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邈须发皆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褶皱。
他浑浊的眼球中，写尽了严肃之色。
元昂盯了张思邈半晌，忽然笑出了声：“张老大人，瞧你说的，要是皇子都信不过，这朝廷上下还有信的过得人吗？”
噗嗤。
听到这话，一旁的叶悠然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大周朝的这些皇子，为了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结党营私，争的头破血流。
不夸张的说，这大周朝上上下下，最不值得信任的，便是那些一心只有太子之位的皇子们了。
远的不说，就说八皇子元虎，为了皇位甚至不惜造反呢。
“哈哈哈，四殿下还真是幽默啊。”
张思邈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球深处，闪过一抹促狭之色。
皇子可信？
那便不会有人再为皇位而流血了。
“既然张老大人这样说，那本皇子也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你拿不出相应的证据，子虚乌有，捕风捉影，企图干扰本皇子的视听。”
“张老大人，从此刻开始，你可以告老还乡了。”
元昂收敛笑容，猛地站起身往外就走。
他身后的叶悠然愣了愣，伸手一把就拉住了元昂的手腕。
她刚要开口，却见回过头的元昂，正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叶悠然黛眉微蹙，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且慢！”
这时，张思邈忽然开口。
元昂挑了挑眉，再次看向张思邈：“张老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老东西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明摆着是不信任老子。
既然信不过，那还谈个屁啊！
盐道衙门里乌烟瘴气的，大不了全都强行拉到北疆去，一个一个的查！
反正等到了霸州，那就是老子的地盘儿了。
无论他在朝中的根基有多深，都得给老子老老实实的！
“四殿下，老朽还有一年就可以致仕还乡了。”
“还请四殿下高抬贵手。”
张思邈一转身，从身后的小匣子里，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四殿下，这是老朽的家传之物。”
“老朽愿意用此珠，换取留在盐道衙门一年，直到致仕还乡。”
“不知道四殿下意下如何？”
张思邈将夜明珠递了过去，可那双满是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元昂，企图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似的。
张思邈暗暗思量，既然让元昂自证值得信赖的方法失败了。
那就主动出击，用这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试一试元昂。
若元昂不是贪财之辈，必定会严词拒绝，那样一来也能说明，他是值得信赖之人。
这已经乌烟瘴气的盐道衙门，也总算是看到了一丝丝光亮。
反之……那就让这盐道衙门，继续乌烟瘴气下去好了。
“张老大人，还以为你是一身傲骨呢。”
“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还没等元昂开口，叶悠然就气的直翻白眼儿。
这个张思茅，前前后后，还真是判若两人呢！
真想不到，他竟然也是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
“真是一颗好珠子啊。”
不同叶悠然的义愤填膺，元昂笑眯眯的发出一声感叹。
他眯起眼睛，看向夜明珠的眼神中满是欣赏，却没有丝毫的贪婪之色。
“珠子是个好珠子。”
“但张老大人，你就拿这个考验皇子？”
见心思被戳穿，张思邈不仅老脸一红。
可事已至此，他还是决心一条道走到黑：“四殿下，不知老朽的提议，您是否应允？”
元昂努了努嘴，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把夜明珠拿走。
“当然应允。”
“张老大人不是说了吗，皇子靠不住。”
“这珠子我要是不拿，都对不起你说的那句话。”
这老东西，还想用一颗夜明珠考验干部。
那他可还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这么好的一颗夜明珠啊，不要白不要，等卖了钱，就可以继续发展霸州了。
“这……”
张思邈愣住了。
他不由得回想起，刚刚元昂看夜明珠的眼神。
欣赏，却无贪婪。
再结合四皇子在霸州广招难民，数次击垮北荒人的事迹后。
张思邈猛然间意识到，是自己的心胸太过狭隘了，竟然想着用一颗夜明珠去考验四皇子，这种做法属实可笑得很呢。
可等他回过神来，元昂已经带着叶悠然走出去老远。
“四殿下请留步！”
张思邈连忙追了出去，边追还边朝着元昂挥手。
“他还真追上来了。”
听到声音，叶悠然小嘴微张，略显惊讶。
就在刚刚离开之极，元昂才说过，等张思邈反应过来，便会立刻追上来。
叶悠然起初不信。
可眼前的事实，却再次证明元昂说的是对的。
“张老大人，你还有事吗？”
元昂停下脚步，转身朝着张思茅露出一个促狭的笑：“该不会又要给我送珠子吧？”
“这样吧，你给我送二十颗同样品相的夜明珠，我让你当盐道衙门的副转运使如何？”
张思邈闻言，不禁老脸一红。
他尴尬的笑了笑，双手抱拳朝着元昂深深一礼：“四殿下，老朽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四殿下多多海涵。”
“老朽木讷，以常理推断四殿下。”
“可四殿下却不拘泥于常理，令老朽既惭愧又佩服。”
元昂嗤笑一声。
他扣了扣耳朵，“听张老大人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张老大人所说的证据，是不是也能给我看看了？”
“我新官上任，想要烧起三把火来，还要仰仗张老大人呢。”
你瞧瞧，早这么客客气气的不好吗？
非要玩儿什么考验流。
玩儿来玩儿去，还不是得乖乖的把证据送过来？
“四殿下，请跟老朽来。”
“老朽在盐道衙门多年，将盐道衙门所有人的罪证都收集起来。”
“只等着有一天，能让着盐道衙门拨云见日，哪怕是透进来一丝丝光亮也好。”
张思邈态度诚恳，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肃杀之色。
说完，张思邈对着元昂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转身走在最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