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之后,你就是韦家之主,我只要粮食。”王二低下头,“你应该清楚,我们是流寇,不是坐寇,总有一天要走。只要你配合,我可以帮你将你爹的舌头和手指全部弄断。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咱们的合作。
而且,未来如果我想要立足,也需要士绅的配合,你说对吧?”
韦五公子惊愕的看着王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个他瞧不起的会社粗人能说出来的话。
王二摸了摸鼻子,这话是王三经常跟旁人讲解的说的,他也有些时候听过,记了下来。
没想到,看起来蛮有用。
士绅确实可以利用起来,这样能解决自己攻坚的压力。
“果真?”韦五公子狐疑。
“我的旗号是什么?”王二指了指自己的旗号,“或许现在我是贼,但风水轮流转,谁敢笃定之后的发展呢?”
韦五公子心动了。
命反正都在王二手中了,他真要杀自己,也没人会阻止他。
所以,堵了!
“我知道一条密道……”
“混账——你找死……唔唔——”
角落里有一道黑影要窜出来,下一秒被身边人按住,并且塞了布团堵住嘴。
韦五公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再看看似笑非笑的王二,惊恐道:“你……你算计我?”
“你没有退路,放了你爹,等之后明廷军队打回来,你爹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你。所以,你得跟我合作,你几个兄弟、侄子都死了,你就是你爹唯一的血脉。到时候他再有怨念,也不会断绝自己的家业传承。”
王二似笑非笑,“当然,角落里不止有你爹,还有你几个哥哥,他们任何一个跑出去,你都知道后果……你现在,可是要卖了他们。”
“好歹毒!”韦五公子哆嗦了一下。
“比你做生意的时候放纵手下克扣敲诈,我这可是明明白白将利弊给你看。”
王二不以为然,挥了挥手,又有几个人被拉出来。
仔细一看,全是韦五公子身边的童仆,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初克扣了王二钱粮的人。
“拉出去,斩了。我讨厌做生意不讲信用的人。”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这些人被吓得溺了,骚臭溢满帐内,王二嫌弃摆了摆手:“怎么样,韦五公子?合作,还是?”
“我合作!”
“好,给他一把刀,再给他一个人。就他三哥。”
王二说完,韦五公子哆嗦了:“你……你要我干什么?!我不能……”
“这是你的投名状。而且我打听过了,你家几个兄弟欺辱你最狠的就这个三哥了吧?杀了他,我当你交了投名状。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我要你杀的,你不杀他,我就杀你爹。
你家三哥,是为了你爹赴死。
这是孝顺。值得称道。”
王二说到这里,微微皱眉看向左边:“我说老贺,犯得着这么做吗?”
贺童生被问,点了点头:“愚孝是个病,得治。但现在大明比较推崇,那就让大明的士绅们都尝尝愚孝的病。好为以后咱们大同军整顿社会风气,打好新的基础!”
贺童生说着,语气里那兴奋之感,让王二都有点起了鸡皮疙瘩。
显然,贺童生已经被王三影响到了。
只不过现在的贺童生,显然有了更多的自己想法,只是手段偏激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二爷不必担心,我跟三爷探讨过。
三纲当增补为:
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
臣为君佐,臣不正,君狱其罪。
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
民为国梁,民不正,国处以法。
父为子纲,父不正,子奔他乡。
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
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
妻为夫助,妻不正,夫则休之。
这才是原话!而不是被理学曲解的混账话语。
我大同军,当从根本开始革命!昔汤武革命,顺天应人!今大同革命,纵然有万般险阻,也当应人顺天!”
贺童生一席话,听得角落里的一堆老爷们眼皮子都在跳。
他们听到了什么?大同军居然已经开始改革自己的指导思想了!
这……这这……很可怕!
一个有自己指导思想的势力,一旦完成了思想上的统一与合力,对于旧势力来说,将会是绝对灾难。
因为有了统一的思想,就算外来之人有心渗透,但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瓦解。
初期的时候,大家势力不够强,综合实力孱弱,需要面对的是生死存亡,所以先保自己能活下来。
至于这个过程中,有多少能坚定的?有多少不能坚定的?都不重要。
这些都能为了生死而让步。
所以,真的想要开始争道统利益,最快也得等到成为区域霸主了,才有这个机会内耗。
但现阶段,王三和贺童生开始主导的思想变革,其实掺杂明确了大量的权利与义务的对等。
新版的四纲论调,就是权利与义务的大纲,君臣、国民、父子、夫妻,统统囊括其中。
所以,贺童生要利用韦家公子来破除愚孝。
王三认为,在生死之间,人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举措。
但贺童生还是习惯儒家传统那套,不喜欢法家言论。
所以他要试验看看,如果韦五公子真的选杀他三哥而求苟活,那么他跟王三争论最多的,如何平衡道德与律法这一块,就是他输了。
道德真的没有律法管用。
也要让这些理学、心学的世宦明白,大同军的未来,与他们不是一路的!
他们是来革命的!
从下到上的革命!
“呜呜——”韦五公子的三哥惊恐的挣扎,他已经感觉到了心脏处传来的痛感。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被杀了!
韦五公子如同疯魔,看着三哥哀求的眼神,莫名在心中畅快万分,哪怕双手沾满了鲜血,他还是无比的畅快。
“我输了。”贺童生叹息道:“三爷说得对,道德只是强者对弱者强取豪夺的遮羞布。想要保证正义的执行,光靠原心论判还不够,还需要提高律法的下限。但亲兄弟之间能做出这么举动,想来存在了太多霸凌丑事。
你们韦家的家风,呵呵。”
贺童生起身啐了一口,拿上卷宗,毫不犹豫离开。
王二微微挑眉,虽然不大懂,贺童生这套有什么说法,不过任务完成。
“来人,带韦五公子出发,今夜就要抵达韦家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