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道:“公子今日忙南窈小姐和离与取回嫁妆之事,不在府中。”
颜芙凝颔了颔首:“我去成文楼等他,你帮我说一声,我与他有话说。”
国公府见面不方便。
去旁的地见面也不太方便,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大抵会做文章。
“是,小姐。”
颜芙凝补了一句:“你与他说慢慢忙,我会等到酒楼打烊。”
傅江称是离开。
回到傅府,主子果然未归。
他便去了董家,这才知自家公子让京兆府介入和离一事,将董家人传去了府衙。
待他到了府衙,府尹大人正从中调停:“董家傅家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咱们和气生财,欢欢喜喜结亲,和和气气分离,如此甚好。”
董夫人哼声:“都要和离了,还和气作甚?”
傅辞翊寒凉的眸子越过董夫人,扫向董旷:“皇上所言,悉数取回嫁妆的基础上,董家赔付一万两。今日傅某来京兆府,是请府尹大人做个见证。”
说罢,他将一份已经由傅南窈签字的和离书取了出来。
“董旷,签字罢。”
音色极冷。
董旷哪敢违了圣意,接过和离书瞧了个仔细,提笔签字。
“阿旷。”董夫人唤了一声。
董旷摇头。
和离一事经过京兆府,他若惹傅辞翊丁点,此人决计要把他与蔡慕诗的事给当即捅出去。
若非皇上特意提点过,他与蔡慕诗的事由董家蔡家商议着处理,也算维护朝廷命官的颜面。
否则,此刻怕是已经满城风雨。
他是无所谓,最好能娶了慕诗。
但女子名声重要,他自然得护着她。
傅辞翊取回和离书,淡淡撩起眼皮瞧去:“烦请府尹大人帮忙盖个京兆府的印。”
“可以,本官作为见证,自该盖章定论。”
说罢,府尹大人取了官印出来。
趁此机会,傅江走到傅辞翊身侧,耳语:“少夫人想见公子。”
傅辞翊思忖自己得去董家,无暇走开。
再则他不想见她。
遂与傅江道:“不见。”
傅江闭紧了嘴。
不多时,一行人去了董家。
傅辞翊下令寻嫁妆单子,傅家人好一顿搜寻,终于由柳绿在傅南窈住过的房间里寻到了半张。
“公子,只剩半张了。”
“无妨。”
傅辞翊将余下的半张与他新备好的单子核对,当着董家人的面,命人将傅南窈的嫁妆一一搬出清点。
嫁妆虽说不算多,但如此整理起来,再加董家有意藏匿贵重物什。
如此一来,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清点完毕。
眼睁睁看着嫁妆全抬出董家,董夫人肉痛不已。
在听到傅辞翊对董旷说:“一万两是打算银票还是现银?”
她险些晕厥过去。
董旷道:“一部份银票,一部分现银。”
他没那么多钱。
昨儿临时问家里凑了些,就被父亲臭骂一顿。
不多时,一万两清点完毕,傅家人带着傅南窈的衣裳物什、嫁妆与赔偿离开。
车队回府的路上,趁他们车内没有旁人,傅江轻声又道:“公子,少夫人在成文楼等你,说是会等到酒楼打烊。”
“不去。”
&t;divtentadv>傅辞翊语声淡淡。
“往后不许称呼她为少夫人。”
傅江愕然:“是,公子。”
天热。
即便夜里有风,吹的也是热风。
虽说夏季人们胃口普遍不佳,但成文楼推出的凉菜与冰镇甜品颇受欢迎,是以生意还算不错。
颜芙凝在柜台与酒楼门口来来回回数十趟,都不见他过来。
刘松见状,压低声问:“闺女在等人?”
颜芙凝点了头。
“方才我听客人说起,南窈与董家少爷今日和离,好些人看到嫁妆运回傅府了。南窈的腿脚,如今情况如何?”
刘松的话刚问出口,就听闻厅堂内有客人高声道:“大家伙有没有听说一桩妙事?”
“是何妙事?”立时有人接话问。
“蔡丞相嫡女与董尚书嫡子有私情。”那人遮唇压低声,“据说两人在床上颠鸾倒凤,被人抓了个现行。”
话说得轻,但在场的客人都想听八卦,周遭静得很,几乎人人听闻。
立时有人道:“你可别乱说,蔡丞相嫡女不是许配给新科状元了么?”
也有人说:“蔡小姐多高雅一个人,断不会行那等事。”
更有人劝:“对啊,你这样乱说,小心被杀头。”
“这又不是我胡编的,已有不少人在传。”那人嗓门缓缓变大,“皇上已经收回赐婚旨意了,这可是大景几百年来头一回。你们想想,若不是有这种事,赐婚圣旨哪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相继颔首。
“有些道理啊。”
“我方才还在想傅小姐与董公子怎么和离了,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如此一来,议论得愈发热闹。
人人皆有一颗八卦的心,刘松也有。
他悄声问颜芙凝:“闺女,客人所言当真?”
颜芙凝略略颔首。
刘松高兴道:“那闺女与傅大人要重修旧好了?”
“叔”
颜芙凝忽然说不出来话了。
见她情绪不对,刘松连忙喊了禾氏,夫妻俩带她去了后院。
禾氏摇着蒲扇给颜芙凝扇风:“闺女有何不高兴的,说与叔婶听。”
“我被太后赐婚给了池郡王,今后与傅大人是真的再无关系了,叔婶往后见到傅大人,谨言慎行。”
“这事闹得?”刘松不解,“闺女,你可是国公府千金啊!”
颜芙凝无奈笑道:“是啊,时至今日我才知高门贵胄世家之女,婚事不由自己做主。”
父母都没法帮她做主,她自己更做不了主。
这个时代与现代终究不同。
刘松猜道:“闺女今日在等的人是傅大人。”
“嗯,我想与他聊一聊,可他好像不愿见我。”
禾氏柔声道:“池郡王为人和善,应该是个好夫君。”
“话是这么说,那也要看咱们闺女喜不喜欢。”刘松倏然拔高嗓门。
颜芙凝笑了笑。
一面是太后赐婚,一面是遮掩颜家罪责,这份无措,她无人可以倾诉。
又聊片刻,三人回到酒楼前院。
直到打烊时,一直不见傅家人过来,更遑论傅辞翊。
刘松特意将打烊时间延后了半个时辰,搬了张小杌子亲自坐到酒楼门口,望着路上稀少的行人。
以期能帮闺女寻到傅辞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