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星夜兼程,赶回了京城,一路上她向鬼门传了信,约战十殿阎王,用的是道上规矩,十殿若是不应,便要身败名裂。
她原本可以伺机而动,将十殿阎王一殿一殿地铲除,但她唯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因此在诸葛钰面前说的话,不是一时激愤之言,而是承诺。
只是即便转轮王楚彬下落不明,卞城王和平等王已死,十殿阎王也还有七殿。以一敌七,胜算并不大。
方紫岚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刀疤,这是当年杀北原七狼之时留下的。多年过去仍未消除,似是在提醒她,纵然天下
可是,若不尽快动手,等到下一轮腥风血雨,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她不想如平等王死前所言,谁都救不了。
所以,哪怕是正中纪宁天下怀,与鬼门十殿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她也认了。
不过,若是她真的死了,有人会难过吧?
思及此,方紫岚忍不住微微探头,看向不远处书房中奋笔疾书的莫涵,目光柔和了许多。
许府平静,加之有李晟轩照拂,莫涵留在此处还算安稳,只是……
她曾答应莫涵,要活着回来,这回怕是要食言了。不知到时他会是伤心多一些,还是恨她更多一些?
她不敢想,亦如现在不敢面对,只敢藏在许府的屋檐上,悄悄偷看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莫涵似是写完了,将笔放了回去,拿起纸看了又看,然后才放到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晾干墨迹。
“莫公子辛苦了。”小厮客气了一句,随即将莫涵请了出去,说是许攸同找他。
见状方紫岚没有再做停留,旋身跳下了屋顶,然而她落地没一会儿,就听见夏侯彰的声音道:“方姑娘,请留步。”
方紫岚转头看了过去,问道:“夏侯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夏侯彰淡声道:“我奉陛下之命,前来送方姑娘。”
他说罢毕恭毕敬地拿出了一段梅枝,双手捧到了方紫岚面前,然而她只看了一眼,便轻笑出声,“我已然答应了诸葛钰,陛下何必浪费这梅枝?”
夏侯彰仍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陛下以此梅枝为信,要你活着回来。”
方紫岚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那一段梅枝,紧紧握在掌心,一字一句道:“此信我收了,承君一诺,必守永生。”
“如此,愿姑娘此行顺利,平安而归。”夏侯彰行了一礼,“我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方紫岚眼睁睁看着夏侯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便义无反顾地出了京城,去往和十殿阎王约定之处。
十月初的天成山,总是拢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下过霜后愈显寒凉。
方紫岚独身一人走在林中,在枝叶掩映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的肃杀之气,浓烈得连鸟雀走兽都不敢靠近。
“紫秀。”一道阴郁的声音骤然响起,惊起鸦声一片。
“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方紫岚停住了脚步,随手掷了一枚暗器出去,打断一根树枝的同时,有人落在了她的身后。
之后一人接着一人,纷纷落在方紫岚四周,她环顾了一圈,满意地颔首道:“不错,人都到齐了。”
“紫秀,你活腻了吗?”十殿阎王之首秦广王阴恻恻地盯着方紫岚,她丝毫不怵,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杀我徒弟,这般挑衅,不是活腻了是什么?”秦广王说着,神情愈发怨毒。
方紫岚勾起唇角,笑道:“徒弟?难道不是私生子吗?”
“你……”秦广王面露惊色,方紫岚脸上笑意更盛,“说起来你该感谢我才是,若是公子得知你在外有这么个私生子,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顿了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这就是公子告诉我的,如若不然我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还有楚江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仵官王那结了亲的表妹……”
“闭嘴!”楚江王听不下去,吼道:“平白无故,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平白无故?”方紫岚拖腔拉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神情凌厉了几分,“当年的藏剑山庄与万山庄何辜?吴升杨志清等人又何辜?我们杀人,何时会问缘由了?更何况道上规矩便是这样,我若不杀人祭旗,你们会乖乖来此赴约吗?”
“既然如此,不必废话。”宋帝王拔刀相向,“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亡。”
“正合我意。”方紫岚话音还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离她最近的泰山王,手起剑落,便过了两招,刺伤了对方的肩膀。
其他六殿纷纷出手,一时之间林中刀剑争鸣之声不绝于耳,方紫岚边守边攻,勉强能不落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方紫岚紧咬牙关,他们有七人,而她只有一人,一旦时间拖得久了,她体力消耗过大,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于是她心一横,找准时机凑到了秦广王面前,扬手洒出了袖中粉末。
秦广王虽有防备,但万万没想到方紫岚会投毒,失神的一瞬间,便被她割断了喉咙,取走了性命。
眼见为首的秦广王被杀,宋帝王不由地慌了神,顷刻之间也被方紫岚又快又狠地一剑刺穿了胸膛,倒在了地上。
连杀两人后,方紫岚几个起落跃出了剩下五人的包围圈,离他们远了些,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然而剩下五人同仇敌忾,迅速追了上来,纠缠不放。密不透风的刀剑把方紫岚罩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给她投毒的机会。
可谁都没有想到,方紫岚早就在梅剑之上涂了毒,泰山王
仵官王察觉出了不对,不敢置信道:“紫秀,你竟然……”
“我是杀手,向来以取人性命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