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几个人又再尖叫起来。
就这一眼,她们清清楚楚的看到,是一团人形的白色东西贴在窗户上,双手扒着窗棂,上边似乎有一张脸,却并不清楚,只有两只泛着蓝光的眼睛在向里看。
而也就是祝晓敏拉开窗帘的一瞬,那团东西瞬间向后飘开,很快消失不见。
祝晓敏抓着手串挡在自已前边,目光注视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说:“好了,那东西走了。”说完,重又把窗帘拉上,打个哈欠,回去床上睡觉。
这么一来,更没有人能睡着。
静夜里躺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终于,曹淑青低声问:“你们……都睡着了没了?”
谁能睡着?
只是稍稍一静,陆续有人回答:“没有。”
“没……”
……
细数声音,除了祝晓敏。
再之后,直到黎明,再没有发生什么,七个人也再没有睡着。
直到天亮,七个人才朦胧打个盹,睁开眼,却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张美妮第一个看到祝晓敏已经不在屋子里,失声喊:“祝晓敏又不见了。”
这一声,顿时把所有的人喊醒,卫巧兰尖声喊:“怎么回事?”
常佳琪倒是要稳定一些:“别怕,已经天亮了。”
乔香铃抓过闹钟一看,失声喊:“八点多了,我们迟到了。”
这一声,宿舍里顿时乱成一团,七个人匆匆起床,都已经顾不上洗漱,兵荒马乱的套了衣服,胡乱梳一下头就往车间跑,还不忘骂几声:“该死的祝晓敏,看我们睡误了,也不叫一声。”
这个时候,祝晓敏已经在厂办逛了一圈,“遇到”江星宇,点头打个招呼,就回了自已办公室。
昨天晚上,前边的“怪怪的”,都是她自已在装神弄鬼,之后那三声敲门声,却是她借着翻柜子找手串,往门头上搭了一根细绳。
细绳的一头,自然是在她的床上,另一头却挂着一块小石头。
夜深的时候,她估计大家要睡着的时候,故意说有人敲门,又把人叫醒,连着两次,形成一种心理暗示。
就在大家都清醒的时候,她拉动绳子,石子撞上门头,发出敲门的声音。
而这个时间,是她总结这段时间熬夜的规律,事先算好的。
也是现在都是很普通的木门,门的四边都有不小的缝隙,要不然根本完成不了这一步。
这么一来,几个女工受到惊吓,就更睡不着了。
于是,曹淑青在清醒的状态下,就看到了窗户上的“鬼影”。
这个鬼影,却是江星宇事先准备了长长的竹竿,挑了一个自已做成的白色人形物,按时顶在窗户上。
至于那团东西的两只眼睛,也不过是裹了蓝色糖纸的两个灯泡。
而江星宇只等窗帘拉开,就迅速把东西收起来,直接回去睡觉。
两个人在相遇的时候交换个眼神,知道计划成功,也就各自心安理得的各自回自已的岗位。
江星宇在技术部,有不少的工作,祝晓敏却很闲,回到办公室,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看报。
又是连着几天,七号楼302宿舍的窗户上倒是再没有出现白色人影,可是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断续传来几声敲门声。
七个女工吓的睡不着,还不敢上厕所,一个个都开始变的脸色苍白,眼圈乌黑,后来终于引起车间的注意,撵着问了半天,七个人才吱吱唔唔的说闹鬼。
虽然运动已经结束,可是仍然反对封建迷信。
车间的人听说,过来检查几次,都没有发现门窗有什么不妥。
七个女工心里更加发毛,看着气色仍然很好的祝晓敏,再看看她手腕上带着的桃核手串,都悄悄的各自弄到一条戴在身上,甚至好几个人还弄到把桃木剑放在枕头低下。
卫巧兰最夸张,除了手串和桃木剑,甚至在床的四周,挂满了桃木、桃核制成的东西,像是摆了一个法阵。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敲门声还是会时不时的响起,几个人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终于,七个人的状态被马禹君注意到,听七个人结结巴巴一说,气的指着骂:“你们呀,这世上哪里有鬼,明明是祝晓敏搞的鬼,要不然为什么就她不怕?你们收拾了她,看还有没有鬼敲门?”
是吗?
七个人互相看看,心里也是疑心大起。
是啊,为什么只有祝晓敏不怕,明显是她知道那鬼是怎么回事。
七个人气的咬牙,回去暗暗盘算,要怎么能把祝晓敏收拾了。
祝晓敏不知道。
半个月过去,四面八方知青们的回信都到了,祝晓敏一个一个看着各自工作的情况,见大多颇受重视,心里很是欣喜。
京城的信是厚厚的一叠,大多是陈旭东代笔,说了留京十几个人各自的情况,中间夹杂着另一些人的笔迹,也不说自已是谁,杂七杂八的问些问题,或者说件趣事。
祝晓敏看着,眼前就似乎出现大家相聚时那七嘴八舌的热闹场面,唇角就不由的上扬。
从信里透出的信息来看,信发出的时候,吴敬源还没有收到她寄出的图纸,而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之后他研究图纸,参考参数,再做一个配件,最快也要十几天。
祝晓敏心里计算着时间。
罗烨的信是单独寄来的,信里夹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罗亭渊和陆明峥坐在一起喝茶的照片,另一张则是罗亭渊坐在轮椅里,腿上坐着小陆也,罗烨微躬着身子站在他旁边,手里揽着陆亦。
这是陆明峥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罗亭渊了。
祝晓敏微笑,照片摸了又摸,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去看罗烨的来信。
罗烨的信里,絮絮的讲述一些罗家父子的日常,中间谈到陆亦和陆也,很夸张的称赞两个孩子的聪明。
比如,哪首哪首诗,他只念了一次陆亦就会,哪个哪个字,没有人教,陆也就能认识,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句,说陆也精力充沛,只去了一天,凭一已之力,把他们一个家属院搅的鸡飞狗跳。
想到那小丫头的闹腾劲儿,祝晓敏也有点头疼,揉着太阳穴,低声抱怨:“那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八成像陆明峥。”话是这么说,却不知道自已唇角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