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
其实还是有些银子的!
定坤丹。
价格不低,放在京城里,可以当做糖豆一样吃的人家屈指可数,自己倒是想要直接送给李纨一瓶!
只怕。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九成以上会拒绝的。
坐于凳子上,持云毫细笔书写着药方,间隙间,抬首于一个个小姑娘看去。
落点于李纨身上。
“勿要如此,勿要如此。”
“秦相公,若可……就以成本价吧。”
“我也能省一些银子。”
“……”
李纨掩嘴轻笑。
秦相公若是真的相送定坤丹给自己,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那样的丸药很贵重,非寻常之物。
无缘无故,如何可以接受?
成本价,想来不会很高。
那就……买吧。
秦相公是医者,是神医,他开的方子当为自己好,如今,宝姑娘她们都知道了。
兰儿也知道了。
自己……当从之。
银子!
唯有花一些了。
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本觉身子真的无碍,本觉服用一些常见调理的丸药就可安好,谁料……秦相公诊断出这样的结果。
“定坤丹!”
“的确非寻常丸药,母亲也有在吃,效果很好,对于一些女子之病更好!”
“……”
宝钗轻轻道。
“宝姑娘,劳烦你们暂时先离开这里。”
“我有一些医嘱要单独同大奶奶说说。”
接着前言,秦钟笑语看向宝钗、林黛玉等人,左右看了看,稻香村很大,她们可以去瞧瞧的。
“医嘱?”
“情理之事!”
宝钗颔首,这等私事,当非外人可知,姊妹们相视一眼,便是同大嫂子告辞。
“兰哥儿,你也和环哥儿一块离去吧。”
又在药房上书录一味药材,秦钟看向贾兰,贾环和一个个小姑娘都走了。
他!
也可暂时离去的。
“我……,钟哥儿,我娘的病症,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吗?”
贾兰迟疑。
“兰儿,你替娘招待你姑姑她们去。”
“秦相公,素云是否需要离去?”
李纨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目视碧云引领着宝姑娘等人离开正厅,扫了秦相公一眼,不知他要说什么医嘱。
若是寻常医嘱,当无需避讳宝姑娘等人。
其它的医嘱?
不知是什么医嘱?
目视兰儿的离去,念及某人刚才说的医道女子之事,秦相公他……对于女子之病也有所知?
不由。
秀首微垂,红晕隐现。
数息之后,李纨快速调整归来,自己……自己并非少女不知事之人,秦相公刚才也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
只剩下秦相公和自己,以及正在研墨的素云了。
“素云是大奶奶你的贴身丫鬟,不走也无碍。”
“……”
“大奶奶,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大体自年初以来,就有些心事,以至于衣食寝居稍稍乱了。”
“我开的这个方子,配合调理的丸药,将大奶奶你的身子调理好不难。”
“但!”
“欲要真正的恢复,还是落在大奶奶你身上。”
“大奶奶你的脉象多沉郁,心脉有些气脉阻塞,心肺不为顺畅,近日来估计也有偶尔咳嗽的症状吧?”
“……”
提笔蘸墨,秦钟语落另外的一些事。
心事!
李纨大可能有心事,非如此,不会有如今的病症,也就是李纨的身子底子很好,否则,早早就有碍了。
“心事!”
“……”
李纨秀眉有舒有蹙,亭立案边,瞧着秦相公再次落笔,一个个欧体楷书落下,书法很好。
心事。
秦相公说自己有心事?
自己有没有?
有没有!
“素云,你也去忙吧。”
“我来研墨!”
“……”
于身边的丫鬟吩咐一声,数息之后,取而代之,持墨条,来回的研着墨。
听着素云脚步声远去,看着砚台墨汁的有序晕开,李纨心绪碰撞,呼吸都深了许多。
“心事。”
“说起来,也许是一件小小的心事。”
“论来,也和秦相公你有关。”
“……”
“因秦相公你的缘故,兰儿近年来的学业进益很快,再加上从你那里借阅的各种难得讲义、文书,更为受益。”
“我……。”
“以前,兰儿在族中学业,我因家世之故,因耳濡目染之故,兰儿在四书五经上的难题,也能够轻松替兰儿解决。”
“经义文章的诀窍,我也能说道一二。”
“……”
“自去岁以来,我觉……愈发吃力了一些,教导兰儿愈发艰难了一些。”
“秦相公之前也有说,让我将兰儿送往白石书院,或者城中国子监。”
“我……我还没有决定好。”
“白石书院有白石书院的好,国子监也有国子监的好。”
“今岁以来,兰儿的学业进益更快了,近一两个月,兰儿的学业,大都是他自己完成,我所能教导……越来越少了。”
,!
“每日里,看着兰儿自己对照讲义、文书、卷子参悟,我……,我想要有些助力,多无力。”
“日间,我也有抽出许多时间,翻看经义文章。”
“学业之道,京城的学业、举业向来艰难。”
“欲要进学,欲要取中举人,要比天下其它地方的读书人更加用心用力。”
“……”
“……”
在砚台里加了一点点水,李纨素手不住将墨条移动着,墨香弥漫开来,顺而也有一道道温雅之言。
“……”
将手中的药方写好,将手中的毫笔落于笔架上,秦钟坐在凳子上,静静聆听。
耐心聆听。
自己的医嘱,其实很简单,就是李纨她自己的心事,要想着自己尽快化去。
否则。
通过药方和定坤丹梳理的身子,难以长久,除非一直不间断的服食汤药。
心事化去,如果李纨不想要服食汤药和丸药,正常作息,一段时间后,也会恢复如初。
总归,辅助药材滋补体内损耗的运气更为上策!
李纨之言。
自己大体听明白了,尽管她说的有些乱,自己……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关节点落在贾兰身上。
贾兰的学业进益太快了,让李纨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想要如以前一样助力,又难以助力。
甚至于还不如贾兰自己参照讲义领悟出来的道理。
欲要送贾兰出府,又很是舍不得。
国子监。
李纨倾向于国子监,毕竟,国子监位于城中,每日里还可以归来,若非贾兰年岁之故,今岁就要送出去了。
……
心事盘绕心头,时间长了,得不到解决,就慢慢成为顽固之事了,李纨……心事之结。
“大奶奶,墨汁足够多了,用不了了。”
“……”
待李纨语停,秦钟自凳子起身,指了指满是墨汁的砚台,含笑打趣着。
“秦相公,我……说的有些多了。”
李纨娇容一怔,手上动作停下,低首看着砚台溢开的浓郁墨汁,忙松开手。
秦相公。
想着刚才不知不觉和秦相公说了那么多,李纨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自己怎么就说了那些话。
自己……。
顿然。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自己怎么就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呢?
忍不住说的?
自己……不该说的。
想着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李纨一颗心多跳动,自己……今岁以来,近年来,多年来。
似乎……还是第一次向一位外人说道那些压在心头的话语,还是一位少年人。
嗯。
一位特别的少年人。
“大奶奶之言,我明白的。”
“大奶奶无需想太多,今儿的话只会留在稻香村。”
“其实,大奶奶思绪放长远一些,一些事情便不是事情了。”
“无论如何,兰哥儿早晚都要出府求学的,白石书院与国子监只是选择。”
“大奶奶想要兰哥儿长远留在身边,不可能。”
“学业之故,初五之日,兰哥儿的水准,我有探察,长进很大,大奶奶所言兰哥儿都可以一个人翻阅讲义、文书自学了。”
“大奶奶为了可以好好的教导兰哥儿,也日夜花费时间,翻阅那些讲义、文书,希望更好的教导兰哥儿。”
“却发现,力不从心!”
“如何解决,成为心事萦绕心头了!”
“……”
“解决不为难!”
“今岁也就罢了,明岁,大奶奶让兰哥儿出府求学就好了,眼下,继续陪着他进益学业有难?”
“大奶奶无需师长一样的巨细教导,只需要大略指引一下就可。”
“文章的好坏,大奶奶想来是可以评判的。”
“至于四书五经的深意道理,大奶奶可以同兰哥儿交谈印证,将自己放在同兰哥儿一般学业的水准上。”
“这样……,许多事情就简单了。”
“简言之,在礼仪上,大奶奶是兰哥儿的母亲。”
“在学业上,完全可以同兰哥儿是同窗一样的朋友一般,探讨着经义道理。”
“两个人一处论道,非一个人闭门造车可比,兰哥儿的进益不会慢的。”
“此外,若可……我接下来同姐姐说一说,请一些才学之人入贾家族学。”
“对兰哥儿,对贾菌那样的族人,也有好处的。”
“这般……如何?”
“如若请来的才学之人足够出色,或许,兰哥儿还能够在府中待许久。”
“国子监、书院等地,也不着急于一时。”
“国子监还是有好处的。”
“白石书院,也有好处。”
“就看大奶奶如何取舍了。”
“事情,其实不难解决。”
“……”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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