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长安,霍子玉便得到战报,田季安与杨仁所部换防,由杨仁领兵五千驻守澶州,而田季安回到了卫州。
张兴佐与姜可年纷纷指责田季安黑心。
姜可年道:“魏博一府,如今魏州、博州都在田叔方掌控之中,澶州乃魏博南境与北境之间咽喉重镇,可想而知,田叔方一定会花重兵进攻,这渣子摆明了想坑死杨将军!”
张兴佐拱手道:“大统领,这次去魏博,干脆杀了田季安,以绝后患!”
姜可年道:“张将军说的对,这次他们两兄弟回了魏博就变卦,端地是可恶!”
霍子玉问田正道:“田兄怎么看?”
田正拱手道道:“大统领,澶州是田季安最重要的驻地,他不可能放弃,更不会交给别人,此时他和杨兄换防,必有深意,末将猜测,他应该是回南境平叛了!”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由于步兵行进速度慢,霍子玉便与骑兵先行。
出潼关时,张秉义亲自令人开关,并恭送霍子玉,他虽然不知道霍子玉去哪,但本能告诉他,能让霍子玉亲自领骑兵出关的,事情就小不了!回头再去打探消息!
五天后,霍子玉刚过洛阳来到孟津时,前线传来最新战报,田季安在南境平叛,大开杀戒,所部三万人被他杀到只剩一万五千人,在保留三千兵马驻守南部诸州县以后,他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马北上,暂时打退田叔方叛军后,已经和杨仁在澶州胜利会师!
不过让人担忧的是,虽然田季安所部在澶州城外与杨仁内外夹击,杀敌万余,暂时打退了叛军,但田季安所部伤损也很大,已经不足九千。
“也就是说,现在澶州城只有一万多兵力?”姜可年惊道。
田正沉声道:“这一万多人守澶州应该没问题。”
就在这时,新战报传来:“成德发兵八万,派兵协助田叔方,兵马已经抵达魏博界!”
姜可年、田正闻言,大惊失色。
田正道:“八万兵马几乎是成德的极限了!他们出动这么多兵马,难道想直接吞了魏博?!”
霍子玉闻言,立刻手书一封,递给姜可年道:“你领上兵马立刻渡过黄河,去昭义将此信交给李愬将军!”
姜可年接过手书,拱手领命,出帐领兵而去,而霍子玉则和田正在孟津等候张兴佐。
霍子玉对田正说道:“田兄猜猜我写了什么。”
田正微微一笑,拱手道:“等待时机,围魏救赵。”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可以啊田兄,我就写了十六个字,你猜中了八个!”
田正闻言笑道:“前面八个字,我猜就算您不说,愬哥也能想到,关键应该在这最后这八个字吧。”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不不不,前面这八个字最重要,不过后面八个字你也可以猜猜看。”
田正想了一会,拱手道:“实在猜不出来了,大统领还是跟我说了吧。”
霍子玉笑道:“使劲折腾、切勿恋战。”
田正闻言一笑:“我还以为是擒贼擒王、斩首行动!”
霍子玉再次大笑,他知道田正的意思是趁着成德空虚,直接追击活捉王武俊,但他可不愿李愬等人冒这等危险,于是笑道:“还得是田兄你啊,太狠了,王武俊要是知道你这四个字,得吓得整日寝食难安!”
田正叹道:“其实末将知道,您怎么会让愬哥他们去冒这种险呢,何况姜可元、姜可年兄弟才二十出头,没有打过大战,容易上头,如果他们想到可以活捉王武俊,那一定会很激动,这样就会很容易被回援的成德军包围,想脱身就难了!”
五天后,当虎团到达孟津时,姜可年也到达了邢州。
李愬接过霍子玉的手书一看,然后哈哈大笑道:“躁起来!”
姜可元、姜可年结果手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行字:
等待时机
围魏救赵
使劲折腾
切勿恋战
姜可元问道:“愬哥,大统领的意思是?”
李愬没回答,而是问道:“八万成德军已经出了成德,在贝州南部与田叔方所部汇合,正适合我们北上啊!”
姜可元眼前一亮道:“围魏救赵!”
姜可年喜道:“那现在正是时候啊!”
李愬道:“不行,还在还不到时机,成德军刚和田叔方所部在贝州南部汇合,得等他们准备进攻澶州时才是最好时机!”
姜可元兄弟望了一会行军地图,这才拱手道:“但凭师长吩咐!”
“嘿嘿,既然玩了,咱们就玩一把大的,玩一把刺激的!”李愬望着行军地图,坏笑起来。
就在李愬考虑着行军路线时,霍子玉已经和张兴佐汇合,渡过黄河,在得到田季安手下接应后,数千人马开始向北进发。
但当他们刚到卫县界时,魏博军士传来军报,成德军与田和所部已经会师,目前抵达博州;横海反贼程怀信领兵五万已经到达德州南部,也正在向博州行进。
张兴佐脱口而出道:“不好,他们要合军进攻澶州!”
田正道:“一旦三方合于一处,敌军将有近二十万兵力,澶州难守也!”
霍子玉闻言,立刻向接应的田季安所部道:“我以征北大将军、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名义命令!”
“末将听命!”
“传我命令,魏博南境所有守军,各州县只留十名军士负责看守城门即可,其他人,立刻向卫州集结!”
那名将领立刻领命而去,田正道:“这样大致可以再聚拢两千五百人左右。”
张兴佐搓手笑道:“那咱们五千人也足够了!”
霍子玉却道:“传我命令给洛阳薛元魁,命薛家府军即刻增援!”
张兴佐疑惑道:“大统领,为何不调洛阳守备军呢?陛下可是已经给了您权宜行事的权力,而且您又是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即便是曲环老将军的陈许军,您也有借调之权呀!”
霍子玉道:“陛下越是给我这个权力,我越不能用,否则,如果我走到哪里都能随意调遣任何大唐军队,就算陛下再信任我,其他人也会忌惮、猜疑我。”
张兴佐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先前他听说霍子玉封征北大将军、三道大总管,可代皇帝行权宜之计,就得意地以为霍子玉权势更大了,但没想到这其实只是虚职,心中略感失望之余,反而有点小小的兴奋:困难越大,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越大!
而田正则在心底由衷地敬佩霍子玉,他没想到霍子玉小小年纪居然能领略帝王之心到这一个层面!他先前只是想到霍子玉不借调其他节度使与州府兵马只是想借机立威,彰显天策军和他自己的实力,没想到权谋这一层还有这样惊天骇地的算计!
古来多少能人名将最后都是毁在权谋算计上呢?一般少年得志之人,没有不轻狂甚至狂妄的,能像霍子玉这么冷静、睿智,亘古未有!
“而薛家府军不同,”这时,霍子玉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这是给他们叔侄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呢!”
霍子玉心道,薛庆叔侄想去山东道,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呢?自己领朝廷军队血战贼寇,他们叔侄却想坐享其成、单等着将来捞好处、摘果子,世上哪有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