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铿锵。
灯光下,那张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绝美脸蛋上,却愠着淡淡的怒意。
陈天放懵了。
匡天明也懵了。
主桌上的所有人,都懵了。
“哈哈哈……叶丫头,你压根不喝酒,可不能逞能,到时候你爸和你爷爷找我麻烦的时候,我可承受不住。”
莫老一瞬愣神后,却是瞬间缓和着气氛:“就你爸和你爷爷那护短的性格,到时候把莫爷爷这把老身子骨拆散了架,莫爷爷还得求着陈先生帮忙医治呢。”
“哎!我家就护短,你说我护短大叔,那我今天这酒,还真就得陪着莫爷爷痛饮了!”
叶琉璃嫣然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她是叶家千金大小姐,也确实不喝酒,但跟着叶南天和叶老太爷也参加过无数酒局,酒桌上的规矩还是明白的。
匡家家宴,宴请陈天放。
这规格礼数已经很高了。
而她刚才起身挡酒的时候,也确实明显的感觉到气氛僵了一下,现在有莫老抬气氛,她自然也忙着回旋了。
“哈哈哈……莫老,难得见叶丫头有这小老虎的样子,你就跟她喝一杯吧,南天和叶老兴师问罪的时候,老朽帮你扛,哈哈哈……”
匡天明也是笑着喊道:“他俩真要拆咱俩的骨头,咱俩就赖叶丫头,让他俩求陈先生,给咱俩把老骨头拼回来。”
一番说辞,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唯独匡衡,听着一句句话,却是格外刺耳。
胸中的不
甘和怨愤,就像是火山一般,迫切的想要喷发出来。
可是,家中的礼待,让他根本不敢爆发。
甚至刚才他还和年轻一代的几位,敬了陈天放一杯酒,可那酒喝得是极其难咽。
现在桌上气氛如此,他更是感觉刚才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硫酸。
“这丫头……好不容易把气氛哄到这了,怎么还帮我挡酒啊,说好的帮我哄气氛呢?”
这是陈天放心里的想法。
此刻他心里一阵无奈,眼睛里毫无醉意,甚至思绪飞转着。
刚才莫老的话,看似调笑,但俨然是气氛到了,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了。
再往下接个一两句,大家就能顺水推舟的聊合作了。
他来参加匡家家宴的目的就是现在。
他今晚等的也是现在。
脑子里理清出来的经方、药方,就准备着咔咔往外倒呢!
咋还能让叶琉璃给咔咔闷回脑袋里了?
一念及此。
陈天放突然起身,将叶琉璃手中的酒杯夺过。
叶琉璃猝不及防,娇嗔了一声,抬头就看到陈天放俊朗成熟的面庞近在咫尺,甚至还能闻到陈天放鼻息呼出来的酒气。
刹那间。
四目相对。
叶琉璃感觉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丫头,大叔的酒,你还能抢喝了?”
陈天放笑了笑,转身面向莫老,同时左手轻轻地拨弄到叶琉璃的腰间,将其拨弄到了他的身后。
叶琉璃像是木偶一般,呆愣愣的站在了陈天放身
后。
而这一亲昵庇护的动作,却是瞬间看得匡衡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
“莫老,匡老,今夜天放应邀参加,也是想着与二老交流医术,博文广通,增长经验,避免闭门造车,莫老要套我的医术,哪用得着灌酒啊,天放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天放举杯示意莫老和匡老,说完便一饮而尽。
一句话,强行将事情拖回到了刚才的节点上。
匡天明和莫问尽皆眼眸一亮,会心一笑。
“哈哈哈……陈先生大义,小老儿心服口服,敬陈先生!”
莫问同样举杯回应。
匡天明赶紧起身,举杯:“老朽陪一杯,先生大义!”
三人重新落座。
匡天明却是不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起来:“陈先生,实不相瞒,今夜家宴邀请先生,也是老朽想为匡家谋求一份机缘,匡家医药世家,立足医药发展,但家中祖传药方,以一家之存,实在乏善可陈,早年老朽便成立了专门公司,派人到处寻医问药,就是想为家里多求几份药方,以开发新药。”
顿了顿。
匡天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天放的神情。
这件事涉及到医术根基,极为敏感,医道各家,更是一直将家中存方,捧上高阁,毕竟是压箱底的方子,如果随便外泄,那医药之家还拿什么立家?
确定陈天放神色毫无变化后。
匡天明才继续说道:“所以老朽斗胆,上次见过陈先生医术之超凡后,久久不忘,
才请莫老和叶家帮忙邀请陈先生你来参加家宴,也是想诚心求几份药方,老朽也是时日无多了,恰巧行将就木之际,得蒙大运加身,偶遇陈先生,自然想为儿孙多求几分福运。”
言辞由衷,字字从心。
而这个过程中,主桌却是一片肃静。
与其他各桌的热闹气氛,判若两界。
能上主桌的,都是匡家现在和未来的栋梁基石,自然明白匡天明现在的话,到底有多重。
求方……对他们匡家而言,那是直接关系到未来发展的!
更遑论,还是诚心求的一位年轻大医,一位连莫问都佩服称赞不绝口的大医。
“老朽知晓药方对一位大医的重要性,若是陈先生有意拒绝,也不必有所顾虑,直言不讳,先生能来匡家,那也是为匡家增添医道福气。”
匡天明神色谦恭,语气真诚,甚至全程视线都没离开过陈天放的面庞:“先生若能赐予匡家药方,匡家必大礼奉还,尔今往后,匡家也唯先生之肱骨,先生饮酒,此刻意识浑浊,且待宴席散后,好好休息,待得明日清醒后,再予老朽答复。”
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利。
甚至就连陈天放拒绝的可能性也涵盖其中,生怕陈天放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有心理负担。
陈天放神色淡然。
他能感受到全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期盼,渴望……
饶是身旁的莫老,都是如此。
沉默了三秒后。
陈天放揉了揉鼻子,忽然笑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天放从小开慧医道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束之高阁,瑰宝内藏的事,医道悬壶济世,若是连区区药方都不肯给,那只悬壶不济世,何谈医道?”
一句话,登时让所有人欣喜若狂。
匡天明更是激动地抱拳感激道:“先生大义!老朽叩拜,药方一事,不急一时,还请先生宴席散去后,好好休息。”
陈天放急忙起身搀扶住了即将下跪的匡天明。
“匡老,匡家家宴,你是长辈,你这一跪,我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打人不打脸。
骂人不揭短。
这可是在匡家家宴上,他要是让这位匡家家主当着一众匡家后辈下跪,那就真让匡老下不来台了。
虽然匡天明不急,可是……他急啊!
他等的就是现在啊!
“匡老,其实我也是缺药,如果匡老能一药换一方,天放当即就能写方。”陈天放说。
“药?”
匡天明愣了一下。
陈天放指了指:“就是莫老上次给我送的黄精那种。”
“那可是老药,百年份的。”莫老眉头一挑。
“好!”
匡天明直接点头答应:“先生好好休息,明日……”
不等匡天明的话说完。
“爷爷,陈先生不是还没醉么,怎么不能现在写了?他都说可以现在写了,您还客气啥呢?”
一句话,瞬间让空气凝固到了极点。
道道目光,同时循声看向了匡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