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给德宗的奏报后,霍子玉和田正便骑马南下,前往平卢而去。
平卢节度府,是在天宝初年与范阳节度府分立的,其治所早先在营州(今辽宁朝阳),辖平卢、卢龙、安东都护等地,后一分为三,平卢节度府南迁至山东淄青二州,所以又称淄青节度使府,或者平卢淄青节度府,治所淄州(今山东淄博一带)。
但沧州距离平卢治所淄州将近两三百公里,田正换了良驹,二人一路没怎么耽搁,还是花了将近四天才到。
霍子玉是德宗钦封的征北大将军,又身兼河北道、河南道、山东道行军大总管,这个身份本身就已经是皇帝以下第一人,更何况他还是天策军与锦衣卫大统领、东林党隐形魁首,又是当朝皇帝与宰相共同的孙女婿,无论文采还是武功,无论权势还是威望,都是大唐境内第一人,没人敢不给面子。
因此节度使郑权听说霍子玉来了,亲自到城外迎接,而周围的百姓听说霍子玉来了,纷纷抢着去看,一时间将主干道两旁的道路几乎堵死!很多人开始爬到墙上、房子上、树上!
郑权派了三千多士兵维持秩序,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简单客套后,郑权欣赏地望着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多的霍子玉赞道:“都说平西侯年少有为,我看是说错了,应该说英俊潇洒、年少有为才对呀!”
霍子玉连忙客气,郑权笑道:“你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真的为我们大唐争光了,我那参谋和文书回来以后,两个人手忙脚乱、急赤白脸地说了好久,最后给我撂下一句‘下官二人所言,不及侯爷风采万之一二,恨大人未能亲见’!哈哈哈哈”
郑权说着,望向了他身后的王志远,王志远拱手笑着说:“无论何时,下官都是这句话,语言描绘,不能状侯爷风采万之一二!”
几人还在说话,一位骑在墙头上的少年大喊道:“侯爷,你能展示一下您的神功吗?听说您是武神!”
“你个小兔崽子,什么叫听说是武神,侯爷本来就是武神,如假包换,不然能轻松打败那么多高手?”旁边人斥道。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刘悟,号称燕赵第一高手,结果被侯爷一招制服,这还不是武神?”
“是啊是啊,侯爷帮西域番僧提升境界,一打三还能稳赢,不是武神才怪了!”
“哈哈哈,侯爷就是厉害,这就是咱大唐的气魄!”
开始那名少年赶紧嬉笑着认错,转而喊着要求霍子玉展示一下功夫,周围百姓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郑权见状,笑着对霍子玉说道:“侯爷,这可不是咱故意安排的,这可是民意!”
王志远笑道:“是啊,民意不可违呀侯爷,您就展示一下吧!”
这时候,有人喊道:“侯爷您不是一掌轰碎了洛阳的风雷酒家么?”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呵斥:“怎么,你想让侯爷轰平咱们淄州哪座楼?”
然后周围一片大笑的声音,霍子玉想了想,朝东西各处百姓拱手说道:“那本侯就稍微露一手吧,献丑了!”
说着,霍子玉轻轻抬手,便见最初那位骑着墙头的少年,从墙头上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然后在众人一片惊呼中,那少年竟缓缓飘到了霍子玉身边!
而那名少年刚开始还在害怕,后来知道是霍子玉用内力掌控了自己,反而感觉非常新奇,还在空中伸开双手,摆出了一个飞行的姿势,好不风骚!
但周围围观的百姓可没兴趣看那少年摆姿势,因为大家都惊呆了,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然后纷纷大呼神仙操作!
郑权更是惊讶,都听说有内力高强之人可以达到这种内气外放的境界,但能掌控内力到这种程度的,已经几乎是神人了!这种只出现在戏文和说书人口中的情节居然真实出现在眼前,谁不震惊?!
饶是已经见过霍子玉在武道大会表现的王志远,此刻也再次陷入震惊中,毕竟先前霍子玉在校场比武,都是跟人实际较量,打的过瘾是过瘾,但大家只是都知道他们功夫高,但是究竟有多高,没人知道!而现在这么花哨的一露手,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过来!
待少年平稳落地后,一脸的开心兴奋,喜孜孜地拜道:“草民黄玄谢过侯爷!”
周围百姓已经开始欢呼了起来,武神之声,不绝于耳。
郑权这才一脸欣赏和尊敬地将霍子玉让了过去,一行人来到了节度使府。
由于郑权不喜欢结党和铺张,而且他知道霍子玉已经收复了魏博,打败了燕赵之地的几镇军阀,所以猜到霍子玉能亲自前来,定然有重要的事,所以只是在自己府中与王志远接待了他与田正二人。
酒过三巡,还是王志远询问道:“听闻侯爷在魏博大破四镇叛军二十余万,收复了魏博,而且似乎有意拿下横海?”
霍子玉微笑道:“横海呀,已经拿下了,先是本侯义兄李愬率骑兵击溃程怀信大军;后来我们平定魏博,又杀了个回马枪,德州不战而降;而后本侯先派兵在半路伏击棣州军,将之击溃,截断了棣州支援沧州的通路;沧州一日即破,程怀信已被擒押往长安;他的兄弟程文杰,则被李师道杀了;李师道几日前与我在子牙河之南相见,相谈甚欢,他当天就领着七万人马返回卢龙了。”
郑权与王志远闻言大惊,自己在澶州硬抗敌军二十二万,让李愬围魏救赵,然后李愬率骑兵在成德、横海肆虐,还能几乎重创了横海军!看来程怀信应该是被几乎全歼,否则霍子玉绝不敢杀回马枪!
但霍子玉的确有勇有谋,先是打废了棣州军,让沧州孤立无援,然后迅速拿下!
只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里面怎么还有李师道的出现?
但稍加思索,他们就明白了过来,定然是李师道探查到了程怀信实力大损,所以才想着占便宜,但是他没想到霍子玉和李愬会去而再返!
想必,李师道应该损失不小,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带着七万大军一无所获地回卢龙!
“侯爷,据下官所知,李师道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呐,”郑权沉吟道:“侯爷不要中了他的计谋。”
霍子玉笑道:“他的先头骑兵在白塔城一带吃了点亏,自然不肯再跟本侯打下去,毕竟燕赵之地,北有满人和契丹人,西有和成德结盟的义武张茂昭,李将军是聪明人,不会犯糊涂的。”
郑权闻言,立刻全部明白了,看来李师道是有心吞并横海,但是先头骑兵在霍子玉手下吃了败仗,而且绝不仅仅是霍子玉说的“吃了点亏”那么简单,保不齐就是全军覆没了,不然以李师道的实力,绝不会轻易放弃!
所有的迹象都证明了一点,霍子玉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打仗凶猛,还懂得博弈之术,李师道再贪婪,考虑到自己可能被人落井下石,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要知道,当初李家就是为了和契丹人、满人交易打造骑兵,这才从横海换防去得卢龙,如今兵强马壮、骑兵强大,却几乎无功而返地放弃沧州、返回卢龙,那必然是吃了大亏!
再者说,谁愿意跟人打个鱼死网破、鹬蚌相争,然后被人渔翁得利呢?
郑权忽然想到了霍子玉的师父李泌,那位将博弈术玩到了大唐巅峰境界的神人,不禁对霍子玉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