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皇宫内,刘宏最近被朝堂纷扰风云变,天下苍生涕泗流。吕布闻张扬战死,悲伤痛哭泪难收。各路消息搞得可谓是一惊一乍。
先是接到了刘俊在广宗大败黄巾军,更兼连败波才与彭脱,取其性命,收其降兵,接着便是董卓率部入京,而身在广宗的刘俊复又被更多的黄巾军围困。
总算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那是朔方的兵马从事张扬率部勤王,刚接到他飞马传来请旨入京的奏折,第二天便得到了张扬被董卓麾下大将华雄阵斩的消息,让刘宏哭笑不得地心生闷气。
如今得知了袁术称帝的消息,顿时暴跳如雷。
“大胆袁术,竟敢擅自称帝,简直是大逆不道!”刘宏怒拍龙案,脸色铁青。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身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刘宏根本听不进去,他大声吼道:“传朕旨意,将袁绍拿下,朕要问他袁术之事!”
袁绍很快被带到了皇宫。
“陛下,臣对此毫不知情啊!”袁绍跪地求饶,一脸惊恐。
刘宏怒目而视:“你与袁术同出一门,且你袁府之中之人也尽数被他接走,他称帝之事,你怎会不知?”
袁绍哭诉道:“陛下,臣与袁术早已分道扬镳,他的所作所为,臣确实不知啊。”
但刘宏根本不听袁绍的辩解,他一心认定袁绍与袁术是一伙的。
“来人,将袁绍拖出去斩了!”刘宏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袁家虽是四世三公,但这是谋逆大罪,更是无人敢出言相劝。万一劝多两劝,皇帝怀疑自己是跟他们一伙的咋办?
这叫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宫殿外,士兵们奉命将袁绍押往刑场。
“我冤枉啊!陛下!”袁绍的呼喊声回荡在皇宫内。
而雒阳城内的百姓们,听到袁绍即将被斩的消息,更是人心惶惶。
“这天下究竟怎么了?先是董卓要来,现在袁绍又要被斩。”一位百姓哀叹道。
“看来这世道要大变了,我们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另一位百姓忧心忡忡地说道。
忧心忡忡的人可真不少,除了雒阳百姓之外,还有并州的吕布。
吕布看着眼前送信之人,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好消息?坏消息?”送信的士兵却不如往常一般,而是愣愣看着吕布数息,忽而轻叹,“唉,你自己看吧。”
就这几个字,让吕布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极端的不祥之感,让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战报久久没有动作。
合上战报,吕布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阳光,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并州七月的阳光已经不算毒辣了,如今又是夕阳,照在人身上?洋洋的,吕布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看着迎面走来的魏续,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把手搭在魏续肩上。
“走,回家吃饭。今晚陪哥喝两盅!”
魏续没有说话,他也知道了张扬战死的事情,此番前来,就是专门找吕布的。
见吕布像没事人一般,心中顿觉放心不少。
心中却不免暗骂吕布的薄情。
这几年张扬与吕布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相交莫逆。两个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虽然差了那点仪式,但他们的关系在与他们都相熟的眼中与兄弟却无分别。
魏续觉得酒喝得是前所未有的多,他跑厕所都跑了两趟了,吕布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般,巍然不动地坐着,左一碗右一碗地喝着。
不过却在魏续第二次回席的时候却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装满酒的酒碗。吕布的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笑声也是越来越大。魏续赫然发现,吕布的话没有一句是对自己说的,那样子竟然是有点像是跟张扬在说话。
一种毛骨悚然的的感觉升起,让魏续跑了出去,半刻钟后,魏续拉着魏越与侯成回来了。
此时的吕布已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那湛蓝色的眸子正幽幽地看着几人,一如既往的冷冽,霸道,哪里有一丝酒意?如果不是桌子上的酒埕与酒碗作不得假,魏续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们几个?呆在那干嘛,快去把稚叔找回来喝酒。”吕布大喝。
几人相视对望了一眼,魏续此时才觉得问题棘手,自己这个表姐夫不是不伤心,敢情他心里压根不相信张扬已死的这个事实啊?
“奉先,今日战报......报上不是......说了吗?稚......稚叔战死于博浪沙。”魏续被吕布的气势所慑,一时间说话竟是结结巴巴。
“胡说!他刚刚还在这里跟我喝酒。虽然满身是血,但他那枪和头盔都在那放着呢。”吕布勃然大怒,似乎想要证明什么,还随手朝着门口左侧的角落一指。
然就在这一刻,吕布愣住了,那角落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枪和头盔?
过了良久,吕布才恢复了动作,诡异地朝那只空碗倒酒,口中又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几人却是真的呆住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稚叔,别走,回来,你给我回来!”吕布口中忽而狂呼,整个人状若疯虎,远远地朝几人抓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整个人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稚叔,你真的死了吗?你真的死了吗?”吕布哭了,哭得像个孩子,魏续突然间觉得,这个才是自己最真实的那个表姐夫。也许,哭完这一场,明天将会雨过天晴。
一个人,在遭遇了巨大的变故后,心中会下意识的把那份悲痛强行压制。让旁人觉得那人没任何的异样,就跟那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此前的吕布无疑就是那种状态。
自我催眠,下意识的不去想,不去相信已发生的事实。而如今被惊醒,似乎不得不去相信,那种锥心之痛让吕布痛哭失声。
“唉,奉先,你坚强点,稚......稚叔还等着你去跟他收尸,把他领回家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一银须很发的老者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来,正是吕良。
吕布的悲伤仿佛再次被引爆,他快步上前扶着自己的老父,“爹,稚叔没了,稚叔死了......”说完再次跪伏,泣不成声。
吕良轻轻地抚着吕布的手,像三十多年前一般,“去吧,去把稚叔找回来,如果可以顺便帮他把仇给报了。”
儿子是自己的乖!
这一刻的吕布,就是吕良最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