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都走了,那也只能树倒猢逊散,纷纷回家去了。
刘备同样的,也就算是毕业了。
对于刘备而言,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卢植教的什么知识,而是卢植弟子与公孙瓒同窗的这重身份。
刘备再一次挑起了草鞋与草席奔走于集市之间。
刘德然回家后再次对父母禀明了刘备求学的情况,刘夫人低声咒骂,“好一个大耳仔,竟把咱家的钱不当钱,我找他娘要去!”
却被一旁的刘元起一把拉住,“你看他们娘俩像是还得起债的人吗?罢了罢了,就算这钱打水漂了,以后我们不再资住他便是,你若去逼迫她们母子,搞不好还会出人命,那就是过大于功了,就算是为我们家德儿积一份阴德吧!”
刘夫人为人沷辣,却并非恶毒之辈,何况大家同宗同族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之前心里难受,也只是以为自己的丈夫看上了刘备的母亲,如今钱都没了,自家的男人也只有自己这么一块地,那是最好不过的啦,何必又再去找那对母子的麻烦?
于是,刘夫人也想开了,不但没有再去找刘备母子要债,反而时常会资助刘母。
但她有两个原则,一是只资助物,再也不给钱。二是只有她自己或他儿子刘德然才能送去,刘元起那老货想去?想也别想,老娘这块田还干着呢,元起,你还不过来浇水?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七八年,刘备也二十三四了。
刘母幽幽地想:也该给自己的孩子娶个媳妇了,可家徒四壁又哪有钱呢?说好的人前显贵,飞横腾达呢?刘母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桑树。
儿子的背影似乎越来越厚实了啊,嗯,跟他爹真像!额,那傻孩子在干嘛,干嘛回过头来又跪又拜的?
没错,此时的刘备正跪在地上,向着自家的房子拜了几拜。他早已泪流满面,这次也算是他第二次出远门了。
十五岁出远门,那是求学。前途一片光明,他完全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读完书就可以做官啦!这是他心底的呐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回到楼桑村没日没夜没完没了没头没脑地卖草鞋,早已让他心底的那个梦想尘封。这次的黄巾造反让刘备看到了那么一点点曙光。
刘备拍了折膝盖上的尘土,一转身,抬头向曙光走去。
刘备看着眼前的五百余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一股正义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但装备的不足让刘备觉得如果让自己领这群人与黄巾军对战的话,估计胜负也是在五五之数。
如果黄巾军太多,那估计得全部完犊子了。
不行啊,还是要训练一番,搞点装备才行。问题又来了,这一切还是要钱啊,人吃要钱,装备要钱。
正在苦恼不已的刘备却看到了老同学孙乾。
没错,正是昔日在卢植门下一起读书的孙乾,两人一番客套后,刘备已毫不隐瞒自己匡扶汉室的志向与眼下遇到的难题。
最后,孙乾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刘备的队伍,并将随身的百金献出,去打铁铺找人赶制了一批枪头。打仗嘛,手无寸铁如何能行?
但刘备能装备起来的也仅仅只是寸铁。因为枪杆都是木棍削的,仅仅只是枪尖有一小截铁。名副其实的寸铁。
东西都搞好了,问题又来了,黄巾军在哪?他们本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没有黄巾军,这训练个啥,还不如回去种地去。
正在此时,刘备接到了那五十骑斥候的消息,自己当年的老师卢植就率领北军五校(即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的将士,在冀州(今河北邢台柏乡县)迎战张角的主力部队。统率节制所有黄河以北的各路抗击黄巾军的兵马。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啊。刘备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当年先生虽不待见自己,但前两年自己也去看过他,想到卢府中的酒水,刘备不禁吞了吞口水。
但随即想到卢植不断提起的那个关门弟子刘俊,他又愤愤不平:他d,你才教他几天好不好,我都跟你半年了,居然把我刘玄德给忘了。
想到卢植从屋内走出第一眼看到自己时那满脸错愕的目光,刘备就知道,自己的这位便宜先生可真是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后刘备也只得把公孙瓒给搬出来,他不相信,如公孙大哥那般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这样的学生,他也能忘记?
果然,经自己的提醒,卢植还是想起了刘备,不过,卢植说出来的一件件一宗宗的事却让他泪流满面,都是丑事啊。
面对自己的便宜弟子好心的探望,卢植还是甚为欢喜的,种种过往,再不堪又如何?那都是大家一路走来的历史,只要他今天带着善意而来,这便够了。
“玄德,你在想什么?”刘备的神游物外被孙乾打断。
“呵呵,我想到我们又要见到我们的先生了,心里高兴着呢,唉,只不过啊,他现在已是黄河以北的平叛大统帅了,作为弟子的我们,却是一事无成啊,真惭愧啊。”两人又是一番唏嘘。
“目标,冀州!出发!”一番唏嘘后,刘备果断下达了前往冀州的命令。
不管前路如何,刘备决定了,还是要先找到卢植再说,现如今,他手中已经是没有什么粮草可用了。
不过让刘备心里大定的是,现如今黄巾军作乱,只要他控制好队伍,跟一些大户人家商量一番,表明自己是抗击黄巾军的队伍,大伙多多少少都还是会弄点粮食给他们的。
只不过,这种感觉让刘备很不爽,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像要饭似的,只不过,人家一般的要饭都是单人独碗,而刘备,却是领着一群。
看看身后那五颜六色的装束,真的很难让大家将他们这伙人当成军队,只不过怯于他们人数众多,且大家都是苦哈哈出身,没有明火执杖,也就图个息事宁人,能凑一点是一点地都给刘备了。
关键是抗击黄巾军这个旗号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