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接通，丁晓云就同乔梁开起了玩笑，“乔梁，你这个县書记不用上街去帮忙维持秩序吗？听说你们县里现在人手都不够用了。”
听了丁晓云这话，乔梁笑道，“人手是有点紧张，但要说不够用，那有点夸张过头了，再说了，经过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我们现在充分总结出经验了，目前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丁晓云笑道，“真是羡慕你们，搞了个老套的烧烤啤酒节都能火，你们这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不成。”
乔梁听得一乐，“晓云，就是太多人都有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这种烧烤啤酒节太老套了，没啥搞头，即便搞了也没意思，有的就算是搞了也没用心去搞，更多像是走个过场，但我们可不一样，我们一开始就很用心去做，请了专业的策划公司来帮我们出方案不说，还砸了真金白银下去，所以我们这成功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丁晓云笑道，“要是别人搞个烧烤啤酒节也有你们这样的效果，我相信很多地方愿意砸钱。哎，只是……”
虽然丁晓云没有说下去，但乔梁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道，“现在跟风就有点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才有奖励。”
顿了顿，乔梁又道，“不过我们现在这个成绩还远远不到高兴自满的时候，我们县里的相关部门通过从各个酒店和景区反馈回来的数据进行统计，目前游客还是以省内的为主，说明这次烧烤啤酒节的影响范围主要还是在省内，还没达到全国出名的程度。”
丁晓云笑道，“乔梁，你这未免太贪心了，你们第一次搞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乔梁道，“昨天我们还在开会复盘这个事，其实能在省域范围内火起来，也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一方面是关州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另一方面，现在正值暑假，很多人原本就有带孩子出游的打算，就近出游是多数人的选择……种种因素叠加，这才有了我们这个烧烤啤酒节在省内出圈的机会。”
丁晓云听着乔梁的话，感慨道，“听你这么说，虽然是有运气的成分，但也应了那句老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你们事先筹划准备，这个烧烤啤酒节也不可能火。”
乔梁笑笑，“各种因素都有吧。”
乔梁说着，又主动问道，“晓云，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丁晓云道，“也没啥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随便说说话。”
乔梁闻言，眨了眨眼睛，“看来是遇到烦心事了？”
丁晓云无奈地笑笑，“唉，就是觉得最近工作挺累的，有点疲惫。”
乔梁听得眉头一皱，丁晓云这么一说，乔梁大概猜到了原因，恐怕是跟袁伟云和林松原等人有关系，丁晓云担任市長，上有林松原这个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的書记，下有袁伟云这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常务副市長，丁晓云夹在中间，可想而知这个市長的位置有多不好干，再加上林松原又和袁伟云穿同一条裤子，给了袁伟云更大的底气去跟丁晓云对着干，而丁晓云这个新市長本就还没建立起足够的威望，现在这么一来，甚至连这个市長的指示，恐怕出了办公室都没人当回事。
丁晓云听乔梁没说话，又自顾自道，“今晚林書记要宴请外地来的投资商，本来要把我也叫上，不过我找借口推了，这个投资商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开发市电视台旁那块原本是教育用地的地块。”
乔梁皱着眉头，这个事他已经听丁晓云提过几次了，林松原要有关部门变更地块使用用途，丁晓云虽然有意阻止，但终究胳膊拗不过大腿，林松原作为一把手，对方坚决要推动的事，丁晓云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这就是当一把手的好处，在当前的体制生态下，一把手如果下决心要干什么事，其他人是很难去扭转其意志的。
知道丁晓云可能有些心灰意冷，乔梁不由安慰道，“晓云，工作上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是，至于林書记想搞什么关州市第一高楼，弄什么城市地标的噱头，让他搞就是，你没必要理会，你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日后如果真出点啥问题，那也不关你的事，到时上面的领导可能还得夸奖你能坚持原则呢。”
丁晓云笑道，“乔梁，你这安慰人的话倒是别具一格。”
乔梁笑笑，“晓云，我说的是实话，你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就行了，林書记想干啥，你犯不着和他硬顶。”
丁晓云叹了口气，乔梁说的话她何尝不明白，但她作为市長，有时候该表态也得表态。
就在乔梁和丁晓云通电话时，省城黄原，前达关县县長黄杰来到一家酒店的商务包厢，此时包厢里只有黄杰一人。
黄杰坐下来后便不时抬手看着时间，显然是在等人。
约莫坐了十几分钟，黄杰见还没人过来，似乎有些坐不住，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但最终又忍不住了。
突地，门外响起敲门声，黄杰蹭的一下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门外，一名中年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着进门的中年男子，黄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来人他并不认识。
黄杰轻轻呼了口气，忍不住问道，“你是给我打电话的人？”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听到对方那略有些熟悉的声音，黄杰很快确认对方就是电话里那个人，再次追问道，“你是谁？找我又有什么事？”
此时如果楚恒在这就能认出来，来人是省秘書長范成立的弟弟范成业，今晚约黄杰的人正是他。
黄杰在打量范成业的同时，范成业同样也在打量着黄杰。
两人互相对视着，范成业咧嘴一笑，“黄县長不请我坐下？”
黄杰撇嘴道，“我已经不是什么黄县長，你喊错了。”
黄杰说着，又盯着对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范成业笑道，“黄县長，你这就没有待客之道了，你要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好歹也先请我坐下，让我喝口水嘛。”
黄杰轻哼了一声，“要说待客之道，那应该是你先失礼了才是，明明是你打电话约的我，却让我干等这么久。”
范成业笑道，“其实我早来了，只不过在楼下车里坐着，我只是想考验下黄县長的耐心。”
黄杰听到范成业这话，一时呆了呆，旋即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毛病"，而后自顾坐了下来。
黄杰不知道范成业的身份，否则他这会不会是这个态度。
看到黄杰的反应，范成业淡然一笑，自行走过去坐下。
今天晚上，是范成业主动约的黄杰，对于黄杰最近的动向，范成业似乎了如指掌，坐下来就道，“黄县長最近都在黄原找关系活动，看来黄县長虽然生病退下来了，但人退心不退，还是想继续回到领导岗位上的嘛。”
范成业话音刚落，黄杰再一次豁然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范成业，“你调查跟踪我？”
范成业呵呵一笑，“黄县長，别这么紧张嘛，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要不然很容易吃亏的，你看你这次，不就是摔了个大跟头嘛。”
黄杰脸色难看道，“我只是生病暂时退下来养病。”
范成业咧嘴笑道，“鸭子死了嘴还硬。”
黄杰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对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压根没给他留面子，最让黄杰感到不舒服的是，对方一进来的时候，他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