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良妃闭门不出,她就是后宫嫔妃中除了苏雪若这个皇贵妃之外第二最高的人。
这中间,有墨子衍对她的宠爱和尊重,但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心机和生存之道。
这样的人,会看不出吕氏的心机?
说出来李氏自己都不信吧?
“潋儿。”李若华见她不说话,又说道:“我有些私下里的话要对你说。”
荟萃和素心都会意地退到一丈开外。
顾胜娇问道:“姐姐,你有什么要紧的话叮嘱我?连素心都不能说?”
“因为此事是关于素心的。”李若华道,“妹妹,宽下待人自然是好事,但你是后宫里的主子,断断不能让宫女越过你的头上,对你大呼小叫的。奴大欺主,这是后宫的大忌讳,你要小心,不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顾胜娇点头,“我总是念着素心与左寒是跟着我进宫的,对她们宽容许多,但素心近来确实不大听我的话了。许多事,我吩咐了,她便不高兴。”
“一定要会管自己的奴才。”李若华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潋儿,你的丹凤楼似乎还没有管事宫女对么?”
后宫是个等级森严的
地方,即便是宫女,也是分品阶的。像丹凤楼里的宫女,都没有品阶,但若算是被内侍省封为掌事宫女,就是从八品的品阶,大小也是个官了。所谓在宰相门口七品官,若是做到一宫主位嫔妃的掌事宫女,更是直接封为四品女官,连宝林、才人这些嫔妃都不敢轻易得罪。
所以,历来选掌事女官都很慎重。
顾胜娇也叹息道:“姐姐说的是,我也正为此事担心呢。我本属意素心的,她为人机灵,又是同我共患难的,但现在看来……”
李若华心中微动,道:“此事我自会留心,潋儿,你先小心应付吕氏就是了。”
另一边,素心也有意无意的向湖心亭中的两个人看去,顾胜娇和李若华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是都没说穿,两人说完话之后又慢慢地往回走去,在宫门口道完别后,顾胜娇回到了丹凤楼,这时,素心便忍不住了。
“小主,刚才昭仪娘娘跟您说了什么呀?”
顾胜娇先是一愣,回过头便问:“怎么?李姐姐向我说什么还要向你禀告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笑非笑,目光却仿佛没有温度,只叫素心心里没得打了个寒
战。素心忙笑道:“小主说的哪里话?奴婢不过是关心小主罢了。”
“你关心我自然是好的,但也要明白尊卑有别。你若是在李姐姐宫里做事,甚至对面的暮云阁里当差,难道也是这么问主子话的么?”顾胜娇不轻不重地问道,一双眼睛只看着她。
素心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惶恐地跪下,说一句“奴婢该死,求主子恕罪”,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身体上却始终做不出来。
就在她犹豫的这会儿,顾胜娇望着她的目光就变了,说不上哪里不一样,素心只觉得那里边像是多了一层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正想开口,顾胜娇便走进了屋里,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素心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整个人尴尬无比。过了一会儿,她才愤愤地回到南厢房去。
左寒被打的伤还没痊愈,正靠在床头做着针线活,见她气呼呼地进来在床上坐下,便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什么叫又?难道我的脾气大得很么?还不是整天有破事烦我!”素心口气极差地回了一句,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小主!”
“小主?
”左寒将针线放下,吃惊道:“你现在连小主的气也敢生了?”
“什么呀?是小主做的事太叫人寒心了!”素心争辩着,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我劝着小主也是为小主好,就是看不得小主什么事都忍气吞声的样子,她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想想嘛!
这后宫谁不是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的,她忍气吞声了,整日被华妃欺负,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后宫更是抬不起头来。还不愿争宠,实在不知说她什么好。
而且往日我劝劝小主她都不说什么,今日不过是啰嗦了两句,小主竟然训起我来了!一定是李昭仪跟小主说了什么,否则的话小主那个软性子才不会这么说我呢!”
“旁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小主有句话说得不错。”左寒慢吞吞地说,“若是在暮云阁或者嘉华轩,你可敢这么说主子么?也就是咱们小主对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宽和,换做是昭仪娘娘,这会儿你早被罚跪了。若是在华妃或者吕宝林跟前,这会儿你大约已经被打死了。”
“我……我也是为了小主好!”素心继续争辩道,“再说了,咱们两个同其他
宫女太监能一样么?咱们是跟着小主进宫,一同在芳清轩患难过来的。当日小主病重昏迷,若不是咱们在,小主哪里能等到如今晋升的时候?早就……”
“快别说了!”左寒吓得赶紧打断她的话,“咱们做奴婢的照顾主子,那都是责任所在,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主子的恩人么?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否则的话,便是主子有心护着你,其他宫人听到了也绝不肯罢休的。”
“我……我自然知道……”素心嘀咕着,神色不自在地站起来倒了杯茶,她接着喝茶的动作,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忽然走带左寒床边坐下,用胳膊肘捅了捅左寒,叫道:“哎!”
“又怎么了?”左寒无奈地问道,她刚想拿针起来继续做事,没想到素心又来这么一出,差点将她手指戳破了。
素心咬着茶杯边沿,含糊地问道:“我听说各个嫔妃身边都有掌事太监和掌事宫女的,品阶是所服侍主子低一阶的从品。咱们小主是正六品宝林,身边的掌事女官就是从七品,也是个官了!咱们来丹凤楼也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定下谁是掌事女官,你说,主子心里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