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从欧阳家出来后,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相府方家。
相府的管家听完她的来意后,歉然一礼道:“越国公大人来的真是不巧,我家大人去了珒国公大人府上,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二小姐闭门谢客,恐不肯见您……”
方紫岚温声道:“不论如何还是烦请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是受欧阳梓柔小姐所托而来。若是方二小姐确是不愿相见,便罢了。”
管家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请您在此稍候,我这就帮您去通报。”
“多谢。”方紫岚在前厅落座,有丫鬟前来奉茶。然而那丫鬟看到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手上的茶盏,满脸的惊慌失措,“你……”
方紫岚微微皱眉,她在方府之时深居简出,除了贴身丫鬟,府上仆从对她印象大都不深,加之不知为何,如今方府中确有另一位三小姐方紫岚,是以她前些日子来赴宴之时,仆从见她都没什么反应,这丫鬟……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有些面熟,想来与她之前接触不少,这才大惊失色。
“你怎么回事?”管家匆匆赶来,正巧见到了这一幕——方紫岚身前满是碎瓷片,衣摆上溅了茶水,而丫鬟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我……”丫鬟吓得当即要下跪,却被方紫岚抓住了手臂,拽到了一旁,“不是什么大事,收拾了便是。倒是你,小心不要弄伤了。”
丫鬟这才发现,方才若是下跪,就会直直跪在碎瓷片上。她赶忙向方紫岚致歉道谢,然后蹲下身收拾残局。
管家眼见方紫岚神色平静并未生气,长舒了一口气道:“方大人,我家二小姐愿意见您,请您随我来。”
“有劳了。”方紫岚站起身,随管家入了内院,一入院墙便见到了方紫桐的贴身丫鬟冬雪。
管家停在墙外,冬雪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方大人请。”她说罢偷偷瞄了一眼方紫岚,却见她看着自己,忙收回了目光。
冬雪在前引路,边走边道:“方大人,我家小姐昨夜受了寒,精神不大好,可能会有脾气,还望方大人莫要怪罪。”
“人若不舒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多少都会有脾气。”方紫岚淡声道:“更何况你家小姐我也不是没见过,脾气总归了解一二。若她言行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不会往心里去。”
“多谢方大人。”冬雪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感激,她快走了两步,带方紫岚入了方紫桐的闺阁。
这是方紫岚记忆中
冬雪小心翼翼道:“小姐,方大人到了。”
方紫岚看了过去,只见方紫桐背对着她们倚窗而立,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她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方紫桐道:“冬雪,你先出去吧。”
“是。”冬雪退了下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一时之间阁内只剩方紫岚与方紫桐,两人谁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让人心中不安。
过了许久,方紫岚终是忍不住先道:“梓柔请我过来,把这个送给你。”她说着走到桌案边,把木匣轻轻放在了上面。
方紫桐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道:“劳烦方大人走一趟,多谢。”
方紫岚愣了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方紫桐说话的时候虽不是咬牙切齿,但却透着一分隐隐的恨意。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道最近没有招惹过这位大小姐,总不可能她嫁给裴珒卿和自己有关吧?可仔细想想,她与裴珒卿的交集,只有除夕当日在城楼上说过两句客套话,又怎么可能扯到方紫桐身上?
若真要说,最大的可能也应该是和裴潇泽有关。然而不管怎么想,裴珒卿也不至于和裴潇泽抢女人,更何况他的正室原配故去也有些年月了,方紫桐怎么可能答应做继室?
等等,裴潇泽的正室原配,好像早就难产去世了,前年故去的那位就是继室,也就是说继室都不止一位了,那方紫桐……
“方大人想得这般出神,想清楚了吗?”方紫桐戏谑的声音打断了方紫岚的思绪,她定了定神,摇头道:“没有,还请方二小姐解惑。”
“有时候,最直接的原因便是结果。”方紫桐移步过来落座,手指轻敲桌案,示意方紫岚坐。
方紫岚坐到她的对面,听她自顾自道:“我知道你们如何看待我,只要爱慕于人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承认,的确如此。”
她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我爱慕的原本就是珒国公大人,与裴潇泽大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想引得荆国公大人着急罢了。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
方紫岚深吸一口气,“方二小姐,你若要这般自欺欺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听说令尊去了裴府,不知是为你提亲去了还是……”
“当然是为我提亲去了。”方紫桐的神情多了些许不耐,她随手打开了桌案上的木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真好,梓柔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闻言方紫岚心中一紧,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方二小姐,你究竟要做什么?还是说,珒国公对你做了什么?”
方紫桐垂眸盯着匣中的袖箭,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方大人所忠之事已经完成,便莫要多管闲事了。至于这份礼,我会亲自去向梓柔道谢。”
“可是……”方紫岚还想再说些什么,甫一开口就被方紫桐截住了话头,“那日你浑身是血,我便知道人是为你所杀。我缄口不言为你保守了秘密,你也休要坏了我的事。若不是因为你,我……”
她说了一半猛地停住了,红唇紧咬,眼中是说不出的愤恨。
方紫岚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日,是哪日?我落水那日吗?”
方紫岚:我遇到的谜题就像一团毛线球,我以为自己是猫可以游刃有余,然而毛线球越来越大,我被缠在其中,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