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现场寂静。
不少人都皱眉看着张溥的攻讦。
朱财则是不咸不淡的看过来:“怎么?明晰利益分配和党社身份,就让你如此不堪了?作为复社社长的你,难道不该直截了当的对天下人说个清楚,你代表何人何门何派的利益?
既然做了,就不要又当又立。你以为你遮遮掩掩为了豪商大族做事,本官就不知道你跟他们狎妓的时候,探讨的都是利用朝廷政策,为他们牟利的事儿?
多少股份在其中?每年分红又有多少?要做,就正大光明。要么你跟着大明一起生灭,要么就是心中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我等所求,不过公平公正公开。你不敢的话,那就别结社,别做官了,回去乡里当你的土豪乡绅吧。
大明如今情况不明朗,你们还想说一套做一套,别的地方或许我管不了,但天子脚下,我能管!”
“你!”张溥指着朱财,手指在颤抖。
朱谊漶微微颔首,对朱财的一席话十分满意。
他也不是傻子,哪里看出来之前这帮人讨论出来的三级议会背后的猫腻,不就是顾炎武主张的郡国利弊,皆在中央,只有地方分权,才能换来地方安稳。
但实际上顾炎武主张的这一套,在有大顺的情况下,已经被否定了。
不是地方分权的问题,而是利益分配的问题。
顾炎武他们这些人所求的,不过就是世家门阀的这一套。
但大顺已经用一套大同论将他们的嘴脸全部曝光出来了。
阶级存在,是可以通过暴力解决的。
大顺主张武装革命,南明这边也必须有所回应,退一点可以,但不能全退。
“要么正大光明结社,接受朝廷与百姓共同监督,要么不去做这些事情。现在你们手中虽然有钱,但你们手中的钱,又有多少是悄悄朝着大顺转移的?据我所知,大顺发行了不少的钞票,这些都是不记名的。
大顺有完善的银行,股票、债券等市场,这些都是不记名的。
江南豪族之中,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已经悄悄转移了半数资产去北方。
并且,大顺虽然对关内汉地诸省的户籍把控严格,可是对于边疆新拓之土,并无严苛控制户籍落户。而且汉民过去落户,能够租到便宜的土地。
大顺的所有国策,都是以国家政策引导,百姓民间自发追随,最后国家兜底最终破产风险的。
光是现在的高车、单于两省牧民,都能接受大顺朝廷的牲畜保险业务。防止他们再出现白毛风之后,出现的青黄不接和日子难过。
这些业务的背后,全是国营公司在兜底,进而降低北方诸省的发展成本。
而你们背后的家族,又有多少人转移资金前往那些地方落户了?
要知道,大顺没有兜底之前,这些地方都是投资洼地,钱进去了亏损是一定的。但现在呢?有了罐头、蒸汽机等物,这些地方,就是大顺整个国家发展的宝藏之地。
你们一边在江南敲骨吸髓压迫百姓,一边朝着北方逃去。大顺是明确公告,国家要建设以国有制经济为主,集体制经济次辅,私有制经济调节的国家市场主义体系。
虽然很复杂,但归根结底就是一段话:按劳分配为主,其他多重分配为辅的分配体系。
你们所言的所谓纲领,甚至不如大顺的大同论明确,模棱两可什么?纲领就得坚定。
但凡你们看过大同论,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反驳。
大顺一扫北方,还在跟我们争夺正统的时候,都能轻易抽出手来将北方边疆的蛮夷全部揍一遍。难道还不能说明大顺何以强大?
将吸血虫按死之后,大顺就强了!
现在,你们背后的人,就是吸血虫。别人不敢说又如何?我敢说!张溥,要么你们接受新制度,约束好背后的家族,要么小心别被抓到通敌叛国的把柄!大明,再怎么经不起内耗,也不可能坐视你们一边掏空大明,一边将祸国殃民的根由栽在我大明保国之君臣身上!”
“朱指挥使,你言重了!”王夫之赶紧上前来说。
“言重?那你可敢接受天下人监督!”朱财上前一步,与之对视,“你们之前可没少说我锦衣卫是害人之机构。现在,我敢说我敢让锦衣卫接受监督,你可敢?”
“……”
朱谊漶看着,并没有阻拦,而下边的群臣不论东林还是复社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接受天下人监督?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谁?
老爷啊!知道什么叫老爷吗?!
岂有让人随便观瞻,进而破坏他们权威的?
“你……你根本就是同贼!”张溥气得直指朱财。
朱财嗤笑一声:“我不是同贼。但不代表地方上那些同贼会怎么煽动百姓情绪。你们可以接着作,不接受监督,但到时候别在被同贼灭族时痛哭流涕。以我这些年跟跟他们打的交道,这帮人对于你们的态度很明确:吃了中国几千年的血肉,该吐出来偿还天下万民了。你们不死,他们就没有足够的正统性。
大明现在局面危如累卵,到处动荡不安,要是再由着你们用三级议会扯皮,我都不敢想等你们讨论完,大顺打不打过来。
西南马上雨季,大顺已经打进了大理,包围昆明、贵定两地,重庆、夔门岌岌可危,岳州江陵等地皆有炮响。
照着大顺的进度,或许雨季到来,西南战局就会告一段落。
如今丢失了大量西南土地的福王世子,会怎么选择?
左良玉已经跟福王达成和解。被任命为赣国公,江西总督。
再加上一个朱燮元,区区一个刘良佐,能扛多久?
一旦南昌丢失,下一步就是安庆。过了安庆,就是采石矶和南京城。
福王世子那边,可不是议会制。
我们都让利了,你们还继续反对的话,等他们打进来,你们绝对是第一批被血洗的士族。毕竟,谁让你们这么有钱呢?”
“……”
“好了,偏题了。”朱谊漶适时开口,“战局还算可观,影响不了大局变动。不过,议会内确实不该这么内耗。结党结社也确实需要监督,尤其是需要明确大明朝的正统性。
诸位卿家,回去之后都上一封方案,明日大家再议一议。
散朝,朱卿,随朕来。”
“臣遵旨。”
朱财行礼之后,看向王夫之、顾炎武、张彩、张溥他们,片刻之后抽动唇角冷笑道:“执政一国,从来不是区区三两个读书人就能玩转的。想要抢班夺权,也得有平事的能力。
记住,你们执政就是士,士农工商之中,为何要打压商人,就是为了防止被卖了还不知道。
借助商人上位,最容易被反噬,若我是你们,就会答应我的监督要求。
如此一来,商人想要左右你们的时候,有了监督,就能一推二五六,将他们视而不见。甚至反过来驯服他们。而不是跟现在一样,被当做傀儡,难有寸进。
还不如隔壁的东林党们。瞧他们表现,一言不发,坐看你们在这里跟我顶来顶去,待价而沽。多好不是?”
朱财走了,留下一杆子复社要员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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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从农民起义到天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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