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噔——噔——噔!!
苍白的聚光灯在阵阵沉闷声响中亮起,光束好似从天而降的剑划破黑暗,将死寂舞台照亮一角……
舞台中央,一具宛若尸体般的大红戏袍,依旧一动不动。
此时,
狭小的光晕之外,
一只只影子般的手掌,无声的从舞台下伸出,它们像是柔软无骨的水蛇,抓住大红戏袍的衣摆,一点点将其向舞台下的黑暗拖去……
沙沙——
大红戏袍一点点从舞台中央,被这些手掌拖到边缘,衣摆在老旧地板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即便如此,那身影依旧没有醒来。
他的气息早已微弱如游丝,聚光灯下的脸庞苍白如纸,一双眼眸紧紧闭起,像是在做一场恐怖的噩梦。
而他被拖过的路径旁边,显示屏依旧在不断闪动!
【当前期待值:5%】
【警告!警告!】
【观众开始介入演出!】
众多的影子手掌,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无数怨魔,从舞台下方涌出,随着陈伶的身体不断靠近,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
借着聚光灯边缘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这些影子居然是一个踩着一个肩膀,如潮水般硬生生爬上舞台的!
在这些手掌的拖拽下,陈伶的身体从舞台边缘悬空,手掌,小臂,肩膀,躯干……
最终,他身形一翻,整个人都坠入舞台之下。
当他坠下的瞬间,舞台下方的黑暗就像是沸腾了一般,数不清的黑影疯狂的拥挤在一起,像是在抢夺着什么,一双双猩红眼瞳像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蛆虫海洋,翻涌不息!
大红戏袍消失在黑影之中,陈伶的肤色在不断加深,像是夜色蔓延……不仅如此,就连五官都肉眼可见的模糊淡化,短短十几秒内,他就彻底变成了与其他观众一样的影子,迷失在观众席中。
与此同时,
一位“观众”披上大红戏袍,从数不清的影子中挣扎着爬出,踩着同伴的身体,一点点爬向舞台!
最终,它的指尖扣住了舞台边缘,用尽所有的力气,撑着身体升起……
然后狼狈的翻滚到老旧木板上。
他登上了舞台!
随着一阵沉闷转动声传来,光线在舞台上急速聚集,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聚光灯下……狰狞的猩红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张开双臂……
大红戏袍在舞台上轻拂,他站在聚光灯间,像是在宣告全世界,他是这座舞台的新主人!
……
灰界。
几道身影在破碎的旷野边缘,缓缓停下脚步。
铅灰色的云层下,原本一望无际的旷野,已经支离破碎……数不清的骸骨,从大地悬浮升上天空,那些都是曾经活跃在这片区域的灾厄,从二阶三阶,到七阶甚至八阶,粗略望去足有数百只,黑压压的笼罩着整片天空。
除此之外,大地也像是被人肆意蹂躏过的玩具。上百道狰狞沟壑坐落其上,山峰与地底的岩块悬空而起,有的已经变成轻薄的猩红纸片,有的则像是活过来一般,诡异的长出了腿脚,翅膀,眼睛……在半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游走。
“这……这是叹息旷野?”末角难以置信的开口,“未免也太抽象了……”
“灭世级的死战,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师兄宁如玉严肃回答,
“息灾试图将嘲灾拉回自已的主场,确实能够最大限度抑制嘲灾的力量……但同时,也要付出代价。”
“所以它们最后谁赢了?”
“这……就得问师傅了。”
四人同时转头,看向随意坐在石块上的戏袍少年。
师傅悠悠望了一眼叹息旷野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回答:“自然是老六赢了。”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不过,息灾毕竟有主场优势,虽然战败,但不至于身死……嘲灾也受了伤,算算时间,估计就快从里面杀出来了。”
“师傅,小师弟释放了嘲灾,那最后回来的……还会是他吗?”宁如玉问出了众师兄弟最关心的问题。
师傅轻笑一声。
“为师答应了老六,出了什么事,都会替他解决。”师傅淡淡道,“话都吹出去了,这次回来的就算不是他……也得是他。”
这句话一出,众多师兄弟心中顿时有底了,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还欲说些什么,石块上休憩的师傅便摆摆手说道: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一会儿,那家伙就该出来了,你们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有危险。走吧,走吧。”
“明白,我们这就走。”
“那小师弟就交给师傅了……要是他回来,记得提醒他往戏道古藏报个平安。”
宁如玉,栾梅,闻人佑,末角四人对着师傅同时行礼,没有丝毫犹豫,便化作四道流光往戏道古藏的方向疾驰。
他们几人离去之后,空气便陷入死寂。
躺在石头上的师傅,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他起身望向叹息旷野的深处,像是在严阵以待。
“……嗯?”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
师傅抬手在虚无中一抓,一道帘帷便被他拨开,他摸索片刻后,一个身影便跨越了数百里的空间,被其直接拖出虚空帘帷。
那是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古老的兵神道杀气,从他身上飘散,但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走路都有些不稳。
看到这身影,师傅忍不住啧了一声:
“它们打架,你非得过来凑什么热闹?它们都恢复到九阶了,你呢?这给你闲的……”
师傅一掌挥出,直接劈向简长生的脖颈,而此时双眸漆黑的简长生反应极快,下意识的便要出手反击,但或许是身受重伤的缘故,速度还是慢了一丝……
随着师傅手掌打中他,戏神道的力量蜂拥着灌入其体内,后者眼球一翻,当场晕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师傅再度抬头,看向前方……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支离破碎的地平线尽头,一个撑着大红纸伞的身影,正往这里,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