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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年轻人不要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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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秀二捧着书的手微微一顿,惊异地看着李学武,不知道对方话是真是假。

“李……李桑,确实如此?”

“咱们拭目以待”

李学武的自信再次让中村秀二破了防,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损就损在还故意卖弄玄虚,淡定地抬手示意对方喝茶,主动把谈话的范围固定在了喝茶谈书上。

李学武越是这般,中村秀二越是心里没底,就连喝茶的动作都有些僵硬,翻看书本的手更是有些迟疑。

“所以,李桑还是工安部门的干部?”

他看到了首页的作者简介,上面有关于李学武当时社会关系的介绍,很是惊讶于李学武的第二职业。

李学武倒是很谦虚,微笑着摆手道:“不不不,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工安系统了”。

“哦~”

中村秀二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有所放下,很显然这个行业的干部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像李学武这样能干能写的专家型干部,让他对刚才的对话更有压力。

看着中村秀二稍稍放松,调整坐姿的样子,李学武又淡定地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卫戍部门任职”。

“……嗯?”

中村秀二刚放松的身子再一次紧绷了起来,大无语地看着李学武,这大喘气式的说话方式是故意的吗?

在他的理解,这不就是从警视厅横调到自卫队了嘛!

到底是如何了得的人物,这么年轻能在这么大的企业任职,还能拥有这么丰富且重要任职经历,这让他怎么判断对方,怎么跟对方缠斗谈判啊。

这样看来,在羊城也好,昨天在京城的第一次会谈见面也好,真的是外界环境限制了对方的能力,没有达到火力全开的地步,那今天对方又该如何单挑自己?

翻译置身事外,看得清晰一些,隐隐感觉到李副主任是在故意制造焦虑,不断地给日商施加压力,包括将谈话的地点选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李学武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如此,但在贩卖焦虑这一点上他可以说得上是成功学的大师了,毕竟没有焦虑就没有渴望嘛。

中村的是主动来谈合作的,昨天李学武已经把诱饵抛了下去,今天对方的目的越强,他就越是拉扯,不断激发对方对于合作的幻想和渴望,就像是感情世界里的渣男。

-----------------

“确定吗?”

“差不多了”

“您再详细的介绍一下情况”

……

红星训练场正在组织第三批保卫干部培训班。

魏同受保卫组指示,又在组织第二批专业化特勤干事培训班,也就是周瑶稀里糊涂进的那个。

上一次的培训班成果斐然,包括专职干部和特勤干部等等,在任职表现上都给各部门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次训练场再次开班,不仅仅获得了其他部门的领导支持,还得到了其他单位的培训委托。

很显然,大家都看到了轧钢厂拥有强力保卫部门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实际能力。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行动力和执行力欠缺的人,但并不妨碍他们拥有敏锐的目光和学习的头脑。

会议刚刚开始,值班室便来人通知,保卫组有领导来检查工作了。

魏同按住大家继续开办公会议,他自己则是迎了出去。

而见到李学武的指挥车,他还真以为是领导来了呢,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是萧副组长。

萧子洪面色严肃,省却了客套寒暄的过程,直接给魏同介绍了身边跟着的彭晓力身份。

而在魏同惊讶于李学武换了秘书的同时,也被萧子洪叫到了一边,说起了这次来山上的任务。

随着萧子洪任务讲述的深入,魏同的脸上也挂起了严肃的表情。

最后,他以一个敬礼,一句“保证完成任务”回复了萧子洪的要求。

萧子洪虽然最近有上山检查工作的安排,可这一次并没有久待,同魏同交代完,稍作休息,便下山去了。

而山上红星训练场也随着指挥车的到来和离开有了不一样的气氛。

有人感受到的是严肃,有人感受到的是杀气。

魏同倒是很淡然,按部就班地给几个同时开展培训的训练班做工作布置。

而在结束工作时候,他又叫了几个相熟的干部去了会议室,并不神秘,但更危险。

从武装部调过来的训练场管理处负责人丁学波从会议室门口路过,眼神飘忽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会议室内的声音有些低,外面训练的喊声又吵,他根本听不清,所以贸然主动,只有被发现的命。

当然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从萧子洪带着彭晓力来山上的举动不难看出,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而且这个事情很重要,不方便用电话,更不方便用电台。

电台联系可一直都被保卫组电讯班牢牢地把控着,机密程度可以达到很高的要求。

如果对方连这种方式都放弃了的话,那就说明这件事容不得一点疏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魏同这么的重视,又这么的紧张。

丁学波来红星训练场已经不算时间短了,还是当初武装部在谷副主任的要求和主持下与保卫处进行合并,作为武装部的干部,他没了岗位,只能来保卫处就职。

而在保卫处,因为不够谦虚,被时任综合办主任的于德才搞到了训练场这边任职。

你别看这边现在状况好了很多,可他刚刚来的那会儿可不是这般模样。

要说苦,吃饭、训练、工作都不算苦,最苦的是回家。

这山路是一直都在修的,可就像他调回工厂的路,没有尽头。

恐怕当初安排他去保卫处任职的谷维洁谷副主任都忘了他这么个人了。

他就是被抛弃了的、被放弃了、被遗忘了的孤绝者。

在单位里他的关系还有,不过武装部早就合并了,该分流的干部都分流了,谁又照顾得了谁呢。

现在回去,相熟的还能点根烟,聊两句,再看机关里,多半都是说不上话的了。

以前他这个科长再怎么说也是有点小小权利的,在机关院里也是骨干力量。

可到了保卫处,到了这鸟不拉屎的训练场,他骨头没了,就剩干了。

他也不是没有抱怨过,可面对笑面虎他没有申诉的勇气,对于保卫处的那些走狗,他更没有决心去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训练场,他像是个边缘人一般被圈着,说是管理处的主任,可管理处管不到训练场所有业务。

管理处能干啥?

维修、后勤、服务、食堂等等,只要是跟训练和组织没关系的,都归管理处。

当面大家都叫他丁主任,背后都说他是打杂主任。

这里面也有开玩笑的因素,但大多是因为他的刻意低调。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全保卫处最苦、最累、最考验人身体和本领的地方。

在训练场,男人挥洒汗水,女人猛虎咆哮,练的是精气神,拼的是杀人胆。

你在这里装熊玩低调,那不是故意找挨欺负嘛。

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的奇怪,他明明在武装部工作的时候是个很有干劲,也很有韧力的人。

但遭受一次特别的挫折过后,来了这看似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变得自我封闭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反正平日里也很少跟大家交流。

在工作的时候多是以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懦弱的形象表现出来。

他好像开始享受,或者将被欺负和背后闲话作为他忍气吞声的理由了。

可真要是讲事实,论道理来说,还真就没人欺负他,更没人故意找他的茬儿。

你就想吧,如果李学武要拿他做法,他又哪里能消停的干到现在,天南海北的哪里不能安置了他。

就是发配到边疆办事处去,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在说起保卫处内部,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被边缘化了,没人想起他来了,谁又拿他当回事。

自始至终都是他自暴自弃,自我隔离和疏远社会关系,造成了今天看似委屈的局面。

这类人在职场上并不少见,什么年龄层次的也都有,没出事的时候都还好,真要是出事了,你问他,他还委屈呢。

说什么冷暴力,说什么玩孤立,自己活成了精神病。

现在的丁学波就有那么几分神经兮兮的模样,要是在轧钢厂,许是还有人能发现他的不对,及时请组织出面进行谈话和纠正。

但在训练场,还是在训练场,这里的训练都是紧绷着弦儿的,大家想要出人头地都是靠争,都是靠抢的。

谁又会注意到一个自我隔离的人。

殊不知,就在魏同因为领导布置的任务正在忙碌的时候,有个人碎碎念的经过会议室。

他嘴里念叨着:终将属于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

轧钢厂,保卫楼。

三楼大会议室,来自技术部门和华清支援的专家们正在就日商提供的机械采购方案进行讨论研究。

因为机械和技术采购方案涉及到了很多项目。

所以这些专家们也在快速地就对方所提供的机械与国内机械厂生产的产品进行比对。

要说吃亏的买卖李学武是绝对不会干的,不占便宜他都觉得难受,还能让日商给忽悠了?

他今天早上在招待日商之前就给专家组开了个办公会,关于这次的采购,他就一个意见,那就是不能吃亏。

能国产替代的,就不买洋货,不能国产替代的,那就对比洋货。

不要觉得这个时候小鬼咂比国内要先走几年的经济变革和技术革新,就盲目地相信他们。

在科学发展和技术革新的历史上,变数太多,意外也是太多。

李学武给专家们讲的是,家里老太太去逛市场都知道挑挑拣拣,货比三家,咱们也不能一股脑的什么玩意都买进来。

就是个改锥难道也从外面利用宝贵的外汇资源购买嘛?

形式主义、浪费观念在李学武这里是绝对行不通的。

不是李学武跟日商协调了机械和技术的采购要求就必须接收他们所有的方案。

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后,采购不能被外人捏住了鼻子,抓住了尾巴。

所以,让专家们为难的并不是论证这些机械对于轧钢厂未来哪个项目有用,或者可以衍生出哪种机械应用,而是选择哪个,放弃哪个。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一股脑地买回来,慢慢实验,慢慢应用,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为好。

但李学武能拨付提供的经费实在是有限,包括经销商缴纳保证金、五丰行投资款、对外贸易回款等等,依照他跟李怀德协商的情况是,坚决不能兑换回来。

要敢于花钱,不等于乱花钱,存在东方时代银行里的每一分钱都要买回对轧钢厂有用的东西。

李学武也不是说改锥螺丝钉不能买,如果国内的技术手段真的达不到设计要求,那你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种情况在后世大发展时期太常见不过了,更坑的事咱们都交过学费呢。

李学武给他们下的要求已经是很实事求是的了,没有严卡费用标准,更没有卡项目标准。

只要专家组认定,对方提供的采购方案上的机械设备和技术,是轧钢厂现在需要的,那就要搞,那就要买。

作为总工程师的夏中全正在羊城主持技术考察和监督工作,他不在厂里。

但技术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是在正常工作的,他们很清楚李副主任对于技术的投入是不设上限的。

包括从清华协调了这么多的师生过来,参与轧钢厂各个项目的发展。

你真当这些人是自己背着粮食来上班的?

当然不是了,工厂接收这些师生劳动,产生的利益用作他们的生活。

不劳动,怎么达到上面对他们所要求的改造目的啊?

但是!

在轧钢厂,这些师生被安排在了更需要他们的位置上进行着劳动改造。

改造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轧钢厂的机械、工人,和未来。

有付出,就得有回报,轧钢厂用了他们的知识和能力,就得供养他们生活。

所以李副主任特别请示李主任做出了重要批示,那就是关于华清在轧钢厂锻炼学习的师生生活费用一律从特别经费中划拨。

也就是说,在不损害轧钢厂本身经济利益、财政预算的情况下,利用对外贸易和项目立项等收益用于这笔特别开支。

这些钱可都是李主任的“小金库”啊,李副主任此举无异于虎口夺食。

对技术、对人才、对先进设备,从来不吝投入的李副主任在拿到翻译送进来的意见书时,看着

中村秀二好似没看见他的表情一般,从手里正看着的书上抬起头,指了上面的一段文字对着李学武问道:“李桑,这上面记录的案例是真的?”

“什么?”

“哦~这个啊~”

他回过神,探身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书,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案件,如果不是,会有明确标记”。

这一点中村秀二早在开始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就被李学武告知了,他现在再次发问,只是确定自己心中的怀疑罢了。

“那,李桑”

中村秀二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看着李学武问道:“这个案例中所提到的扈正权就是……”

“对,就是大宫征一”

李学武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坦然地确定道:“他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厉害对手”

“那个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对于轧钢厂的保卫工作还不熟悉,但在这个案子中学到了很多”

他好像真的没在意对方跟这个案子中那个关键人物有什么关系,煞有兴趣地讲起了案例中的关键点。

重要的是,他还给中村秀二演示了他是如何进行审讯的,包括特殊审讯的过程。

“你看啊,这就是我当时使用的工具”

李学武从自己的腰后摸出了许久未使用过的1911,就当着对方的面倒拿了。

“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游戏,这还是我小时候,我姥爷教给我玩的”。

他就像是拿着小锤子一般,对着自己放在沙发扶手的手比划着说道:“他要是说了我想知道的,我就砸的慢一点,可要是蒙骗于我,当我是好欺负的,我就砸快点”。

“……”

中村秀二咽了咽唾沫,他十分在意李学武话语中关于“蒙骗”和“欺负”两个词语。

他实在是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会在意商业谈判中会有这两种情况。

可他作为商人,明确的知道,经商可不就是惯用这些伎俩的嘛。

他……我……要是这样,他不会用这玩意敲我的手指吧?

“当然了,我这也是许久不用,有些生疏了”

李学武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羞愧的那种。

“顺便说一句,我姥爷是木匠,当初他想让我承接衣钵来着,是怕我饿死”。

谁问你这个了!

中村秀二忍不住瞪了瞪眼珠子,真的很生气。

他生气这里的人实在是过分,人家从小要当木匠的决心这么强烈,家族传承这么的重要,怎么能让对方进了强力部门呢!

这不是耽误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木匠神匠嘛!

这对于人类历史是个不可估量的损失,对于他现在的处境也是个重大的遗憾。

刚刚被翻译送进来的采购方案意见就被李学武随手放在茶几上,可他就是不敢主动去碰,更不敢率先发问。

他就这么被迫地听着李学武说他是如何工作的,是如何撬开这些的嘴的。

“所以,您在羊城跟我所说的,有一位馹本的好朋友……”

中村秀二脸色古怪地指了指手边的书,迟疑着问道:“就是大宫征一?”

“没错~!”

李学武阴柔地一笑,道:“在我的人生履历中,只要是对我的工作生活,人生思考,或者是工作能力有所帮助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您没听过高尔基先生说过的嘛,好朋友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好…好朋友…阶梯?”

你礼貌嘛!!!

中村秀二无语地看着李学武,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学到了盗版书籍,或者是把知识学跑偏了。

他很确定,高尔基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因为对方没有这么的无耻。

“不得不承认,大宫征一先生是填补了我对这一类案件侦破经验的空缺,让我切身体会到了实战经验在工作中的重要性”

“哦~对了!”

李学武点了点对方,煞有介事地强调道:“抓住大宫征一先生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轧钢厂护卫队的人,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特勤教员了”

“你就说,大宫征一先生对我们厂的保卫事业,对我们厂的保卫人员培养,甚至是对于我,提供了多么鲜活的训练和锻炼!”

“他为我们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给我们这么多的帮助,难道我不应该拿他当我的好朋友吗?”

……

中村秀二目光认真地打量着李学武,确定对方不是神经病,那就是一个睿智且疯狂的人。

这样的人他以前见过很多,不过都是在战前了,那些头戴扎巾,疯狂又勇敢的家伙。

他不敢直接回答李学武的话,因为同胞就活生生地被对方钉在了这本书里,成为了他口中的“好朋友”。

曾经的他也“错误”地认为可以同李学武做好朋友的,可依照对方关于“好朋友”的标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的。

错付了,真的,他不配!

“那个……李桑!”

中村秀二犹豫着还是叫住了犹自说个不停的李学武,迟疑着提问道:“我想问一下,现在已经是和平时期了,贵方对于大宫征一的处理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哦?您提到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有想过的“

李学武好像真是如此含糊的,做皱眉思考状,想着对方所提出的问题。

这让中村秀二不由得微微仰了仰头,好像一语中的,点出了对方的错误一般。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扳回一局,端起茶杯想要喝茶的时候,却是听见李学武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并没有追究他在战争中所犯的错误,仅仅是就他在轧钢厂活动中制造的错误进行判断了是吧?”

“不……那个……我……”

中村秀二一口茶下肚差点噎死自己,他怎么会想到李学武是这么个思路呢。

什么特么理解能力啊,自己是这么说的嘛!

甭管他是不是这么说的,可李学武就照着这方面理解了。

“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赞同了中村秀二的“观点”,讲道:“当时我们也是有些武断了,对于大宫征一在华活动中所犯下的错误,仅仅追究了一小部分!”

“这是我的失误!”

他好像真的是在反省一般,说道:“真的是太可惜了,您要是早点来国内,或者我早点遇到您,我也不会犯这个错误了”。

李学武遗憾地拍了拍沙发扶手,看着中村秀二说道:“大宫征一已经被我们枪毙了,就算是再多的错误也无法当面跟他说清楚了,实在是遗憾啊~”

“……”

中村秀二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对方不断挖掘的深坑里。

他来到轧钢厂,认识了李学武,见识到了这辈子最难走的路——李桑的套路。

“要不,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中村秀二不敢再跟李学武扯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对方备不住要把自己做成“好朋友”写在书里了。

“关于这一次的技术和设备采购方案,相信贵方的技术人员已经给出了意见”

中村秀二看着李学武问道:“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我当然充分尊重专家组的意见”

李学武手按在了那份意见书上,没有再看,而是直接推到了对方的手边。

“我更尊重您能给我的意见,包括对于轧钢厂未来发展过程中所遇到问题的解决方案”

他说完还在那份意见书上敲了敲,道:“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

谁跟你是好朋友!

别碰瓷啊!

我不想被你写在书里!

“那是一定的!”

中村秀二先是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拿起茶几上的那份方案。

“什么?!”

他也是很习惯地看向了最后的采购意见和采购价格,没想到让李学武皱眉头的意见在他这里也成了震惊的表情。

“李桑,这……”

中村秀二一脸震惊地看着李学武,不敢置信地指了意见书上的价格问道:“这是您的意思?”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李学武端起茶杯,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很是坦诚地说道:“我在会见您之前,确实跟专家组们有过沟通”

“关于这次采购,我的意见是彻底改变轧钢厂技术和生产设备落后的格局,充分信任中村先生,在贸易中实现自我变革和重生”。

“可是啊,我也是没想到,专家组的那些老顽固……唉~”

李学武装模作样地一拍大腿,遗憾地说道:“他们搞出这个数字,让我怎么回你啊!”

“李桑,这没法谈的”

中村秀二摊了摊手,直白地说道:“真照这个价格来采购,我恐怕连路费都赚不到的!这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理解”

李学武摆了摆手,劝说道:“实不相瞒,关于价格,在您还没提出来之前,我的想法是砍掉一个零,再打对折”

“但是!”

他没等中村秀二再次提出反对意见先一步做出了否定:“看到专家组的意见,我实在是没脸再这么提了”。

“您就是这么提,我也得能答应才是啊!”

中村秀二指了指采购书上面的小项道:“您看看,流水线上的核心机器,哪有这般定价的,别说您没砍价,我连出价都没法出了”。

“怨我,怨我!”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是我选择了相信好朋友,觉得坦诚才是重要的,给您看了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这么说着,伸手就要拿回那份文件,可却是被中村秀二给按住了。

“李桑!您讲实话,贵厂是否有诚意完成采购,我不想耽误咱们彼此的宝贵时间”

中村秀二看了一眼桌上的《犯罪心理学》说道:“虽然您的作品很好,可我不能用这个时间来跟您讨论文学的意义”。

“当然!我们当然是怀着诚意来谈的!”

李学武拍了拍那份拿不回来的文件,靠坐在了沙发上,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这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好,我相信您”

中村秀二也在那份意见书上拍了拍,问道:“现在咱们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抬手示意了李学武,道:“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当然是愿意谈了”

李学武摊了摊手,道:“但您也知道,我们厂对于专家和技术人员是很尊重的,他们的意见同样是我们厂发展的宝贵良方”。

我信你个鬼!你个大骗子!

中村秀二在心里忍不住的大喊,他可不是小孩子,对于内地的情况已经做了充分的了解。

就工厂而言,哪个厂不是一把手说了算,可还没听说谈合作谈业务要被专家所限制的。

李学武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自己今天掉坑里了。

“那我也给您个答复,这个价格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绝对!”

中村秀二用“我生气了”的语气对着李学武说道:“这不是在谈判,这是在侮辱我”。

“对于这件事,我深表遗憾”

李学武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您也得理解,我们的专家没有跟您接触,不了解您的情况……”

“不是我的情况!”

中村秀二被李学武说的好委屈啊,立即纠正道:“是国际机械采购贸易中的实际情况!”

“好好好,实际情况”

李学武压了压手,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专家组给出的意见就代表了当前我们厂能接受的采购价格范围”。

“我当然知道您的为难”

还没等中村秀二说话,他又强调道:“我很理解您的苦衷,所以我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中村秀二不说话,就看着李学武,想听听他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样吧,中村先生可以将报价底单交给我,让我对基础价格也有个心里判断”

李学武思索片刻,好像很努力地想要帮助对方解决这个问题了,开口就跟中村秀二所要报价单。

中村秀二无语地看着李学武,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有脸开口跟自己要底单的。

这是自己对于采购价格的底线啊,底线都交出去了,这采购会议还怎么谈?

李学武也看出了他的迟疑和犹豫,认真地敲了敲对方面前的采购意见,道:“我相信您的底单价格绝对不会比我们专家的意见还要低吧?”

“……”

中村秀二听见李学武提起这个他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般。

真要说轧钢厂专家组给出的采购意见,他估计对方真是没出过国,或者没了解过外面的世界。

哪有用国产设备采购价格来比对进口设备的。

关键是对方给出的国产设备采购价格也不达标啊,这特么买菜呢?你想咋砍价就咋砍价?

对方专家组的一刀不是砍在他肚子上了,而是砍在他脚脖子上了,这特么还怎么还价。

对于李学武的“坦诚”他也是无可奈何了:“李桑,咱们都是商人,还是要尊重彼此的”。

看着李学武微微皱眉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的不准确,又强调道:“之于我是如此,对于您这样的管理干部,不也应该如此嘛?”

“是,确实是我们的问题”

李学武点头道:“我不怪您有情绪,我只怪是我让您有了情绪”。

他说完这句顿了顿,示意了对方手边的文件,问道:“那您的意思是如何呢?”

中村秀二就知道今天的谈判不好搞,没想到搞成了现在这副狗样。

他所准备的谈判团队根本上不了谈判桌,对方也没摆开阵型,选择了单枪匹马对付自己。

关键是李学武单枪匹马了,可他身后还藏着千军万马呢,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现在自己一表达了情绪,对方虽然道歉很诚恳,可怎么有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的样子。

哎呀~这人还真是了得,用语言的艺术就把自己给掀翻了。

中村秀二打量着李学武,心中浪潮翻涌,犹豫着李学武的话,也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尤其是这次采购,不仅仅是自己株式会社的业务,还是他们三方同轧钢厂合作的大框架协议下的内容。

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用这些隐藏条件威胁自己,好像不给价格倒是自己破坏团结,破坏合作了。

“李桑,开诚布公的谈”

中村秀二从文件包中拿出了自己的报价底单放在了茶几上,看着李学武说道:“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我都有责任将合作继续下去”。

翻译要过去拿文件,却面对按住不放的中村秀二无从下手,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李学武抬了抬手,示意翻译稍等,请中村秀二把话说完。

“我可以给你我的报价底单,可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解释您也很清楚”。

说完,他便抬起自己的手,放开了对于文件的控制。

李学武却是缓缓地点头,道:“我很清楚,如果在今天这间屋子里,咱们双方没有达成协议,您将会放弃这个项目,对吧?”

他这么说着,很有自信地从翻译手中接过了那份报价单。

就在中村秀二以为李学武会打开看的时候,没想到李学武却又将放回了手边的茶几上。

“您还记得咱们今天刚见面时我跟您说的话吗?”

“什么……是!”

中村秀二缓缓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学武,不敢置信地问道:“您能从我的表情中猜到您想要的价格?!”

“正是如此”

李学武很有自信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根香烟点燃了。

“我现在有了一个解决您和专家组之间关于价格争端的办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跟我赌一把?”

“什么意思?”

中村秀二微微皱眉,看着李学武,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吹掉烟雾后,抬手示意了茶几上的文件,道:“我说出这上面的低价,您也不用纠结专家组给出的价格,就按我刚才说的,去掉一个零,打半价给我”。

“如果您说不出呢?”

中村秀二骨子里的倔强和赌徒的性格在被李学武连续的刺激中终于激发了出来。

这会儿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那份文件,他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那份。

而这份文件仅仅是被翻译转交到了对方手中,可对方并没有打开。

就算是打开了又如何,上面每种机械都有不同的定价,一瞬间又是如何记得住。

他想赌,赌李学武在诈自己,赌一把,将稳赚不赔的项目做成大赚一笔。

李学武倒是很认同中村秀二的赌徒性格,其实商人就是要有这种赌的潜质,不然怎么会有大商人的崛起呢。

“如果我猜不到”

他示意了手边的文件,道:“您也给我个面子,就当是帮好朋友的忙了,就按这上面的价格定价如何?”

“李桑,您可真是高啊!”

中村秀二的脸上突然绽放了“我全都知道了”的笑容,看着李学武说道:“无论您猜对或者猜错,都不亏,您都是赢家啊”。

“呵呵,我都无所谓,就看您想不想赌一把了”

李学武好笑地抽了一口烟,在翻译姑娘捧过来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烟雾从鼻孔里喷出,就像要怼人的老牛。

“当然了,我也是从您的表情猜测,不能绝对值,咱们就以上下差值5为限如何?”

“说真的,您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一代了”

中村秀二摇了摇头,道:“我不否定您在专业领域的成功,但我今天要给您分享一则我在商场上总结出来的道理”

他很是自信地说道:“那就是年轻人永远不要过于自信!”

“你的赌局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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