见?”
身披银白色袈裟的无尘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此人,但还是没想到
这么快就被他发现。
心中一边在暗自惊愕他如今的驭兽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一边从拱门处走出来,慢慢的朝着站在花树下的他走过来。
“元枫,数年不见,本以为你已经离开,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与你碰面。”
听到无尘的声音,元枫慢慢的转过身,他清楚地看到无尘在看见他的这张脸时微微惊讶的模样,却是轻嗤一笑,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是啊,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前你还是西蛮最意气风发的皇子,皇位对你来说简直唾手可得,而我二十年前,则是个毛头小子,身负使命离开家族,只身闯进这俗世之中;谁能料到,一场意外,一场变故,会让你我的命运从此发生重大改变,你放弃了皇族身份落发为僧,而我放弃了回家之路选择孤身等候;二十年后重逢,旧友你虽眉目不变,可容颜还是被时光留下了痕迹,而我,却像是被岁月厚待,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模样。”
说到这里,元枫就又冷笑几声,说,“我这张脸若是被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看见,恐怕一定会被吓死,当年,我族遭受灭顶之灾,就是因为这一张张不易变老的容颜所致;哼!天定一族,世人皆说这是一个神秘而神奇的家族,甚至将我们的血肉之躯神魔化,可却不知这不变的容颜,是恩赐,也是诅咒。”
对于天定一族就算是无尘听到都是心存敬畏。
这个家族的人几乎各个都拥有一项绝技,比如眼前此人,看上去是个文弱的书生摸样,可是谁能想到,当年就是他,凭借着几声口哨叫来了无数飞禽兽,将他手底下最尖锐的一支军队打的丢盔弃甲。
也亏得他们那一次争斗,让二人不打不相识,从此成为莫逆之交。
只是,这
莫逆之交随着一人的死去从此分道扬镳,时隔二十年之久才再次相见。
“元枫,这些年你到底躲藏在何处?你可知,我曾到处找你?还有,你为何忽然出现来到这里?”
听到无尘的问题,元枫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问题,扭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反问,“那你呢?你放着青灯古佛的念经日子不过,又为何随着赈灾钦差的队伍来到了岳州?”
无尘抿了抿嘴唇,很显然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元枫在看见他的这个动作后,却是嗤嗤的笑了,“无尘,你该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没几个人能够瞒得住我,你也做不到。”
“你我皆心知肚明彼此是为何而来,你又何必在此多次一问?”
说到这里,元枫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性格,光明磊落,直接洒脱,不似现在这样,竟学的一些不好的习惯,喜欢拐弯抹角,不断试探。”
被元枫窥破心事,无尘的脸上略带尴尬之色,再看向元枫时,眼神中竟然有几分羡慕。
岁月如梭,时光流逝,所有人都发生着改变,可是好像只有这个家族的人像是被格外恩赐了一般,让他们永远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个性和不会轻易改变的容貌。
他忽然有些理解卓朗的疯狂与变态,当看着水镜中自己一天比一天苍老的容颜,而想到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却不用担心这些,难免心中会生出贪婪不平,故而无法控制的走上邪路。
元枫说他变了,他何曾不知自己改变了。
在这些改变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无可奈何,有多少辛酸泪水,又有多少的委曲求全。
既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元枫,他也不打算隐瞒,无尘直接开口,“你是来见凌王妃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