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独孤明喊了一声,李祈佑却未理会他,反倒是不远处的谢琛,意味深长道:“调兵之事,谁都做不得主。我自会上书,请陛下决断。”
“谢先生,此事尚未理清……”独孤明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谢琛朝众人一礼,随后走向了后堂,他便快步追了上去。
见状方紫岚轻笑出声,“独孤将军到底是年纪尚轻,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再磨练他两年,想是就能长进不少了。”李祈佑笑了笑,方紫岚淡声道:“送亲,也算是磨练吗?”
李祈佑愣了片刻,闷声道:“你都知道了?”
“人都从西关城出来了,消息能瞒多久?”方紫岚敛了神色,“我只是没想明白,独孤将军为何会绕路来此,总不会是要把殿下押回京吧?”
“世子夫人猜对了一半。”诸葛钰款步而来,“独孤将军此来,是为独孤小姐与傅聪南和离。”
“和离?”方紫岚很快反应了过来,傅聪南已然入狱,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的罪名不小,多少要牵累一家老小,若是独孤家与之和离,尚有可能保出独孤小姐及其儿女。
“听闻独孤家主有意让独孤将军承袭……”旁边苏昀甫一开口,就被李祈佑瞪了一眼,随即模糊其词道:“有独孤将军在,此番和离应是顺利……”
“未必。”方紫岚打断了苏昀的话,“傅聪南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独孤家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会放手的。”
李祈佑的神情晦暗不明,方紫岚自顾自道:“如若不然,他为何不敢攀扯殿下?”
“那是因为傅聪南知道,一旦攀扯了殿下,独孤家势必不会饶了他。”说话的人是诸葛钰,方紫岚接口道:“何止是不会饶了他?怕是直接要了他的命都未可知。”
“然事已至此,傅聪南也不过是马前卒。”苏昀一拂衣袖,方紫岚凉薄道:“等着看吧,有人要坐不住了。”
闻言诸葛钰看向方紫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适才有人假借你的名义,把我请了过来。”方紫岚语重心长道:“诸葛大人,小心身边人。”
“多谢世子夫人提醒。”诸葛钰神色一凛,凑得离方紫岚近了些,小声道:“我听闻钟灵寺之行凶险,你……还好吗?”
方紫岚知道诸葛钰问的是什么,轻声道:“有阿宛在,不妨事。”
诸葛钰皱了眉,“阿宛没有跟在你身边?”
“怎么了?”方紫岚心中疑惑,就听诸葛钰道:“夏侯家想要阿宛。”
“什么意思?”方紫岚明显急了,诸葛钰赶忙解释道:“夏侯姐弟去了钟灵寺,家主夏侯名勋受了伤。”
“能伤夏侯家主……”方紫岚略一沉吟,“是鬼门的人?”
诸葛钰未答话,似是默认,方紫岚当即明白了,“既然是这么个要人,那夏侯家为何不与我直言?还要借你的名义骗我,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想是怕你与鬼门勾结,不肯放人。”诸葛钰稍稍提高了声音,让旁边的李祈佑和苏昀都能听到两人后面的对话,“毕竟岭南吴家出了事,夏侯家主的夫人回了娘家。”
方紫岚不由地追问道:“岭南吴家出了什么事?”
“说是与违禁的毒虫毒草有勾连。”回答的人是苏昀,神色郁郁的是李祈佑。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了?”方紫岚意有所指,李祈佑默不作声。
荣安王之死与毒虫毒草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岭南吴家牵扯其中。而夏侯名勋的夫人吴莹,正是吴家的女儿。那夏侯家……
李祈佑不敢想下去,苏昀看着他,欲言又止,这番模样落在方紫岚眼中,自然是可疑得很。
电光火石间,方紫岚忽然想起,苏家制药奇诡无比,那其中是否也会与违禁的毒虫毒草有关?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独孤明回来,与李祈佑离开后,苏昀便也告辞了,只剩方紫岚与诸葛钰两人。
“阿钰。”方紫岚忍不住开口,道:“夏侯家怕我与鬼门勾结,你不怕吗?”
“岚姐姐这话……”诸葛钰顿了顿,“不觉问的太晚了吗?”
方紫岚怔了怔,唇边浮出一抹笑,“那时至今日,阿钰可愿回答我?”
“我信的,从来都是你的行事,而非你这个人。”诸葛钰说得坦诚,方紫岚面上笑意更盛,“如此,便足够了。”
她说罢,转身朝后堂走去,径直去找了谢琛。
“世子夫人比我预想中来的要快。”谢琛没什么意外,“看来诸葛大人与你说了。”
“夏侯家要阿宛为家主医治,可以。”方紫岚开门见山,“但也要付相应的报酬才行。”
谢琛微微一笑,“阿宛姑娘尚未开口,世子夫人倒是毫不客气。”
方紫岚勾了勾唇,“我是方家人。方家商贾出身,向来锱铢必较,难道谢先生就没想过我会来要报酬?”
她所要的报酬,当然不止阿宛为夏侯名勋医治,还有钟灵寺之行。
谢琛心如明镜,“既然世子夫人要计较,那我们便好好算一算。”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紫岚摆了摆手,谢琛也未紧追不放,“那世子夫人是什么意思?”
“我想见燃烛大师。”方紫岚直言不讳,谢琛不动声色,“以世子夫人的本事,要见燃烛大师,根本不必通过我。”
方紫岚定定地看着谢琛,“那谢先生允是不允?”
“世子夫人请。”谢琛抬手,方紫岚却没有应他的邀,“有些话,我想单独和燃烛大师说。”
谢琛若有所思,“那世子夫人请自便。”他说着,拿出府衙的令牌,交给了方紫岚。
“多谢谢先生。”方紫岚收下令牌,行了一礼,之后便去了厢房。
看管之人看了令牌,很快便退了下去,然而方紫岚走进去,见到的除了燃烛大师,还有沧海刘先生。
方紫岚扫视了一遍房内的人,目光落在了燃烛大师身上,不待开口,就见刘先生站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