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安药铺里不知何时,来了一帮人,这些人个个黑衣劲装,腰悬佩刀,背背精弩,手握火枪,整齐的站成一排。
吕青与廖三先后走入房中,面带惭愧的抱拳道:“大人!”
“事请都过去了,别一脸死了亲爹似的,我要你们两个带领血狼卫去帮我办一件事情。”沈玉嘉靠着床上说道。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无论是上刀山,下……”
“得,听我说。”
沈玉嘉打断两人,吩咐道:“我已命人去青石坡,索要弓弩和敌军尸体,待这些东西到后,你们换上敌军弓弩,拉着尸体继续去埋伏渑池的梁军,待渑池军逼近,你们只管逃跑,把尸体留下即可。”
“若渑池军不顾尸体,继续追来,我们是不是还要伏击?将他们引开?”吕青问道,这段时间他和廖三带领血狼卫一直和渑池军游斗,深知对方行动缓慢,容易牵制,只是最近渑池军已经不再理会他们,极快行军脚步,进入了河阴,加之受到颜将军命令,让他们赶到县城,准备带大人离开,故此他们才能短时间赶回来。
“不必,你们只管把他们带来河阴县北郊十里外,然后就潜藏起来,寻找机会回来即可。”
“这……”
吕青和廖三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居然要让敌军靠近河阴县城。
“过多的就不必问了,尽管去做。”
“遵命!”
吕青和廖三只能带着一脑浆糊离开了。
待两人走出房间后,坐在桌案旁的赵穆出声道:“青石板西北五里,县城北部十里,不正是二公子让朱县丞带领百姓去放火的地方吗!”
赵穆身旁的华永似乎瞧出了端倪说道:“大人莫非想要借刀杀人!”
看到沈玉嘉点点头,华永疑惑道:“他们会打起来吗?只要两军亮明身份,他们定然联合成一军,到时候直取青石坡根本不用费多少功夫。”
“不一定。”
赵穆摇摇头,深有体会道:“想想大人是怎么受伤的就知道了!”
华永愕然,不过这事情与上次不同,上次是赵慎谋划许久,才能一击命中,而这一次二公子仓促施计,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然你们都说李晔死了,那么一切都可以推翻了,你们二人与我可是都清楚梁国的情况,梁国朝廷的大臣,十有八九都不想和尹鸿接触,尹家在梁国地位看似受重用,实则无处不被提防,一个没人巴结的丞相,岂能没有孤助无力的感觉,这点我们知道,那梁国这帮人还会不清楚吗!”
“二公子此计甚妙,尹天左断然不会想到,在河阴除了少夫人的大军,还有其他军队与他为敌,这黑灯瞎火的,突然袭来一批大军,他定然会认为是少夫人派人劫道,两军只要交战,今夜青石坡便太平了!”华永笑道。
“只是今夜而已,尹天左挥下三万将士,而渑池军只有一万新兵,如何能敌。”赵穆插口道。
“赵穆说的没错,此计只能度过一夜,但是此计一旦成功,我军的困境便好解了!”
听到沈玉嘉这话,两人都是一惊,纷纷询问究竟如何解救。
沈玉嘉淡然一笑,闭上眼睛躺了下来,道:“这要等血狼卫顺利回来再说吧,我累了。”
华永和赵穆这才想起来,沈玉嘉刚刚重伤舒醒,不能过于劳累,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去。
两个时辰后,河阴县城西方,一条如长龙的大军夜行而来,和前两****行三十里不同,今天他们走的很急切,不是因为那帮阻挡牵制他们的黑衣人消失了,而是则渑池军统领便会受到延误军机重处。
“快,再快点!全给我跑去来,说若是跑慢一步,我砍了他脑袋!”翁飞落厉声大喝着。
被提拔为渑池军统领,翁飞落本来很自豪,但是自从西齐军来到河阴后,他便睡不能眠,辛辛苦苦耗费十几天,终于筹够粮草前去灭敌,却不曾想,一出渑池就遇到一群黑衣人偷袭。
本来有仗打,对于军人也算是好事,身为军人,想要快速往上爬就必须累积军功,可是他统领的渑池军都是一帮新兵蛋子,那里能敌得过西齐的精锐啊,好在有秦锺大将军打头阵,加之自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骚扰,于是便特意放慢脚步,想到了青石坡后,直接捡现成的。
一开始,翁飞落还为自己的注意沾沾自喜,可是等着等着,突然昨天深夜,秦锺大将军命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他的军营,让他火速行军,无比在今天赶到青石坡。
可是,连日来的怠慢,让渑池军距离青石坡还有上百里路程,于是翁飞落只能率大军在天没亮时,便出动了,一路走到现在,军中许多新兵顶受不住累趴下来,而翁飞落自己也是疲惫不堪。
然而现在已经深夜,距离子时不远了,翁飞落那里还敢休息啊。
“还有十五里便到河阴县城了,那里也算是青石坡附近,只要到了那,大将军就算不满,也无从降罪于我啊!”
翁飞落说着,忽然想到现在应该可以派人给秦锺送信,称自己已经到了青石坡。
想罢,翁飞落便要叫上传令兵,可突然间,大军前方传来了一阵嘶喊。
“敌袭,有埋伏!”
“什么,又有埋伏!”
这句话翁飞落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已经不甚厌烦了,可是又不能不管啊。
“你率百骑去驱赶这帮人,不要急着回来,能将他们赶多远是多远,其余人继续赶路。”翁飞落朝着身旁一名副将吩咐道。
“是!”
副将一抱拳,便召集百名轻骑,纵马向着埋伏他们的黑衣人冲去。
翁飞落看着他们离开不久,大军也还没走多余,忽然间,副将便回来了。
“不是让你将他们驱赶远点吗。”翁飞落不悦道。
“将军,情况不对啊!”
听到副将这话,翁飞落双眉一挑,道:“有何不对?难道不是那帮黑衣人?”
“的确不是黑衣人,而是梁军!”
“梁军!”
翁飞落闻言,额头瞬间渗出汗珠。
“嗯,从着装和弓弩来看,的确是梁军不假!”副将继续道。
翁飞落擦了擦额头,问道:“那一路的?该不会是大将军的兵马吧!”
“我们射杀了几人,其余人都跑了,没有活口在,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是那路兵马。”
副将说完,沉思了片刻,接着又道:“据刚才回来的探子汇报,尹天左的兵马也到河阴了,所以末将觉得,大将军应该不会派人过来,但是尹天左也没理由派人过来啊,而且动不动就放箭的,我想定是西齐军假扮的!”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翁飞落虽然同意副将的言论,但是他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厉害。
“若是大将军的人,事请反而很好解决,只要送几个人头过去就可以了,但若是尹天左的人,事请可就麻烦了,别以为这小子没有理由,他的理由大着呢!”
“将军什么意思?”副将提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那帮人逃往什么方向了?”翁飞落反问道。
“东北。”
“东北!”翁飞落眼皮一跳。
“嗯,东北正是尹天左率军下岸的河阴渡口。”副将解释道。
“如此一来,这些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了,你继续派人追踪,我率大军随后便到。”
“是!”
副将转身纵马离去,翁飞落则是跟着冲到大军前,下令改道。
翁飞落行走的路线,本来是想要从河阴县城穿过去,虽然大军入城,定会惹来民怨,但情况紧急,翁飞落那里还会管这些,可现在遇到了这批人,翁飞落实在是不能放着不管,好在这帮人逃离的方向与青石坡不远,只是稍稍偏北一些而已。
副将一路带着人追赶,两边几次弓弩对射,倒是又留下了几具尸体,这与这段时间遇到的黑衣人完全不懂,那帮家伙形如鬼魅,战力惊人,极难对付,而今天这帮人,逃跑的路线很平坦,少有躲藏的地方。
几番箭矢较量过后,但他们追到前面,便发现一具具插满了箭矢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身穿梁军军服,连腰牌都有,这让翁飞落更加感到事请不简单。
一路追赶了十多里地,终于发现前方火光漫天,翁飞落立即叫人停下脚步,因为他隐隐约约瞅见,在火光映照的另一边,闪亮了一根根火把,显然有大军在附近。
“将军,东面三里外似乎有大军在驻留!”副将回到翁飞落身边禀报道。
“都看到了。”
翁飞落说着,招呼一个传令兵过来,吩咐道:“你去问问对面是何人?”
传令兵抱拳应诺,立即骑上一匹快马,冲到那堆大火旁,吆喝道:“渑池翁将军率领大军路过此地,对面人马是敌是友?”
这名传令兵刚说完,对面立即也有人大喝道:“我乃尹将军挥下武将闫文山,敢问翁将军在哪?可否出来一见?”
“你等等,我这边去请问将军。”
传令兵说着,便快速赶到了翁飞落身边,将事请和他一说,不等翁飞落开口,身旁的副将便提醒道:“将军,小心有诈啊!”
副将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前面点了大火,亮如白昼,倘若翁飞落现身,而对面不是尹天左的人马,而是西齐假扮的,届时乱箭齐发,翁飞落还不得变成刺猬啊。
“你和他们说,让尹天左先出面。”
翁飞落说完,传令兵再次纵马来到了火堆旁,喝道:“可否请尹将军先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对面立即便传来回应声。
“尹将军不在,有我闫文山出面即可。”言罢,一名小将便纵马来到了火堆旁。
看到这副场景,翁飞落和副将都是眉头一皱,副将则是直接赶到了火堆旁,冲着闫文山一抱拳,道:“在下余天和,乃是翁将军挥下副将,不知尹将军在何处?为何不能出来一见?”
听到余天和这话,闫文山鼻孔传出一声冷哼,道:“为何就不能让翁将军先出来?”
“那为何尹将军不能先出来?”
“你……”
余天和和闫文山连二把手也算不上,自然都不能代表任何一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两方的头目可都不敢露头啊,否则一方奋起发难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