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们小组的人都到齐了,
王小琴见李学武坐好,手里的铅笔在桌子上敲了敲,提醒正在聊天的众人开会。
“今天学习的文章是为人民服务,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
俱乐部是集体组织,可也是在体委名下备案了的,在各自的工作单位也是有登记的。
你当这些人随随便便都能参加外面的集体组织吗?
当然不行,不仅仅要给工作单位提供具体的社会活动资料,还要确定参加的组织是在谠的领导下进行活动的。
尤其是拥有谠员身份的,还要在参加社会活动时组建临时谠支部。
知道为什么当初李学武选择将俱乐部挂靠在体委吗?
因为他们都是副处级、处级干部,这么多强力部门的重要干部参加体育训练,未来还需要更多的成长空间,你说选哪挂靠?
京城市也有自己的体育管理部门,但就算是李学武想过去挂靠,对方敢接吗?
所以从俱乐部成立的一开始就已经组建了谠支部,支部书记就是王小琴。
今天参与组织学习的有俱乐部秘书长周政全、会长李学武、外联负责人王筝
他们正在学习的文章其实已经学过无数遍了,但历久弥新。
与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并称为“老三篇”。
知道为啥叫“老三篇”吗?
因为这三篇文章怎么学都不会犯错误,懂的都懂。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各自单位的老油子了,稳的一批。
“一个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但只要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一个人做一件好事是可以的。但一辈子好事不容易”
“不断的改造个人的思想,不断的克服个人主义”
王小琴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众人说道:“这样不断的巩固优点,不断的改造缺点,这才算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哗
小会议室里众人停下手里的铅笔,随后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只要是组织会议,只要是有会议记录,那就必须按照组织学习会议程序进行。
虽然会议室里面有抽烟的,可没有笑闹喧哗的,都是认真做笔记,认真学习文件精神。
王小琴待掌声停下后,看向周政全,提议道:“
又是一阵掌声后,周政全开始做发言:
“今天王书记带领咱们大家学习了为人民服务,”
这就是组织生活,在学习中提升,在提升中反省,保证前进的道路是正确的,是经过思考的。
可惜了,有的时候学习的不够彻底,反省的也不够彻底,道路没法是正确的。
所有人都在周政全的带领下,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就当前的形势做出了一致性的决定。
坚决执行组织的正确领导,坚决扞卫主民会社基础,坚持学习贯彻落实
组织会议结束后,列席记录的苏晴站起身,将会议纪录交给众人查阅签字,下会后收录保存。
随着苏晴的离开,会议室内部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黄干在周政全的主动询问下,讲述了自己是如何艰苦创业,求实创新,将东城一监所发展成为高标准、高素质、高学习的三高单位的。
当然了,在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时,他也没忘了提及同志们的帮助和辛苦付出。
说了好半天,一个人名都没有出现,从头到尾,真成了他一个人的成绩一般。
王筝撇嘴看着他,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表情一副浑不在意的李学武。
她哥和李学武绝对是朋友中的绝配,坏蛋中的盟友。
你就看吧,俩人毫不为人,专门利己的做事风格都出奇的相似。
要说坏,她哥以前绝对没有这么高的水平。
这不是嘛,后来她哥遇见了李学武,这对儿坏蛋也算得上是双剑合璧了。
“你怎么不说说劳动成果如何转化实际经济效益的呢?”
王筝实在听不下去了,轻捶了她哥一下,道:“刚刚是谁在会议上口口声声说要实事求是的,你这口不对心啊!”
“去有这么说你哥的嘛”
他笑着扒拉开妹妹的手,看着众人抿嘴笑着,又开口道:“我呀,全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确实是,这个我能证明”
李学武开口赞同道:“黄干绝对是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的成绩,跟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
众人笑着开始打趣黄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都想着他跟李学武打一场呢。
黄干能上了他们的恶当?打李学武,说不定是被李学武打,他才不干呢。
能用嘴吵吵的,绝对不要动手。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跟你有关系?”
黄干毫不在意妹妹说他厚脸皮,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是不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脸皮厚”
李学武也是笑了,从烟盒里甩了一根烟给他,又给了众人。
点燃之后,便开始谈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形势发展,以及俱乐部会员的情况。
前段最凶险的时候,有些人的岗位调整了,有些人调离了,更有些人离开工作岗位了。
强力部门的变动尤为激烈,大家分属各个单位,互相都在照应和帮助。
可势大,有些事情来不及处理,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会员损失。
这些人暂时无法参加俱乐部活动了,几人要针对这种情况进行预案订制和问题的善后处理。
十月份结束,已经有很多问题的弊端暴露了出来,不看其他地区,单单就京城的形势变化来说,危险依旧存在。
尤其是活动向外面推广执行,带来的后果直接导致今年的诸多政策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因为李学武和王小琴身份的变化,对于强力部门的沟通和了解又隔了一层。
在形势讨论话题中,两人也是就本职工作中所收到的讯息和思想,进行独特视角的阐述说明。
俱乐部的一个作用就是稳定人心,抱团取暖。
有已经离京的会员将留京的家人交给了俱乐部来照顾。
形势变化太过于突然,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布置,就已经被波及到了。
就算是那些躲过一劫的亲属,谁敢保证他们躲得过所有。
俱乐部这边有六十多人,只要不是所有人都被处理了,那他们的家人就有所依靠。
而最被他们所以依赖和倚重的,当属坐在屋里的这些人了。
要么有背景,要么自己身硬,要么在专业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能力。
他们有能力对外施展影响力,也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即便是远走他乡,也能放下担忧。
俱乐部说是健身锻炼的场所,可在他们组织成立之初,就已经带有互相帮助和扶持的概念。
作为发起人和创始人之一的李学武曾经就这个情况有了深刻的了解和准备。
不经历风雨,哪的见彩虹。
你说他早有预谋,利用这段时间的波折算计大家也好。
你说他机关算尽,利用俱乐部这张网圈了大家也罢。
终究是要有所得,有所付出的。
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不是小孩子,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有,那也是带着钩子的。
昨天和明天,李学武要用俱乐部这张网帮助自己的事业保驾护航,那今天他就得帮这些度过难关。
“我协调一下,东风这边每年捐助三千块钱,专门用于解决会员家属的生活问题”
李学武神情淡然地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又说道:“捐款单独审核、单独发放,专款专用,不够我再筹集”。
周政全看了李学武一眼,使劲儿抽了一口烟,缓缓点头道:“那我捐三百”。
“我也捐三百”
紧随其后的是王小琴,黄干、王筝等人也是纷纷开口,金额都定在了三百这个不多不少的数字上。
李学武苦笑不已,用夹着香烟的手挠了挠眉毛,说道:“我说的是东风捐三千,不是我自己捐”。
“我们也没说别的啊”
王小琴看了周政全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都懂李学武话里的意思。
东风是谁的,他们不关心,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也不会过问。
但是,李学武言出法随,这钱是他给出的数字,大家就得记住李学武的这份豪情。
三千块,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点太多了,三百块还行,两个月的工资而已。
屋里在座的不是单身就是家里双职工、多职工,不差这两个月的工资。
而对于滞留在京,或者家属无所依靠的会员们来说,这钱真是雪中送炭了。
很多人在调岗或者工作变动的时候都来不及办理工资调整手续,家里单职工的有可能面临挨饿的情况。
在座的这些人有能力,或者说齐心协力,能够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但供养这么多人是不现实的。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创建扶持资金,就不失为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
周政全是很认同这个办法的,笑了笑,说道:“总不能叫你专美于前,我们有力的出力”。
“反正我就这么一点能力了,你再多要也没有了”
王筝笑着摊了摊手,道:“回头做事的时候我多多出力就是了”。
“那就成立个正经的资金管理部门吧”
李学武将手里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对着众人说道:“捐款面向所有人,交由财务单独划账,单独管理”
说着话,他又看向王筝,道:“你要出力,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牵头,资金的审批和考察工作都由你来管理”。
“好,没问题”
王筝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点头道:“我叫上几个人,成立个办公室,到时候给大家汇账”。
王小琴摆了摆手,道:“只要运作的好,王筝是大功劳”。
“咱们大家共同努力嘛”
周政全也是点头附和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集体的力量是无限的”。
王筝得了差事,倒是不觉得辛苦,只是笑着,道:“那咱们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吧”
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淳朴,也很善良,好像遇到什么事都能有无限的精力去完成,去度过难关。
可能是苦日子过的太多了,遇到好生活的机会便努力抓住。
也可能是受父辈们的影响,受大环境的教育影响,做一个纯粹的人,做真诚善良的人,成为了这一代人共同的理想。
但在真诚和善良的
午后的阳光正浓,昔日的秋风已经没了最初的莽劲,步入到深秋以后,摇晃下那些残存的树叶,它们也偃旗息鼓,消散在了日光中。
张万河的公子张大勇,跟着大春哥从后院回来,听对方讲晚上的巡逻还要加强,怕有小坏蛋捣乱。
路过花厅,见到几个女孩子坐在花厅里面叽叽喳喳的,好像春天的鸟儿。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春天也到了。
“瞅啥呢?”
大春儿怼股了兄弟一下,咧嘴笑着跟了这孩子往花厅里面看了一眼。
“非礼勿视懂不懂?”
“春儿哥,别闹了”
张大勇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道:“你跟赵老四学的这个成语每天不用完八百遍不能停是不是?”
“这是规矩”
大春抬了抬下巴,示意了花厅里面正围坐在一起逗李处长带来那个大胖小子的一众姑娘们,提醒道:“这可都是城里姑娘”。
“城里姑娘怎么了?”
张大勇是真的勇,这会儿横着脖子对大春说道:“我张大勇努力从山里走出来为的是什么?!”
“停!”
大春摆了摆手,点了他说道:“你爹可有叮嘱,只能回家娶二妮!”
“我才不要!”
张大勇脖子晃得跟老牛似的,眼珠子都要飞进花厅了,嘴里更是倔强地说道:“二妮让给你了,我要娶个城里姑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嘴努了花厅里面,道:“这里面随便哪个都成啊”
“别白日做梦了”
大春嘴角微微扯动,难得见着大胸弟敞亮一回,还能让自己落着村花二妮。
可二妮是掌柜的养女,是掌柜的拜把子兄弟的孤女,是大勇的钦定媳妇儿。
情况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类似,娃娃亲。
可眼瞅着张大勇进了城,这心思就要变啊,回去掌柜的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怎么照顾少爷的!
在早前,地主家的少爷犯错了,可不就是随从挨揍嘛。
他现在看着张大勇见异思迁也是觉得屁股疼,浑身哪都疼。
“我劝你一句,别说这里的姑娘看不上咱,就是看上了,你也不能要”。
“为啥?”
张大勇不解地看向大春哥,问道:“她们有毒,还是我有毒?”
“”
大春对这个傻不拉几的弟弟实在是没辙,这是真听不懂啊,还是特么跟自己钻牛角尖呢。
“你想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啊!”
“再有,就算是人家看上你了,难道还能跟你回山上生孩子?”
“嗯?”
张大勇皱眉瞪眼道:“我凭什么要回山上?”
“武哥不是说了,要让我做城里人,做京城人嘛!”
“嘶”
大春无语地看着小老弟,绞尽脑汁,思前想后,从他贫瘠的知识区里只给张大勇匹配了一个人物形象阿斗啊!
这泥马不就是纯纯的乐不思蜀嘛!
“咋地?你在京城干工作就是京城人了?”
“反正我不回山上了,山上有啥好的”
张大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花厅,好像在选妃一样。
“我说,兄弟”
大春儿实在拿他没辙,站在一旁示意了花厅里面问道:“你就说,这里面哪个能瞅的上咱?”
“那个就不错”
张大勇用手指指了指正在给小胖子喂桃子的姑娘,眼神里全是仰慕。
大春见他动手,急忙拉了他的手臂下来,提醒道:“看是看的,别指点,叫人说了多没面子”。
这么说着,他还警惕地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又看了过去。
可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道:“别想了,没戏,我打听过了,她爹比你李哥的身份还要高很多呢”。
“那个呢?”
张大勇见这个不行,立即就把仰慕的目光挪开,放在了第二个候选对象上。
“哪个?哦,小白姑娘啊”
大春好笑又无奈地说道:“她爹比刚才你问的那个罗云的爹身份还高呢”。
听见春哥如此说,张大勇又点了一个,道:“这个这个,这个呢?”
“这个?”
大春看了看,说道:“这个倒是没爹的,可是有干爹的”。
“那个?那个也是有干爹的,你碰不得”。
“谁!谁这么缺德!”
张大勇选了好几个都不成,急眼道:“怎么不是爹牛哔,就是干爹牛哔的!?”
他愤愤不平地看着大春哥说道:“我又不是跟她们亲爹和干爹结婚,他们管得着嘛!”
“别犯浑啊”
大春提醒道:“亲爹那关说不定你还过得去,干爹这个你兴许死在他手里!”
“谁!干爹是谁!你说!”
张大勇在山上都牛惯了的,听见大春哥纲自己,也是来了牛脾气。
大春见他耍脾气,又见花厅里的姑娘们注意力转过来了,赶紧拉了他往门房方向走。
边走还边劝道:“我的活祖宗啊,你小点声,磕碜不磕碜啊”
“我要是能告诉你干爹是谁,你这张嘴还不得送咱们魂归故里,身死他乡啊!”
“我不管,我就要唔”
“那俩人干啥呢?”
罗云站起身,张望着窗外,嘴里念叨着:“不会是打架呢吧?”
“不可能”
金姣姣起身跟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嘴里解释道:“他们保卫科管理可严格了”。
“嗨管他呢”
罗云从新坐了下来,磕着瓜子,对着金姣姣问道:“你们这是要回家了?”
“嗯,一会儿就走”
金姣姣性格活泼,跟同样性格的罗云相处的倒是不错。
周小白则是不然,她平时话语不多,只跟相熟的罗云能敞开了聊。
佟慧美也是如此,对外人抱有天生的抵触和防备,更是对自己身份的自卑和警惕。
双方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出身不同,生活经历也是不同,并没有什么共同爱好和兴趣。
金姣姣和罗云能说得上话,完全是这个院子里没有她们这样能叽叽喳喳的姑娘了。
欧欣和苏雨这会儿也在花厅里坐着,手里还各自拿着一本书看着。
将要冬天了,这边的大院早早的就开始供暖。
今年暖气铺设完成,所有建筑都开始了供暖工作。
室外活动场所可能有所限制,但室内的活动依旧可以随便用。
包括这处花厅,即便是周围都用了窗棂和玻璃做围挡,可地暖加墙暖的组合,还是让这里成了鸟语花香之地。
花厅的作用就是如此,每年冬天,大户人家都会把摆在外面的花盆和盆景挪移至室内。
有些不方便的就会挪到花厅里来养,以度过寒冬。
这处大院的前主人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又怎么会养花草呢,现在屋里有的,多是娄姐后采买的。
此时花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多盆花株,虽然没有开花,但叶片依旧翠绿。
众人身处其间,喝茶逗鸟,倒也是怡然自得。
当然了,多是欧欣她们这些女同志来,也有会员们会来这里坐着谈事情。
今天属实赶上了,平日里都在学习的金姣姣和佟慧美两人来这边等着武哥。
而周小白和罗云汇合,完成武哥交给的艰巨任务喂饱大脸猫。
罗云本来是跟马俊他们在玩的,可黄干要去开会,马俊他们提前离开,她只能来找周小白了。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现在家里也没人管她们,还不是自己放羊。
与其跟大院里那些傻孩子疯跑,不如在这边安安静静地当个街溜子。
喂大脸猫的任务特别的艰巨,这一会儿无论是瓜子还是水果,喂了好些个了,可这个叫棒梗的小胖子依旧能吃得下去。
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句真好吃,憨憨的模样逗得这些姑娘们捂嘴偷笑不已。
周小白将手里的瓜子仁放在了大脸猫的手心里,得了一句谢谢姐姐,笑着答应了。
听见罗云的问题,她的笑容又有些收敛了起来。
目光流转,看向低头喝茶的佟慧美,这个她平时见着了,也很少有机会打招呼的姑娘。
说是一会儿就走,可她知道,对方是在等着谁。
刚才在剧场,她就知道武哥不可能干坐着躲清静,后台怕不是有人在给他表演节目。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两人跟武哥的关系匪浅。
以前见着面,或者了解到的,只是两人也是苦命,被武哥收留在此生活学习。
只是在这边待的时间愈久,她也渐渐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
那个叫金姣姣的倒是活泼灵动些,这个看着反倒是沉默寡言,很少主动露面。
也许是发觉周小白在观察自己,佟慧美手里的茶杯微微一顿,慢慢抬起头,与之对视。
对方的目光里带着的探究和怜悯,这一刻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我又是什么身份,何须你这样的贵人子弟来怜悯。
双方都带着没有善意的目光,自然无法沟通和对话。
也只是一刹那的对视,双方便都移开目光,各自骄傲着。
罗云心眼子多一些,这会儿已经在问金姣姣她们在哪儿住,方不方便去她们哪里玩。
金姣姣刚想答应,就被佟慧美给叫住了:“姣姣,走吧”
只见佟慧美站起身,给愣神的金姣姣招手,道:“李先生来了”。
见她如此称呼,无论是喂猫的,还是看书的,这会儿的目光都看向了窗外。
窗外,微风拂动地上残存的落叶,丝毫不影响走过来那些人的威风。
李学武同周政全走在前面,身旁是王小琴等人,他们好像说起了什么,各自的眉头都有些严肃。
出了办事处的屏门,这些驻足于此,互相说了几句,便都散了。
有去练枪的,有去锻炼的,还有去玩台球的,各不一等。
王小琴又同李学武说了几句,这才跟王筝一起往训练场走了。
李学武刚走两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于丽叫住了。
佟慧美带着金姣姣已经出了花厅,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目光里全是依赖和等待。
于丽也看到了这两位,心里清楚李学武是要去干啥,嘴角微微扯动,轻轻掐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身体。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李学武一副撞天屈似的模样,瞪眼睛看着于丽道:“我就是送她们回家好吧,顺道送些生活用品”。
于丽真不想跟他说这个,翻着白眼道:“随便你,晚上要不要给你炖个鸡汤喝?”
“你要是真给我炖,我还能不喝吗?”
李学武很诚实地摊了摊手,道:“拂了你的好意,那多不通人情”。
“德行吧”
于丽微微嘟着嘴,叮嘱道:“跟你说的要节制,你偏偏不爱惜自己身体,要是喜欢这个,中午何必”
“嘘”
李学武笑着打断了她,说道:“炖好鸡汤等我,晚上我还得接棒梗回家呢”。
“都不够你忙活的了”
于丽嗔道:“秦淮茹也不叫你消停?她在厂里何时”
李学武赶紧走,都没听她把话说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你瞧瞧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这不是凭白污了咱李二的清白嘛!
咱李二是谁,那是响当当,清清白白的干部,怎么可能是她嘴里这个形象。
这次有事着急要办,先原谅她,日后一腚做惩罚,以儆效尤。
看着李学武着急走,于丽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远处柔弱的两位,噘嘴回去了。
她不怕这两位,无根浮萍罢了,小孩子似的。
她怕的是秦淮茹那个无底洞,真要是敞开了吃,大家真就没得吃了。
要不怎么说,最懂女人的绝对是女人呢,于丽可以确定,秦淮茹的现在就是自己的明天。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明天,也得牺牲秦淮茹的今天啊。
至于秦淮茹的今天怎么过,她不在乎。
秦淮茹昨天都没过好,今天过的好不好又能如何,坚持一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武哥”
“李哥”
“会开完了”
当李学武走到花厅这边的时候,不由得一愣,随即就被这些招呼声给包围了。
他哭笑不得地跟她们打招呼,挨个问了问。
“你们自己也找点事情做,种花也好,绣花也罢,哪怕是四个人凑一起打麻将呢”
李学武笑着说道:“只要不耽误工作,还是要以快乐为主”。
“武哥你真当我们天天都闲着没事干了吧”
苏雨揽着欧欣的胳膊,巧笑嫣然地嗔道:“今天是让您碰上了,平日里我们可忙了”
“是不是啊欧欣”
她给好姐妹帮腔完,还不忘了把话头递给好姐妹。
要不是瞧见周小白和佟慧美她们来了花厅这边,她又怎么会撺掇着欧欣来这边。
现在倒是好了,三方给李学武唱了一出“三果争爸”。
“果”是好“果儿”,放四九城里也是各有风姿,绝对的俏丽。
这争的“爸”嘛,可不是霸气的霸,好像是大春话里所说的干爸啊
“我们也是没事来坐坐”
欧欣望着李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武哥你是要忙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却不见美人也爱英雄啊。
“送她们回家”
李学武看得见她在问自己的时候,眼神飘忽向了佟慧美那边。
两小只站在那里,好像是雨中的小鸡仔,自卑又可怜。
可当李学武在这些人的面前大方承认,又让两人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挺起了脊背,小胸脯还是小山包。
“她们学戏,对京城不大熟悉,采买生活用品也不大方便”
李学武示意了汽车那边,道:“先送她们回家,再帮忙买些东西”。
说完又看了看欧欣,以及她身后的周小白,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时又都在这边,多交流,多沟通,做个好朋友”。
“嘻嘻”
罗云捂着嘴偷笑道:“武哥你怎么像是哄孩子似的,我们才比你小几岁啊”
“那就咱们都是年轻人”
李学武笑了笑,自我纠正道:“咱们做朋友”
众人见他如此,也都微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好了许多。
李学武示意了停车场,道:“我晚点回来再接他,不要喂的太多,他妈还生气呢,打屁股小心又都吐出来”。
还在屋里的棒梗听见武叔说这个,赶紧停住了嘴,跑出来追问道:“武叔!我妈真的会动手打我?”
“来的时候不确定”
李学武点了点他吃的哪都是,脏了的衣服,道:“现在你回家一定挨揍”。
“啊”
在棒梗的哭嚎声,李学武笑着带了佟慧美两人去拿车回家。
欧欣是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了汽车离开才拉了苏雨回服务处,她们真有工作要忙的。
正主儿走了,人都散了,就剩下周小白和罗云在花厅逗着大脸猫。
罗云望了一眼院里,凑到了周小白跟前儿,轻声提醒道:“你可得注意分寸,别跟欧欣似的”。
“我怎么了?”
周小白笑着看了棒梗给她表演摔跤动作,嘴里却是听着罗云的话。
“欧欣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没瞧见她刚才看武哥的眼神啊!”
罗云咋咋呼呼地说道:“你再看苏雨说的那些话,啧啧啧”
“你多心了”
周小白淡定地说道:“欧欣来的早,跟黄干他们都相熟的,跟武哥也是亲近的,很正常”。
“正常不正常你自己清楚”
罗云撇了撇嘴,道:“反正我是不希望你深陷情网,最后落得个伤心欲绝的地步”。
“去,别瞎说”
周小白瞪了她一眼,示意了棒梗道:“还有小孩儿在这呢”。
“你又大多少?”
罗云扯了扯嘴角,示意了棒梗道:“你比他才大了四五岁而已,你拿他当小孩,你自己呢?”
“小白姐!”
棒梗从花盆堆里绕了出来,到了周小白跟前,仰着大肥脸说道:“我不是小孩儿了,我是大大孩子了!”
他这种倔强的强调让刚刚被罗云说的有些郁闷的周小白又展颜一笑,道:“你是大孩子,那我就是大人了”。
“得我这话都白说了”
罗云嘴角微微扯动,无语地站起身转了一圈,随后对着周小白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想干啥?”
回答她的是周小白的沉默,和棒梗的茫然。
“我劝你清醒些,大家在一起玩乐都无所谓,真要是动了感情,动了真格的,你后悔都来不及”
罗云的性格比谁都爱玩,可她从来不走心,更懂得珍惜自己。
你看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动手玩闹可以,真要动真格的,她才不愿意呢。
但周小白不是这样的,她的生活阅历更少,对爱情的崇拜和理想更丰富,感情更细腻。
要不罗云怎么说她容易坠落情网呢,就是从她眼神里能看出认真的神色。
当初一起来俱乐部玩,也是喜欢这里的别有洞天,喜欢跟着大哥哥们一起见世面。
罗云也曾想到这些大哥哥们要是有个非分之想怎么办,可到如今,她也没遇到这样的。
防备的没出事,倒是最初不愿意来的周小白出了问题。
这孩子太实诚了,太容易感性和付出自己的真心了。
大家坐在一起说说快乐,聊聊生活,玩玩新奇,这些也就算了。
大哥哥们多是有家有室的,真要动真火,怕不是后患无穷。
尤其是她们这样有根有底的姑娘,这些大哥又怎么会跟她们过度。
李学武是很好,年少多金,才华横溢,幽默风趣,即便是脸上毁容,可也是霸气不凡,英姿勃发。
罗云很清楚,这样的男人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让年轻少女着迷的魅力。
尤其是那道伤疤时刻提醒看到他的众人,这是英雄的勋章。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光环,有太多让周小白和欧欣着迷的神采,包括见到他的其他姑娘。
你当罗云就没想过要跟李学武发生点什么?
否则她当初为何第一次见面就主动坐在了李学武的身边。
可罗云是清醒的,她年岁小,却知道有主儿的干粮不能抢,抢也抢不走。
武哥的家世她们后来有过了解,对那位顾家的大小姐也是问了个清楚。
就依着李学武在事业和家庭上的地位、发展,又怎么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举动,跟她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狗血爱情故事呢。
这世上并不缺少负心汉,可这需要前提条件的。
反正罗云看不出李学武有任何的理由来背叛事业和家庭,更不敢说自己和周小白等人有国色天香的美貌气质,让对方五迷三道。
她眼里的周小白就是傻的,就是执迷不悟的,所以今天赶上了,她也就说出来了。
周小白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明明知道那个人有家人,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情人,跟她心中的完美先生并不完全相符。
可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就让她做梦都能想到跟他在一起。
她不是贪婪的,也不是骄横的,并没有想过要占他为己有。
哪怕是哪怕是曾经拥有呢。
既然他有一个又一个的情人,他又怎么会拒绝得了自己的主动。
有人说爱情就是执迷不悟,有人说爱情就是奋不顾身,也有人说爱情是飞蛾扑火。
周小白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即将到来,又随时都要消失的爱情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她这样天生乖乖女,本分又健康的姑娘,性格里天然的就带着叛逆和执着。
就算是爹妈的话她都要当耳旁风,更何况是好朋友的呢。
好朋友可以再交,大哥哥可是错过了就要后悔一辈子的。
罗云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啥想法了,无奈地凑到她跟前,问道:“你觉得上次看节目时遇到的那几个男孩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