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您的意思是……”瑞尔不是很敢看他这张脸，太吓人了，他怕他回去睡觉，做梦都是这张脸。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给你安排的礼物，喜欢吗？”
他抖了一下，后退半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主人轻笑一声，弯腰靠近，脸部肌肉被他带动，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一字一顿道：
“纳斯克。”他反问“你觉得那个蠢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还带着一个战斗女型？为什么原本痴傻的他，突然能说会道了起来？
你叫瑞尔，对不对？我一直关注着你，你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
留在这里，你可以统领整个组织，包括奥冉。”
瑞尔沉默良久“所以…我身边的一切，都是因为您？”
“你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说。
组织里的一切都是由我创造的，但你所经历的那些，与我无关，那是你们战舰上的罪恶。
那是那个机器人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充其量是一个旁观者。”
瑞尔低头行礼“我明白了，主人。”
主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的声音不错，纳斯克给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无夕的存在不能被发现，目前组织里还没有这么真实的声音，而他明显是知道纳斯克的特殊的，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修发声器，但是他既然问了，就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错，再叫两声主人听听。”
瑞尔没有想到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了这个！
（死变态，名不虚传！果然还是很变态呀！）
他毫无感情的叫了两声，主人有些不满“怎么连点感情都没有？”
“您现在，好像跟刚刚的您有些不一样了。”
他慢悠悠绕到他身后“人生在世，真假虚实，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
你不是一样的吗？瑞尔。”
瑞尔死撑着站在原地不动，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这诡异的面孔，搭上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回荡，要是不看脸还真以为是什么帅哥，但主要他的脸就大咧咧摆在那，他想不注意都难。
腰上搭了两只手，那些凸起的疤痕，存在感有些明显，让他无法忽视。
他不能动，他知道这是在试探，一旦他给出和之前差不多的反应，他就完了。
见他不动，主人的手开始不断摩挲“喜欢我的设计吗？你们的身材纤细，美感很足，可惜，终究不是血肉躯体。”
这一番话试探意味明显，如果他真是那个人，他该心虚的。
“您是想要与科研机器人体型相似的精灵或人类吗？我回去就禀报将军，我们帮您寻找。”
主人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面前的小机器人，手上用力一掐，他的表情动了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你不愿留，你在怪我？你觉得是我将这一切带到你身边的？”
“那位亭朗，也是您的杰作吧？”
这就是默认了。
主人放开手，再度走回屏风后，扯下身上的黑袍，水声四溢，随后发出一身感叹“你很聪明，我都有点舍不得你留下了。
司铭说得对，你就是一个野蛮生长的野草，在温室里，你会死的。”
这也是默认。
“纳斯克认可的人，就是我认可的，好好跟他过日子，别到最后跟我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这是默认了他的记忆……
在这里，瑞尔得到了一切答案，但是，莫名的，有些悲伤……
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他自己得到的，什么都是主人的精心安排，他所认为的努力，曾经有多么痛苦，那么多年的精心谋划，在此刻都显得尤为可笑。
就连那所谓救赎，都不过是，他的一场精心设计。
“下去吧，既然不愿留，就别待在这了。”他的声音不再温润，而是如之前一般冰冷刺骨。
“是，主人。”
瑞尔飞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大门打开又合上，门外的司铭见他这么急促，拉住他询问。
却被立刻甩开“滚，我不会留在这里。”
然后用最快速度逃离他的视线，司铭在后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走廊。
（他怎么会这么快？）
在不知道多少个拐角后瑞尔停下，穿上隐袍。
生无可恋！
（好臭！那傻逼绝对故意的，把那东西粘到我身上，臭死了！）
“你是…奥冉战舰上的那个机器人？”
瑞尔停下手上擦拭的动作，抬头看向面前这一群机器人，看这数量，是奇摩没错了。
瑞尔行礼“是。”
奇摩身后的机器人询问“你怎么还穿着这么长的隐袍？你之前不是可以剪掉吗？”
瑞尔“我们总指挥不让我剪，他说会坏掉的。”
“你身上怎么这么臭？闻起来像是…那个最贵的精灵药剂。”
瑞尔答非所问“我刚刚去见主人了。”
奇摩身后的人还想再问。
奇摩“你走吧，奥冉在
“是。”
待他走远后，奇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后面几个机器人“你们能不能长点脑子？我带你们出来是来练心眼的，不是让你们出来透风的！
你们看看你们问的什么问题？聊八卦吗？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回你们了，你们压根没心眼，就算他说了什么你们都发现不了。
你们很有安全感，知道吗？”
他的副将和总指挥早就自觉走到最后面，避免受牵连。
职位越高越后面，于是最前面只剩两个职位最低的，呆呆点头。
然后就挨打了，后面几个机器人飞速后退，在远处静静看着奇摩打他们的下属……
都习惯了，习惯就好。
拳拳到位，伤身不伤脑，也不伤感情。
每个机器人都得经这么一遭的，战舰传统，不必在意，活着就好。
*
瑞尔来到采购区，发现这里堆满了机器人，大部分是蓝白配色的科研机器人，将他们的科研成果，摆在面前展示。
有哪位将军看上了，订个千八百份的，然后交给其他机器人批量生产，所有的积分所得都交由科研所，他们只能分到一小部分分成。
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也够他们挥霍的了，更别提他们每个月所能得到的积分数量也十分可观。
导致他们虽然并不热情，但有问必答。
目前这里的黑袍人不多，但因为隐袍的存在，他分不清哪个是他们战舰的，于是他找了个不太显眼，但是又不至于让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站着。
但总有些不长眼的过来找事。
一个蓝白配色的男型科研机器人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你是科研机器人？为什么在这站着？还穿着隐袍，去把你的成果拿出来啊。”
明显不合身的隐袍，科研机器人的体型，让他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伪装成其他战舰机器人的偷懒者。
面前的机器人一动不动“我是科研机器人，但我不是科研所的科研机器人。”
他没懂“什么意思？你要偷懒是吗？”
他的音量不小，把周围的科研机器人视线引来了。
眼见着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瑞尔叹口气，把隐袍拉下“我是瑞尔，够了吗？”
然后很快拉上，越过他离开。
他愣在原地木讷的看着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当他回过神，去寻找那个漆黑的身影时，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同伴。
所有科研机器人莫名注视着他们，或许他们都知道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谁。
他的同伴已经在那等了他很久了。
“走吧。”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他们听不太清。
这里并不吵闹，但此刻尤为寂静，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那些曾经的同僚们并未发声，只是静静看着他跟着他们离开。
（他还是找到了他的朋友啊，也好……）
那道身影被高大的身躯挡住，他并未回头，他们早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
待他们彻底消失后，这里才零星有了些声音。
闲逛的刑崖一行人，看着这个情况，敏锐的发现了些异常，最前面的那个略微偏头，身后的机器人们“明白！”
然后四散开来，询问那些科研成果的情况，悄无声息的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洛丞暗自思索着什么，在一个角落等着摩戈斯把尼塔沙修好，下来找他。
实际尼塔沙的能力不强，但他总能想出些有用的“阴招”来帮他达成目的。
他是一把见不得人的刀，所以，他的职位不高。
但战舰上的某些重心是偏向他的，甚至有时候摩戈斯的权限还没有他大，这也就导致了摩戈斯和他的关系不太好。
但现在…这一次的事件让他重新开始审视尼塔沙的能力，一个连别人套话都看不出来的机器人，真的能想出那些方法吗？
有待考量。
能坐上将军这个位置的，从来都不是蠢货，因为那些蠢货早就被吞并了。
能留到现在的，只能是聪明人。
*
脑中
瑞尔询问“芮锦呢？先生，您不会真这么废吧？”
穆邬兜帽下的表情阴沉“闭嘴，要不是你，她们没那么快见面，你现在还敢跟我说这个？”
瑞尔“先生，我还有一个要求，您忘了吗？”
他瞬间止住脚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瑞尔“先生，您乱了，需要冷静。”
奥冉冷漠的回头，一人踹一脚“走快点，该回去了。”
纳斯克站到瑞尔前面“您踢我吧。”
奥冉理都没理，扭头就走。
瑞尔和穆邬对视一眼。
芮锦怎么办？
穆邬试探“将军，不等芮锦了吗？”
奥冉丢给他两个东西“她没这么快，这是她的，你自己给。”
他们感觉不对，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就没多说什么。
穆邬看着手上的精灵胶囊和积分卡，默默收起来。
（有这两样在，哈娜将军应该不会那么快带她走吧）
他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安排妥当了，但真正面临离开的局面时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飞船，等待……
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注意力却在门口。
瑞尔试图打破这么个氛围，转回穆坞频频看向门口的头“先生，您不用这么急，您手上有她的东西呢，就算她直接跟哈娜将军走了，怎么说也会再回来拿一下的吧。
而且，奥冉大人不是要跟哈娜将军谈合作吗？您们还能再见的。
奥冉大人，哈娜将军有说什么时候谈合作吗？”
奥冉沉默……
瑞尔和穆邬看向他。
穆邬“她没说吗？”
“……”
瑞尔“您有问吗？”
“……”
他们俩捂脸跌坐回椅子上。
“完了。”穆邬仰头长叹。
“不仅把她惹生气了，合作还没机会了。”瑞尔欲哭无泪。
奥冉拿出一张卡，甩到穆邬面前，冷淡的说“这是她给你的聘礼，等着吧，她会回来的。”
穆邬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上的卡“聘…聘礼？”
纳斯克“聘礼是什么？”
瑞尔“你别问。”
纳斯克“哦…那奥冉大人在里面聊了什么？感觉他们出来后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虽然看不到。
瑞尔看向奥冉，等待着他的回答。
奥冉“没什么。”
瑞尔的高悬的心落入一片死寂，坐回椅子。
他还是那么傻，抱着早已知晓的答案，去试探，去证实……结果是什么呢？
他不信他。
真可悲，敏感，脆弱，又顽强…什么时候能不被伤呢？
哦，对了，一如从前一样，封闭自己就好……
穆邬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在想什么？他自己都在那发呆，你指望他能好好回你吗？”
瑞尔回头看他一眼，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一动不动，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
“这是在发呆？”瑞尔奇怪的看着穆邬。
“你去他前面挥手，他打你就是发呆。”
瑞尔更奇怪了“为什么打我是发呆？不应该是不打我是发呆吗？”
纳斯克的行动力很强…
啪，他到墙上了。
瑞尔=_=
穆邬看着墙上的纳斯克解释“这是他的下意识举动，这个时间段他说话都不过脑子的，所以一般不说话。
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点思考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