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武神情一滞,不待多说什么,就见方紫岚站起身,理了理衣摆,连眼神都不屑多给他一个,从他身边径直走了出去。
“劳将军久等。”方紫岚敛了神色,目光扫过主将手中的一沓书信,心中一沉,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既然将军说到做到,那我自然也不会食言。将军想要证据,我这就……”
“不必麻烦了。”主将神情冷了几分,不怒自威道:“证据,我已经找到了。”
他说罢,举起手中的信,展于方紫岚面前,“甄娘子,你挟持陛下,竟还敢来江南大营颐指气使,真是好胆量。”
方紫岚微微皱眉,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如若这主将不是与姚武等人为伍的一丘之貉,就是受人诓骗,找到了栽赃嫁祸她的假证据。
只是没想到,姚武他们动作这么快……
思及此,方紫岚稍稍侧头,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姚武,果不其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得逞的快意。
“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主将厉喝一声,方紫岚把梅剑横在身前,“你有本事,便上前试一试。”
主将愣了片刻,似是没想到方紫岚居然敢反抗,于是她利用这一当口,高声道:“将军,我若是挟持陛下,为何还要孤身一人入江南大营传旨,岂非是自寻死路?”
“谁知你们这些山匪流寇是何想法?”姚武冷不丁地接了一句,方紫岚嗤笑出声,“山匪流寇?我还不屑与之同流合污。”
“若非与之同流合污,你怎会知道尹夫人之事?”另一跟在主将身边的副将质问了一句,正是之前心虚到面色发白的那位。
方紫岚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看向主将道:“将军,我且问一句,你从何处得来这些所谓的证据?抑或是,何人给了你这些所谓的证据?”
“与你无关。”主将神情漠然,冷声道:“老实交代陛下现在何处,我便可留你全尸。”
“我适才便已说了,如今陛下就在醉月楼中,听尹大人交代事实真相。”方紫岚话音还未落,就听主将道:“姚武,你去点兵马……”
“将军且慢。”银光一闪而过,方紫岚手中的梅剑便已架在了主将颈侧,“无令擅动,向来是军中大忌,而且我已传过陛下旨意,江南大营上下须留在营中,不得离开一步,难道你们想要抗命不成?”
主将眼中闪过一抹狰狞之色,随即后退一步,试图躲过梅剑反扣住方紫岚,却不料她早有准备,梅剑如影随形,始终在他颈侧,像是无声的压制。
“只要有陛下的金牌,我们就不算无令擅动,而是临危受命。”姚武快步而来,想要从方紫岚背后偷袭,她不仅避开了,还毫不留情地刺伤了他的手臂。
“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方紫岚一手掐住主将脖颈,一手持剑直指姚武咽喉,“我要杀你们轻而易举。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恐怕你们此刻早就没命了,如何还能在此狂吠?”
方紫岚面沉如水,冷声道:“前有卫国公亲兵掳良家女子寻欢,今有你们押商家掌柜作乐。我听说那卫国公亲兵被活活剥了皮,至于你们……”
她眯了眯眼,刻意拖腔拉调道:“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刹那之间,方紫岚身上迸发出的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地噤了声。
半晌,那主将轻咳两声,面上挂不住,却仍强词夺理道:“小娘子,你背上的人是小倌,不是什么商家掌柜……”
“你可敢与我在陛狗眼好好看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她手中李晟轩的金牌大摇大摆地在几位将军面前晃了一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确是天子令牌,做不得假。
可一营的主将和副将们,被一来历不明的小娘子抓住把柄骂了狗眼,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当即就有副将大步流星地走到方紫岚面前,劈手就要夺她手中李晟轩的金牌,却不料被她扬手用梅剑剑柄打了一耳光,猛地退了好几步。
“陛下旨意,我只传一次。”方紫岚声若寒冰,“若有人想抗命,不妨试一试。”
她说罢,手中梅剑出鞘,寒光凛凛,流溢着危险又摄人心魄的光彩,是无声的震慑。
“你……究竟是什么人?”主将面色不善,方紫岚神情淡漠,“为陛下传旨的无名小卒罢了。”
“区区一个传旨的,还敢口出狂言……”旁边副将刚开口,就被方紫岚截住了话头,“怎么,我说你们狗眼不识人,有什么错吗?”
“你才是狗……”另一副将口不择言,方紫岚冷哼一声,“有本事的,便是做狗,也是众人争抢。没本事的,就算被炖成一锅狗肉汤,都要被嫌不够滋味。”
她说着,厌弃地扫了一眼适才说话的副将,“像你这样的,真是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那副将显然被激怒了,正欲冲上去和方紫岚动手,却被主将拦住了,“退下!”
闻言那副将悻悻然地退到了后面,方紫岚上下打量了一番主将,只觉有几分眼熟,许是曾经在军中见过。
“这位娘子,即便你有陛下的金牌,也不能在江南大营肆意妄为。”主将敛了神色,沉声道:“更何况,陛下不会无故扣我们在营……”
“确实并非无故。”方紫岚止住了主将的话,像是铁了心将肆意妄为贯彻到底,直接道:“营中有人与山匪流寇勾结,你身为主将却不知,已是失职,如今有何颜面质问我?”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主将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方紫岚挑了挑眉,“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勾结山匪流寇,乃是重罪。纵容包庇,亦算同伙。”
主将神情一滞,随后看向身边的六位副将,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其中满是怀疑,却瞧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