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马路上。
静可聆针。
黑色奔驰车和黑色劳斯莱斯一前一后,而唐诗就伫立在两辆车的中间。
“晦气!”
陈天放通过后视镜看着唐诗,眉头紧皱,面色沉凝。
眼见着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
陈天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随之打开车门下车。
“恩恩……”
唐诗看着劳斯莱斯车门打开,一眼就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陈恩恩,顿时晦暗无神的眼眸中便是氤氲起了雾气。
陈恩恩怯懦的站在车门前。
她粉嫩嫩的小脸有些木讷,看唐诗的眼神,也充斥着不解和疑惑。
叶琉璃随着下车,站在了陈恩恩面前。
只是在面对唐诗的时候,她那张绝世出尘的面庞却罕见的覆盖着一层寒霜。
那是一种,比之对陈天放愠怒时,都更冷的表情。
“恩恩……我是妈妈呀!”
唐诗张开双手,蹲在地上,努力挤出笑容的同时,又带着泣声温柔呼唤道。
可这一动作。
却让陈恩恩俏脸一变,下意识地靠近了叶琉璃一步,小手紧攥住叶琉璃的衣角。
甚至就连看唐诗的眼神,也变得惊恐害怕起来。
叶琉璃娇躯一颤。
看唐诗的眼神都更冷了。
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现在母女见面,亲生女儿都怕成了这样?
一念及此。
叶琉璃不禁心如刀割,她直接拉住了陈恩恩的小手,然后蹲在了地上。
“恩恩,阿姨在,那是你妈妈呀。”
“我,我知道。”
陈恩恩嘴唇嗫喏着,大眼睛却“唰”的噙泪
,不再言语。
叶琉璃冷若寒霜的俏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她将陈恩恩抱在怀里,轻轻地摩挲着后背,目光却是掠过了唐诗,看向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陈天放。
陈恩恩娇小的身体蜷缩在叶琉璃怀里,甚至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叶琉璃的怀里,不再看向唐诗。
“恩恩……”
这一幕,让唐诗瞬间情绪如同决堤江河一般,心里懊悔自责道:老天爷,我到底做了什么,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你到底要干嘛?”
身后,传来了陈天放冰冷的质问声:“很好玩吗?”
从奔驰车下来后,他便将女儿的反应尽皆揽入眼底,更是心若刀绞,身若油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恩恩面对唐诗的时候,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从陈恩恩呱呱落地起,身为母亲的唐诗陪伴女儿的时间,真的是乏善可陈,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欲望促使着她沉浸在商场打拼中,为了所谓更好的生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几乎是和他们这个小家形成了割离。
而他则同时肩负起了父亲和母亲的职责,随着陈恩恩一点点长大,那个家里的冷言冷语,辱骂责打便渐渐降临到了陈恩恩身上。
纵使他竭力维护,可终究难逃唐家人一家子的刁难和辱骂。
起初年幼的陈恩恩,还知道向唐诗哭诉告状,蒙求母亲的庇护。
可一次次换来的都是唐诗毫无理由的对唐家人的偏帮和袒护,甚至将责骂殴打都颠倒黑白的说成了是陈恩恩年纪小不懂事,做
错了事。
一次次的偏袒和颠倒黑白,也让陈恩恩渐渐地麻木和失望,以至于也鲜少再找母亲哭诉。
随着唐家人的愈演愈烈,陈恩恩对他们的恐惧也渐渐地根植埋藏在了内心深处。
至于身为母亲的唐诗。
陈恩恩的恐惧虽然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却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一手培植起来的。
甚至就连当初他俩离婚的时候,唐诗所留下给陈恩恩的心理阴影,也不是小孩子轻而易举就能磨灭抹平的。
“我要干嘛?”
唐诗娇躯颤抖了一下,缓缓起身,转身面对着陈天放,潸然泪下:“我只是想和你聊一次,也只是想看看女儿!”
还有聊的必要吗?
陈天放忽然觉得很好笑。
唐诗见他嘴角泛起了笑意,心中怒意翻腾。
“你怎么还有脸笑的?”
一声质问却是让陈天放神色骤然冷厉了下来。
唐诗却是不依不饶,一边朝陈天放走来,一边含怒质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天放,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连见一面女儿,和你谈一次,都成了奢望?”
“还有,我不在女儿身边的时候,你到底怎么教的女儿?她为什么这么惧怕我?”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就不知道嘴下积德么,在女儿面前嚼我的舌头根子,让她害怕我,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愠怒厉声,一步一质问。
唐诗泪眼婆娑,涕泪横流的站在了陈天放面前。
而陈天放看唐诗的眼神,也彻底翻腾起了怒意。
真是有
其母,必有其女!
“你到现在都还恬不知耻,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不明白?”
陈天放彻底失去了耐心,双手插兜,语若寒霜。
“你什么意思?”
唐诗突然情绪激动,用力的一跺脚,一声尖啸。
这声尖啸,比之刚才的一连串质问都更大声,响彻山路,也终于清晰的落到了叶琉璃、陈恩恩的耳朵里。
陈恩恩吓得猛地一哆嗦,蜷缩在叶琉璃怀中,双手更是紧紧地抱住叶琉璃,惊恐害怕的说。
“不要,不要,阿姨,我,我怕……爸爸妈妈,可不可以不吵架?”
惊恐且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却是瞬间让叶琉璃心疼的厉害。
“不怕,恩恩不怕,阿姨在,阿姨会保护恩恩。”
叶琉璃美目氤氲起了雾气,却是愠怒决绝的对着陈天放和唐诗大喝道:“你们是大人,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解决,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害怕?有什么事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么,为什么非得大吼大叫?”
“我大吼大叫关你什么事?”
怒意上头的唐诗愤然转身,指着叶琉璃斥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我和陈天放离婚了,现在这事也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你在这多什么嘴,你是什么身份,关你屁事啊?”
什么身份?
叶琉璃呆愣住了,唐诗的斥骂声宛若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在了她的心脏上。
她红唇嗫喏,一时语塞。
是啊!
有什么身份呢?
下意识地,叶琉璃目光掠过唐诗,落到了陈天放身上。
“大叔,你
其实早知道她之前已经很多天在这路上徘徊了吧?所以那天才会拒绝我对吗?今天,你也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会和我们一起送恩恩上学去的吧?”
轰隆!
陈天放身躯一震,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叶琉璃的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空白的脑海中。
纷杂的思绪汹涌而起,陈天放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表白那天,他强硬拒绝的时候,叶琉璃会突然提到唐诗呢!
身为叶家大小姐,如今也是包揽了整个落霞山别墅区的安保防空,别墅区内外的监控都尽收眼底,俨然是那天就已经提前知道了唐诗经常在别墅区外的盘山公路上徘徊,所以才那么问的!
恍惚间,陈天放也想起之前那个清晨在这条山路上偶遇唐诗,当时他只以为是碰巧,所以甩尾漂移直接躲过了唐诗,扬长而去。
如今看来,那不是碰巧,或者说对他而言是碰巧,对唐诗而言却是一天天的徘徊等候!
也怪不得,今早他说要一起送女儿上学的时候,叶琉璃会突然阴阳怪气呢!
原来……误会在这里!
“琉璃……”
看着叶琉璃失魂落魄的样子,陈天放当即想要解释,可刚一张口,他脑海中却蹦出一个念头。
误会了吗?
那就误会到底!
或许这样就能让丫头彻底摆脱“天子追杀令”这个即将酝酿成型的生死旋涡了!
陈天放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决绝冷厉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个琉璃,今天就让我和恩恩的妈妈一起送恩恩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