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分作两部分。
前面的17岁,过的都是操蛋的日子。
17岁以后,过的是更加操蛋的日子。
我就像一个刽子手。
将我最爱的女人,最好的兄弟,甚至是我的亲生父母,一个个送上断头台......
......
刀哥的面包车,驶向的不是赌场,不是妓院,而是我的家。
我不解地看向刀哥。
刀哥却无言地看向了我。
“你什么意思?”
我朝刀哥发问。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刀哥朝我回答。
打开车门,我下了车,推开屋子的门,里面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这股酒气,伴随着我那糟糕的童年。
让我起了一丝敏感的反应。
推开我爹的卧室,果然看见一个死人般的酒鬼,躺在地上的酒瓶堆里。
屋子里,除了我爹,没有任何人。
我妈呢?
刀哥是让我问我爹,苟圣去哪了吗?
他喝成这个鬼样子,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我端起一盆冷水,重重地泼在了他的脸上。
我爹冷得直打哆嗦,醉意瞬间消失了一般,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才看见是我。
“苟旦!你这个狗儿子!”
我爹还是那副老样子,抓住我的衣服就要打。
只可惜,他老了,我壮了。
还想打我,要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我迅速起身,推开了他,然后朝他询问起苟圣的下落。
“我妈呢?苟圣呢?他们人呢?”
我爹平时就关心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酒。
第二个是我妈。
自从我妈回来以后,我爹就跟我妈形影不离。
还记得上次他们两个还想联手骗我的钱。
这一次回家,却只看见我爹落寞地躺在地上喝酒。
然而接下来,我爹说出了他人生当中,最像人的一句话。
“苟圣带着你妈去买毒品了,苟旦把你妈带回来,别让她沾染那玩意儿了!”
这个时候,我才顿时想了起来。
我妈吸了那么久的毒,我爹竟然没受一点影响!
他除了喝酒,打人,似乎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了。
不过我看着他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已经觉得他的人生没有救了。
大概是还对我妈,保持着最后一点良心吧。
转过身,打算出门去找他们的时候。
我爹突然喊住了我。
“苟旦!”
“你妈这辈子就是被毒品害的,你可别学她......”
我听后,甚至想笑。
在这个家的十多年当中,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被你们害的!
你们害惨了我!
经历了那么多,我也变得愈发成熟,越成熟的人,就越沉默。
我不会再像个小孩一样,对着他们发出不满的咆哮。
我能对这种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保持冷漠。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了。
门外,面包车上的刀哥跟黄飞虹都期待地看着我。
而我的心里,也早就对苟圣跟我妈的位置,有了大概的了解。
“去附近的烂尾楼里!”
我不假思索地推测出了这个地方。
我妈吸毒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去她的专属赌窝里面吸毒。
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就是当年陈虎捅了我一刀的地方。
刀哥很信任我,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烂尾楼开去。
事实上,他来找我,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一家子的烂习惯。
就算他们死了以后,尸体发出腐败的味道,我也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的臭味是谁散发出来的。
唯一让我好奇的是。
苟圣,为什么要偷刀哥的一百万,然后带着我妈去买毒品?
他就是这么尽孝的?
那可真是个大孝子。
车上,黄飞虹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神色紧张的他忍不住朝我问了起来。
“苟哥,苟圣他......”
“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听到这句话,前排的刀哥差点没把车子开到沟沟里面去。
他给苟圣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或许还不知道苟圣是gay。
我看向黄飞虹。
“你就这么痴情吗?非要找这么一个烂人,全蓉城有那么多的男人,放弃了这一个,你能拥有千千万万个!”
我开导着他。
只是希望,他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底。
把自己的希望,放在烂人的身上,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而且还是一场输得很惨的豪赌。
有些人就是喜欢追求刺激,但又不喜欢承担后果。
我对黄飞虹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是个gay这么简单了。
他的性格,他的家庭,他的爱好,我一概不知。
我也不想知道。
不过既然是生意伙伴,而且他还给我投资了第一笔金,所以我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同情的。
“能从千千万万个男人当中,找到跟自己一样性取向的男人,已经很难了。”
“能从千千万万个gay当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就更加难了。”
“我不想放弃苟圣,除非他先放弃我!”
好一个痴情男儿。
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同情。
滋滋
刹车声响起。
眼前破旧的烂尾楼出现在我的面前。
抬头看去,阴森森的楼里,带着一种贫民窟特有的气息。
这种气息,集穷,懒,痴,嗔,贪一体,就像是压在穷人身上的五座大山。
永远无法翻身。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
只能由最熟悉这片地区的我,进去一探究竟。
其实我已经不期待里面是一幅什么场景了。
无非是我那被毒品摧残得不成人形的母亲,躺在赌窝里沉迷在虚假的幻想世界当中。
我已经做好了,再一次将她送进戒毒所的准备。
我宁愿自己,从未见过这个母亲。
踏踏踏
摸着黑,我缓缓走上二楼。
二楼的一角,坐着本地的流浪汉,他们随意将几张破棉被往墙角一搭,揉成狗窝一样的形状,然后满足地躺了进去。
仿佛世界的繁荣都跟他们无关。
很不幸,我的母亲,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二楼的深处,最里边的狗窝里,躺着几个行尸走肉,地上散落着针头,空气里还弥漫着古怪的化学气味。
我捏着鼻子,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我看见两个熟悉的女人。
一个正是我的母亲,另一个,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女人。
作者题外话:苟旦沈念龙儿分别对应着:苟旦的爹沈临风苟旦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