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威在外卖员工宿舍里,来回踱步。
往前走两步,摇摇头。
往后退两步,叹叹气。
他闲不住。
只要一坐下,脑袋里全部都是大小鹏被打,小尾巴被带走的画面。
他不能坐视不管。
思考再三,终于觉得要出去做点什么。
一旁的架子床上,大老板也无法闭眼休息休息。
他的心里也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既然沈氏集团找了大小鹏的麻烦,那会不会找自已的麻烦?
毕竟自已的垃圾场,地盘还挺大的。
垃圾场里,虽然没有多少值钱的财物,但里边还有许许多多的拾荒者,还仰仗着那座巨大的垃圾山吃饭呢。
于是他也一梭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两颗心不谋而合。
“威哥,回去看看。”
“那群打人的,说不定要去我的垃圾场。”
大老板担忧地说道。
赵威也正有此意。
不过这件事,他们并不打算告诉张恨水。
毕竟让他收留自已,已经很麻烦他了。
张恨水也不是全能的,老是找人家帮忙,也不太好意思。
吱呀——
拉开老旧的宿舍木门。
赵威迎着门外的冷风,硬着身板走了出去,手腕上残存的镣铐,在风中摇曳着,叮铃作响。
外卖员宿舍院子对面,沈咪咪突然瞅见赵威那硬朗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紧,她迅速地用手碰了碰一样的李爱火。
嘴里着急地说道:“李队,他们出来了!”
刚刚跟李大鹏通完电话的李爱火,心情复杂。
毕竟他也没办法,辨认赵威到底是不是坏人。
“我们行动吗?”
沈咪咪的话让李爱火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再看看,别轻举妄动。”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里却在琢磨赵威突然离开的意图。
秋风卷起落叶,赵威和大老板匆匆穿过巷子,心中各自揣测着可能的局面。
“他们不会像打大小鹏一样,打那些捡垃圾的人吧?”
拾荒者,也被称作捡垃圾的。
通常是一些社会边缘人,老人,流浪者,躺平老哥,在垃圾山上拾取矿泉水瓶子,金属铁片等等,然后交到大老板这里,进行贩卖。
大老板将分类打包好的垃圾,进行二次售卖。
垃圾山,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分类工厂。
虽然产值不高,但的确有很多人依赖这份微薄收入维生。
听到这里,赵威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们敢!”
赵威的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张恨水的公司楼下,大老板的那辆脏兮兮的货车,还停留在原处。
看见车还在,大老板赶忙蹿了上去,麻溜地启动了起来。
赵威也踏进了副驾驶,一脸的忧心忡忡。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已货车的背后,却偷偷跟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微微摇下,沈咪咪和李爱火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
与此同时。
垃圾山上,一个捏着鼻子的西装青年,正指挥着几个手下,将一个个拾荒者聚集在一起。
西装青年眼神冷酷,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呵,好端端的地皮,被你们这群蟑螂,老鼠,霍霍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许在这儿捡垃圾!”
在青年的眼里,这些垃圾并不值钱。
反而是底下这些脏兮兮的人。
看着就令人恶心反胃,把他们赶走才是关键。
沈老板不希望看见自已的地盘里,出现这么群令人讨厌的生物。
底下的拾荒者,多为没人看管的老人,他们挺着快要弯成九十度的腰杆,脸上的皱纹,比地上开裂的泥土还要深刻。
手上的茧子,沾满了各种污渍和泥土。
100个塑料瓶子,可以卖8块钱,而这8块钱,是他们一天的生活费。
如果不在这儿捡垃圾,他们一个上午,甚至一天,都凑不齐100个矿泉水瓶子,都赚不到这8块钱。
被欺负惯了,老实惯了的拾荒者们,看着这群衣着精致年轻气盛的青年,不敢反抗,但又舍不得离开。
只能沉默地站在垃圾山脚下,抬头仰望着臭气熏天的堆成山的垃圾。
仿佛眼前的垃圾山,就相当于他们心目中的金山银山。
“聋了?都聋了?”
“让这些人滚啊,待会沈老板来了,你们去交代啊!”
站在顶端的青年,对着一众手下怒吼。
那群手下似乎也很无奈。
“大山哥,我皮鞋是爱步的,踹在这些人的身上,不值得。”
其中一个壮汉,指了指叫上程亮的皮鞋。
名叫大山的男子,连忙脱下脚上的皮鞋,朝着那壮汉扔了过去:“老子的鞋,还是红蜻蜓的呢,一样踹得起劲!”
“统统赶走,嘴上劝不动,就给老子动手,打伤了我负责!”
大山说完,手下们犹豫的心,也都坚定了几分。
对待这群弱势群体,也强硬起来。
他们人手一根撬棍,用冰冷的棍子,往拾荒者的脸上,手上戳去。
“都滚,听见没?”
“别逼我真动手啊!”
只见这群人手中的撬棍毫不留情地挥舞着,威胁的语气在垃圾山上回荡。
年迈的拾荒者们,只得被动地缓缓挪步,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垃圾山中四处摆放的塑料瓶子。
不舍和绝望的情绪,弥漫了开来。
其中一个拾荒老人,突然挺直了腰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他停下脚步,突然扑倒在了垃圾山上,用双手贪婪地抓取一个又一个塑料瓶子,迅速塞入自已的蛇皮口袋之中。
周围的拾荒者见状,眼中也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一个接一个停下了脚步,不再退缩。
他们似乎在老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勇气,不顾一切地开始捡拾地上的塑料瓶。
站在高处的大山,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嘶——”
“吗的,都听不懂人话是吧?”
“动手!”
大山一吼,拿着撬棍的青年便不再使用假把式吓唬拾荒者,而是真的动了手,撬棍毫不留情地落在拾荒者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痛苦和愤怒的呼喊。
但即便如此,拾荒者们依旧没有放弃,他们紧紧抓住手中的瓶子,像是抓住了生活中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